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又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男人

第4章 我又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男人

在桃杳預見的未來里,她會嫁給楚歡雋,死在那場大雪裏。

那如果,不嫁給他會怎樣?會不會就能避免這一切悲劇的發生?

桃杳還正思緒凌亂時,懷菱已經手腳麻利地把屋子清掃乾淨了,這會又急着幫桃杳把身上燒壞的衣服換下來,端來一盆水開始浣洗。桃杳看不過去,索性蹲在她身邊與她一起洗。

“二小姐,這冬天水冷,你不要動手了,當心生凍瘡,我來洗便是。”懷菱道。

桃杳摩挲着手中的衣服,有些慨嘆。

畢竟也算是時府的小姐,這時二小姐今年唯一的一件新衣裳竟然是這樣粗糙麻糲的料子,針腳也是疏密不均,根本不能細看。

“沒事兒,我樂意。”桃杳道。

懷菱嘆了口氣,神色哀郁,低聲道:“我知道,二小姐是捨不得這件衣裳。好不容易才求來老爺找裁縫做這麼一件按二小姐貼身尺寸做的衣裳,二小姐肯定是欣喜得很的……

二小姐一個月裏有一半日子都穿着它,現在燒壞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有新衣了……”

桃杳看着窗外的飄雪,若有所思,問道:“還有幾天過年?沒準到時候我爹大發慈悲,賞我新衣裳穿。”

懷菱面上露出分外吃驚的神色,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有些遲疑地問道:“二小姐,你不是最害怕過年了嗎?”

懷菱頓了一頓,又低聲咕噥道:“每年過年,老爺都總想着法子把二小姐嫁出去。前年是江州府的瘸腿少爺,去年是江陵城的八十歲縣令,一年比一年離譜,今年怕是……”

桃杳一拍腦袋,忙道:“是是,我怎麼忘了!不過懷菱,如果嫁出去了,我是不是就不用在這裏獃著了?”

懷菱徹底呆了:“二小姐,你說什麼?”

“你想,若是我嫁出去了,把你也一塊帶走,我們是不是就不用在時府住了,不再受時蘭心欺負了?”

懷菱點了點頭,又立即將腦袋搖成撥浪鼓似的:“那也得是嫁給一個好男子才行,不然可能過得比現在還要慘呢。”

“那不是可能嗎!”桃杳一拍大腿,“嫁出去,左右還有可能過上好日子。留下來,就是百分百的只能過苦日子了!”

“啊……”懷菱感覺自己有些被繞進去了,竟覺得桃杳說的挺對。

桃杳湊到懷菱耳邊,低聲道:“懷菱,你去打聽打聽,我爹今年又給我談了什麼婚事。”

懷菱皺起眉毛:“二小姐,你真的要嫁啊?你之前,可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才能留下來的。”

桃杳一臉決然:“人,總是要有改變的。就是我之前愚笨,一成不變守着這個破時府,才會一直倒霉下去呢。”

——只要嫁給了別人,就不會再嫁給楚歡雋了。

桃杳在心裏飛快地打着算盤。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所看見的未來到底是不是會成真,但防患於未然,總是沒有錯的。

在那個關於未來的預想里,她明明覺得揪心刺骨的心痛。

這具身體的潛意識在提醒她,重來一次,她絕不願重蹈覆轍。

日子一天天過,桃杳在時府的日子過的實在不太平。且不說時蘭心總欺負她,就連府上的下人都排擠她,根本過得比看門的狗還難受。

聽說時蘭心和她的那幾個僕人在外面散播謠言,說桃杳是個專吃蛇鼠毒蟲的妖怪——

這麼多年來桃杳一直躲在時府中閉門不出,就是因為她相貌出奇的醜陋,凡是見過她真容的人都會受到詛咒,不出三日便會暴斃而亡。

待這些謠言傳到桃杳耳朵里時,桃杳不但沒生氣,反而拍案大笑,認為時蘭心很有編故事的本事。

懷菱倒是很忿忿不平,氣得臉又綠又皺,像只苦瓜:“二小姐被她這樣胡亂造謠,名聲面子全沒了。難道她不懂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嗎?這樣詆毀二小姐,她能賴得什麼好處!”

桃杳本來就不甚在意,看懷菱如此生氣,更是忍不住捧腹大笑:“什麼名聲面子的,又不能當飯吃!本來我在這時府里就像個皮球,誰來了都能踢一腳,但經她這麼一說,傳我是個恐怖的大妖怪,沒準反而還沒人敢欺負我了呢。”

懷菱一想,倒也是。

說來奇怪,近些日子二小姐的脾性似乎沒有曾經那樣憂鬱了,知道哄自己開心,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說起來,這時府上下倒也不是所有事物都那麼令人可恨。

時頤遷養了一隻看門的狗,這狗是時頤遷在西北打仗的時候帶回的,據說是狼與狗生下來的,身上有一半的狼血統,時頤遷寶貝得不行。

此狗挑食,不吃剩飯剩菜不吃骨頭,只吃剝了皮清水煮熟的禽肉,所以廚房裏每天都有人端着一盆水煮雞肉過來,放在門檻邊邊兒上。

桃杳最近與這狗熟絡了起來。原因很簡單,這狗吃的比她好,她與狗搞好關係,還能分到一兩口肉吃。

這天,桃杳不知從哪裏找來一隻毛線球,在看門狗面前顛兒呀顛兒的,忽然將球朝門外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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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像一隻脫弦的箭,朝着那球飛也似地奔出去,趁着這空隙,桃杳端起那盆水煮雞肉便開始狼吞虎咽。

待狗叼着毛線球跑回來,她便又將球丟出去。

這麼幾個來回下來,桃杳偷着把半盆雞肉吃完。

這狗體格大,食量也大,所以廚房給他盛的一碗裏有大約兩隻雞的量,吃了一半也夠桃杳飽腹三天的了。

“剩下的一半留給狗兄吃。”桃杳很感激地摸了摸狗腦袋。

狗也不惱,朝她歡快地吐舌搖尾。

桃杳欣慰地笑:“這世界上要是沒有狗狗該怎麼辦啊?”

忽然,風中傳來一股若有似無的冷香。桃杳一個激靈,從地上跳起來。

“原來是你啊,我還說是誰在自言自語呢。”

桃杳聞聲望去,一張新雪般的臉龐映入眼帘,他眉眼含笑,一臉看熱鬧的神情。

桃杳裝模作樣地撓撓腦袋,裝不認識他:“啊,你是那個……那個……”

傳言只要見過楚歡雋的人,皆是過目不忘他的仙姿玉色。

像桃杳這樣,分明才見過他不久便轉眼忘掉的人,還是有史以來第一個。

楚歡雋心中有些惱,但還是端着個和藹客氣的笑容,淡道:“時二小姐,我們前些天見過面的。你喚我小楚便好。”

——這是客套。

桃杳摸摸腦袋:“哦好。小楚,你叫我桃杳就行啦。”

——這是遲鈍。雖然是裝的。

楚歡雋對她這般毫無尊卑秩序意識的語氣有些許不習慣,也有些窘。

他將眼前這個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

她穿着一身顯然不合身的衣裳,渾身上下都是皺巴巴的,衣袖上還沾着與狗搶食留下的湯水,看起來油乎乎的。

她通身上下看起來一切都是那樣亂糟糟的,活像一隻野貓。

不過她長得很漂亮,哪怕不修邊幅,頭髮蓬亂得要命,也遮蓋不住她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

桃杳,挺好聽的名字。楚歡雋在心裏默默地將她的名字記下。

“你在做什麼?與狗分食?”楚歡雋笑吟吟的,“有意思。”

桃杳倒也誠實:“如你所見,我餓得發瘋,又奈何實在找不到飯吃,只好搶狗吃的了。”

“沒有飯吃?怎麼會沒有飯吃呢?這老時,已經窮成這樣了么。”

楚歡雋還是一樣笑吟吟的,他總是這樣一副眉眼俱笑的模樣,讓人看不清喜怒。

“看你可憐,我請你去春風樓吃好吃的,去不去?”

桃杳一聽見好吃的,心中雖然嚮往,但介於對方是楚歡雋這個未來的殺人魔頭,她非常堅定地一口回絕了:“不去,我爹跟我說了,我這幾年就要找好人家嫁出去了,不能到外面和亂七八糟的男人廝混。”

楚歡雋的眉頭緊了一緊,那張時常堆笑的臉此刻卻忽然減淡了三分笑意,還是漫不經心地說:

“我又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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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權謀非戲,擺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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