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胡遙的殺機
被房婉婉這麼一問，胡遙的面上露出羞惱的表情：“婚姻大事畢竟不是兒戲，哪裏隨便就能由兩個小兒女就做決定的？終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張文的父母見紅玉長成，捷足先登了一步，上門提了親。平心而論，不管是家業還是人才、相貌，張文都勝過我一籌，在我們家鄉那一片算是百里挑一的好姑爺，所以紅玉家裏面也沒什麼猶豫，立刻就應下了這門親事。”
“這麼做紅玉難道沒有意見么？”房婉婉訝然問道。
“意見？她一個姑娘家還能有什麼意見？”胡遙苦笑了一下：“紅玉在家裏自然是哭鬧了一陣，說什麼也不願意嫁給張文，甚至有那麼幾天以絕食相逼。不過胳膊畢竟扭不過大腿，拖延了些時日之後，紅玉終究還是屈服了，被轎子抬了，鼓瑟吹笙地送進了張家，成了張文的娘子。原來我以為紅玉會一直堅持不屈，還想着能和她有一段夫妻姻緣，誰曉得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便也隨便找了個姑娘娶了。”
“胡老闆，你會恨紅玉么？”房婉婉幽幽地問他道。
“恨？那倒不至於，只能說悔。我剛剛也說了，平心而論，張文確實是一個比我更適合的人選。那個時候我琢磨着紅玉嫁給張文總歸要比嫁給我幸福些，所以也不敢有什麼怨言。”
“既然沒有怨言，那又談什麼悔呢？”
“我後悔那個時候沒能鬧上一鬧，把張文和紅玉之間的婚事給攪黃。”胡遙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後來見了紅玉，聽她哭訴了一番，才曉得張文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一個人，實際上卻是一條惡狼，在家裏沒少打罵紅玉。紅玉把自己的袖子撩起來讓我看了，都是片片青腫，讓我看了心驚肉跳。我是又憐又愛，她又一肚子的委屈想要找人說，兩邊天雷勾地火，就舊情復燃了，經常趁着張文外出行商的機會在一塊兒廝混。不過張文的脾氣卻一點兒都沒變，去外面行商的時候倒還好，一旦回到家裏那就是對紅玉拳棒相向，聽紅玉說有一回連刀都拿了出來，差點沒把她給殺了。”
“所以她就慫恿你把張文給殺了，你們兩個好長相廝守？”李高哼了一聲問道。他干捕頭多年，對賭近盜、奸近殺這句話體會頗深，光是他手上經手過的這類案子就有不少。他聽胡遙說到這裏，一下子就猜出了接下來的情況。
胡遙點了點頭：“一開始我是拒絕的，張文再怎麼說也是和我一塊兒長大的好兄弟，總不能為了這麼一點事我就動手殺了他吧？可紅玉又說了，只要我殺了張文，那張文留下的偌大一筆家財就是她的了。她再帶着所有的家財嫁到我們家裏，那等若是把張文的家財拱手相送給我。既有美人投懷送抱，又有金銀送上門來，這樣的好事就是神仙都沒辦法拒絕啊。自打那以後，我就留了心，琢磨着怎麼才能對張文下手。只是有了殺人的念頭之後，我才發現想要殺一個人也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情。若是貿貿然一刀把張文給殺了，那街坊鄰居哪裏還不知道是我乾的，一下子就把我扭送到官府衙門去了，美人和家財都沒到手，我先去替張文償了命。我琢磨了很久，便想出了跟着張文一塊兒外出行商的主意來，想着可以在外面對張文下手。張文對我向來有一副熱心腸，我跟他說了這事以後，他一點兒都沒猶豫，二話不說就答應帶着我一塊兒來洛陽做生意。”
“張文這樣赤誠待你，你卻處心積慮地想要他的性命，他若是泉下有知，必化為厲鬼，每夜都來敲你的門。”李高搖頭嘆道。
聽李高這麼一說，胡遙面上露出一絲懼色，然後便厲聲道：“雖然我是想要張文的性命，可最後殺害他的畢竟不是我。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張文的鬼魂要找也該去找那個親手殺他的人去。”
杜群擺了擺手，示意胡遙不要多說廢話，繼續往下講。
“我跟着到洛陽城后，也一直找不到動手的機會——洛陽城裏的衙門差役可比我們那片厲害多了，恐怕我剛一行兇就落入了法網。不過待了一段時間以後，我在酒館裏認識了一個本地的無賴趙三兒，他跟我胡吹了不少洛陽城裏的奇聞異事，裏面有一樁便說道洛陽城裏有一個道觀，裏邊有個轉命司，專門干幫人交換殺人的勾當。我一聽之下便留了意，悄悄地尋訪過去。到了轉命司以後，我才曉得趙三兒並沒有胡吹大氣，那裏還真能換殺。”
“那邊收了你多少銀子？”杜群問他道。
“收的銀子嚇死人，足足一百兩！”胡遙伸出一根手指頭比了一下，“不過若是真能把事情辦成，掏這筆銀子出來也不算什麼。我便咬咬牙把銀子湊齊了，給轉命司送了過去。轉命司那邊有專門的人收了我的銀子，又把我想要殺的人——也就是張文的情況記了下來。離開轉命司以後，我等了好長一段時間也不見有人過來聯繫我。就在我等得幾乎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有個小乞兒突然來我和張文住着的客棧找我，給我送來了一封轉命司的密信和一個小瓷瓶。”
聽胡遙口中提到瓷瓶，杜群猛然間想起盛着毒殺孫瓊毒藥的那個瓷瓶來，忙打斷胡遙問道：“胡老闆，轉命司給你的瓷瓶可是在章標枕下被發現的那個瓷瓶？”
“這位公子猜得不錯。”胡遙微微頷首，算是確認了杜群的猜測，然後便又往下說道：“在那封密信上，轉命司告訴我近日伏牛山青牛鎮那邊有個集市，讓我無論如何要把張文誆到青牛鎮去，而且要住在青牛鎮邊上的虎門客棧裏頭。等我到了客棧以後自然會有人再來找我的。還告訴我那個瓷瓶里裝着的是毒藥，讓我不要亂放，千萬要小心保管。”
“那封密信你還揣在身上么？”李高立刻問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