第18章 短篇精粹——所有的結局都是新的開始,只是當時不知道(4)

第18章 短篇精粹——所有的結局都是新的開始,只是當時不知道(4)

第18章短篇精粹——所有的結局都是新的開始,只是當時不知道(4)

【過去】

為了讓小段好找到我,我約在玄武湖公園等他。我緊張得不得了,拚命壓制着想落跑的衝動。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甚至沒辦法坦然面對他。

就在我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不停原地轉圈時,他出現在我眼前;就在我抬頭的瞬間,他停在了幾步開外。

他一點都沒變,就像從兩年前拎出來一樣。而我,連髮型都換了。這兩年,我自覺老了不少。

我們就這樣默默對視了有一分鐘?兩分鐘?好像有人在我們中間按下了暫停鍵。他終於走向我,輕聲叫道:“無無……”

往日的畫面突然朝我撲來,他那一次從東京來大阪見我,那麼快樂、衝動,像個孩子。而如今,久別重逢,他卻淡定、剋制,像個朋友。

這就是時間的力量嗎?我們在公園裏踱步,中間始終隔着半臂的距離,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開始對我說,他發現我不見了之後的種種。

“我聯繫不到你,一開始很擔心,直到我去你學校,看到你留給我的照片,我反而放心了。我知道你是自己走了,而不是出了什麼意外。”小段的嘴邊揚起了一點點弧度,卻像是苦笑,“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走得那麼突然,之前一點預兆都沒有。”

“我是有……”我停下來,所有的解釋一股腦涌了上來,想着只要跟他解釋就好了吧,他一定可以諒解我的吧。

“我感覺自己被耍了。”

在我把“苦衷”兩個字說出口前,小段用淡然的語調,截斷了我的話。他的表情里沒有責怪,他的語調一點也不激烈,可他卻說著這樣的話。

我仰頭望着他,突然張嘴吸了一口氣,我點點頭,說:“對不起,是我耍了你。”

他的表情已經明明白白告訴我,他曾愛我、恨我、埋怨我,可如今,他全都釋懷了。

可既然如此,他又何苦再來找我,何苦給已經習慣了漂流的我遞來一根已經快要腐爛的繩子呢?“無無,我現在還在日本,已經在實習了。”他沒有接受我的抱歉,又自顧自說起了近況,“你呢,在做什麼?”

我?我能怎麼說?跟他說我在一家十幾個人的小公司里每天端茶送水?跟他說我家還有欠款沒還完?跟他說我還對過去的一切念念不忘?“我……沒做什麼。”

我只有這一點點自尊能撐着,一直到跟他告別,我才癱軟地蹲在路燈下面。我也這才發現,我的手掌因為拳頭握得太緊,割出了一個個深深的月牙。

“吳霧,你還好吧?”

我抬起頭,融了路燈的橘紅色的模糊視線里,魏曼俯身望着我。

“你怎麼在這兒?”我狠狠抹了一把眼淚。

“你今天請假了,我不太放心就去你家看看,結果你媽媽說你沒在家,我就在這兒等你。”

也對,這是我回家的必經之路。

“你等了多久了?”我也只是隨口一問。

魏曼看了一眼表,認真地說:“四個小時了。”

我愣了愣,突然笑了出來。我曾覺得,我和小段是命中注定,因為我們都是一見鍾情,這樣的緣分,才叫愛情。可是此刻我突然想通了,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一見鍾情,哪有那麼多的命中注定。愛情,或許還是要有人願意努力才行。

我默默等待了小段兩年,可他似乎並沒有等我。而魏曼等了我四個小時,或許四個小時和兩年,並沒有什麼區別。

“你還沒吃飯吧?”時間已經很晚了,他等了四個小時一定餓了,“跟我回家吃飯吧。”

【糾纏】

我跟魏曼在一起了,日子過得跟我想像的一樣平靜,在他身邊沒有心動,但卻有心安。

我以為那就是我的結局了。

在那次見面以後,我再也沒有聯繫過小段,而他也沒有聯繫我,我以為他已經回日本去了。雖然對他來找我這件事還是有些疑惑,可我努力勸自己釋懷了。

可兩個多月後的一天,我突然接到了一個跨國長途。自從離開日本,我和那邊的人就再也沒有聯繫了,更何況我還換了號碼,誰都不知道。所以一開始我並沒有接,結果電話響了十多通,我才終於接起來。

電話那邊是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聽着略微有點耳熟,她說她是小段的母親,我這才恍然大悟。

記憶里,她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呢。曾經說過要去拜訪,但一晃都這麼久了還是沒有去。可事到如今,她還來找我幹什麼?她又是怎麼知道我的電話的?即使小段回去了,把我的電話給了他媽媽,這也不合乎常理啊?“你好,我想問一下,你知道小段最近在哪裏嗎?”

“什麼?”我一下子沒聽明白她的話。

“不好意思,突然這樣打擾你。”她嘆了口氣,“但是我已經和他失去聯繫很久了,我只知道他回了國,卻再也聯繫不上他了。於是我只好查他的通話記錄,找到你的號碼,不好意思。”

“沒關係的。他確實和我聯繫過,可那都已經過了很久了,現在他的電話打不通嗎?”

“是啊……啊,不過沒關係,打擾了。”

沒等我再說什麼,小段的媽媽突然就掛斷了電話。

我有點不放心,也顧不得那麼多,就撥打小段的電話,確實是關機。一連幾天,我都有些心不在焉,魏曼終於忍不住問我:“怎麼了?”

“我之前……的一個朋友,失聯了,他的家人也找不到他,我有點擔心。”

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有沒有出賣我,可魏曼沒有再追問什麼,而是很熱心地幫我聯繫了他一個在電視台工作的朋友,幫忙發了尋人啟事。我也因此,從手機里翻出了他的照片。

我留着他的照片其實真的只是這些年忙得焦頭爛額,忘了刪罷了。可是在看見照片的那一刻,我的心還是抖了一下。

之前是他尋我,現在是我尋他。我們兩個,這又是何苦呢。

尋人啟事發出去沒多久,就有個人打來電話說,他見過小段。他說在機場,小段碰倒了他的行李箱,所以印象比較深。

我略微鬆了一口氣,看起來小段還是回日本去了。可我立刻又更加狐疑了,他為什麼不跟自己的媽媽聯繫呢?我神經質地查着那個時間附近的國內外新聞,看看有沒有飛機或者其他的事故,還好都風平浪靜。

“是你在日本那邊,很重要的朋友嗎?”

魏曼總歸看出了一些苗頭,可他還是很小心翼翼,給我留了餘地。

“其實……”我咬了咬嘴唇,“是我對不起的人。”

“那不然,我陪你回一趟日本好了,我還有假期。”魏曼笑着說,“反正我還沒去過日本呢。”

我知道他這都是為了我。我離開小段時,以為此生再不會再遠渡重洋,可是最終,我和魏曼還是踏上了飛往東京的班機。

【還願】

“哎呀,過來得這麼突然,我都沒有準備。”

我和魏曼去拜訪了小段的媽媽,雖然這次拜訪隔了這麼久,意味也不相同了。可她還是很熱情地歡迎我們,而她對於魏曼也沒有一丁點的好奇。

“他還沒回來嗎?”

“沒有。他沒有和你說什麼嗎?”

我看了一眼魏曼,搖了搖頭。

“這樣……”

小段媽媽若有所思的語氣,讓我更加確定了我這一段時間以來的想法,或許這些年裏,發生了一些有關於我、但我不知道的事情。

但作為交換,我還是把我當年離開的理由跟小段媽媽開誠佈公地講了。與此同時,魏曼也終於知道了我的過去。

“竟然是這樣。”小段的媽媽感到很意外,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長嘆,“我可以這麼說嗎?這或許是註定的吧。”

後來我終於知道了我與小段的陰錯陽差。

那年爸爸病重,我無奈回國,滿心只想着自己,卻不知道,也就在那兩天,他在國內的妹妹在學校出了事故,他和媽媽同樣急匆匆地回了國。因為本來約好要見面的,他給我打了電話,可聯繫不上我,他也顧不了那麼多,只好先走了。

他的妹妹只比他小兩歲,正值高三,卻從很高的樓梯上滾下來,腦部受傷嚴重。他和父母寸步不離地守在醫院,他的妹妹昏迷了很久,最後還是奇迹般地醒了過來。

而那時,我已經投入了新的生活。

小段回日本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我。他對我滿心抱歉,但以為只要解釋清楚就好了。可是他找到的,只是人去樓空,獨留一張合照罷了。

一段時間以來的壓力與孤獨在那一刻險些吞噬了他。他恨我,他覺得我耍了他,想來也是正常的。

於是他並沒有找我,可他也沒有忘了我,他以對我的恨為動力,在學業上非常拚命。他學醫,外科,早早被分去實習。可是他突然發現,他有肌肉紋理恐懼症。他不適合做一個主刀醫生,於是他的前途被否定了。

“那之後這孩子的情緒一直很低迷,然後他跟我說想回國待一段時間,我覺得也好,就放他去了。我沒想到他還會找你,他大概……”

小段的媽媽沒有再說下去,她或許在顧及魏曼,顧及我眼下的生活。可我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她覺得小段還沒忘了我。

可是為什麼他見了我卻要說那樣的話呢?是因為,想讓我過好自己的生活嗎?我和魏曼出了小段家,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我以為他聽了那些事,總歸心裏會不舒服。可當我想安慰他時,他卻先一步對我說:“對不起。”

“什麼?”

“那天,我替你撥了那個號碼,我也記住了那個號碼,”魏曼說得很勉強,像是很怕我發脾氣似的,“後來我給他打過電話,但我們沒說什麼,真的沒說什麼!我以為是他糾纏你,所以我……”

“沒事的。”

我打斷了他的話。事到如今,再去追究過去的事情又有什麼意義呢?魏曼這麼做是因為在乎我,而接到魏曼電話的小段……大概覺得我已經有了新的幸福,所以才對我說了那樣的話吧。

我和魏曼去了北海道的水之教堂,初秋,外面的葉子剛剛泛黃,不知道會不會很快就變得火紅一片。我站在那面巨大的玻璃前,想起之前小段對我說要帶我來這裏,突然就落了淚。

“喂,你還記得曾經說過,要帶我去水之教堂嗎?”

我給小段發了信息,卻沒有回復。

我坐在那裏,拍了張照片,發給了他。

【註定】

回去南京之後,魏曼跟我提了分手,他沒揭穿我,只說以後還是朋友。

我像從前一樣,日復一日地等着小段的消息,直到某天,我收到一條彩信。

在水之教堂里,我坐着的那個位置的旁邊,有一個人坐在那裏。只看背影,我就知道那是他。

可照片是翻拍的,我看到右下角的日期,明明白白地寫着:兩年前。

彩信的標題是——“我一直記得。”

到不了的都叫作遠方

小獅推薦:

這是一個跟大熊之前留學和任職的國度——韓國有關的故事。不過不像韓劇那樣浮誇浪漫,而是娓娓道來,平靜地敘述着,卻在結尾,在心裏刺了一下。很難想像平時撒嬌賣萌的大熊寫起小說來,竟是這般模樣。大約恰如有句話說的,每一個笑得沒心沒肺的人,其實心裏都有一處幽深的地方吧。

1.他鄉遇故知

首爾明洞街頭到處都是穿着時髦的人,就算是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女生都化着精緻的妝,她們露出纖細的腰,一路嬉笑着打她身邊走過。

比起她們,素麵朝天的貝寧看起來更像學生,帶着驚奇的目光目送那些漂亮女孩走遠,貝寧在導遊的吆喝下走進了第四家購物店。

不管是哪家購物店,排隊買化妝品的人都很多,多得跟那些東西完全不要錢似的。貝寧拿着手裏的購物清單,有些無力地想,這次來韓國旅遊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自從知道貝寧要去韓國,她的微信天天能收到各種求帶化妝品的消息,弄得她像個專業代購戶一樣。儘管有些不情願,但求代購的朋友們都是貝寧上學那會兒關係不錯的女生,沒有辦法拒絕,於是貝寧只好列了張清單,專門騰出一天時間跟着一支在酒店遇到的旅行團出來採購。

沒想到這樣也能碰見熟人。

當那個戴着墨鏡、留着長鬈髮的漂亮女生第三次回過頭來看貝寧時,貝寧終於不能假裝沒看見了,雖然不知為何對方這麼執着地偷瞄她,但她還是朝她點頭微笑了一下。

那個女人款款向她走來,走到貝寧面前時摘下眼鏡說:“貝寧!真的是你!”

貝寧面帶疑惑,不是她記性不好,但眼前的這個人,她實在是不認識。

“我是付冉啊!習南的朋友!你還記得嗎?那會兒你還在我們宿舍住過呢!”

說到習南,貝寧總算是有了點眉目,她盯着眼前這個似熟悉又陌生的女生,記憶深處某根弦“吧嗒”一聲響了。

是的,有印象了。

那時她隻身一人跨過大半個中國去見習南,習南的那群女同事中,確實有這樣一張面孔。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對於只有數面之緣的人,貝寧認不出來也是正常的。

好歹是他鄉遇故知,貝寧買完東西,便同付冉一起在商場附近的一家咖啡廳里敘舊。

略過彼此之間這些年在哪裏生活,過得怎麼樣這些慣例話題,貝寧和付冉之間就只剩下習南這個“舊人”可敘了。

付冉問:“你跟習南還有聯繫嗎?”

貝寧搖了搖頭,付冉便嘆了口氣說:“真可惜,那時候我們宿舍的人都覺得你們很配呢!習南看你的眼神,嘖嘖,滿滿的都是愛。”忽然她又像想起來什麼似的補充,“對了!上個星期習南還在韓國呢!我在朋友圈裏看見他的地理坐標在首爾。”

端起的咖啡杯在半空中停滯了幾秒便被重新放回了桌上。

貝寧低下頭去,久久沒有出聲。

2.你跟着我幹嗎

貝寧上高中的時候喜歡追星,她跟習南的認識還緣於一本娛樂雜誌。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應該是個六月末的一個下午吧。天很熱,就算光站着什麼都不做也會大汗淋漓,在戶外進行的體育課不像平時那麼討人歡心。解散的哨聲響了之後,大家都作鳥獸散,三五成群地尋找陰涼處休息。

位於操場附近的書店是個納涼的好去處,只要花上幾塊錢買本雜誌,就可以在那裏享受一整節課空調帶來的涼爽。

貝寧喜歡買雜誌,但凡看到哪本娛樂雜誌上有她喜歡的明星,哪怕只是佔據一小個邊角,她都會收入囊中。

可是那天她卻沒能買到想要的雜誌,因為已經有人先她一步拿走了書架上唯一的一本新刊,她迎着那隻修長的手看過去,看到的竟然是個男生。

當時貝寧腦袋裏就閃過這樣一句話:有沒有搞錯?男生也這麼八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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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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