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夜不歸宿。
香豕兩隻手根本烤不過來,雇了十幾個學徒。
荔枝帶着一群半大的人族小孩在人群中靈活地鑽動着上菜。
其他人打雜的打雜,看場的看場,各個都堅守着自己分配的崗位。
是的,在忙碌的致富道路上,魔兵們已經完全忘了找魔主這回事。
江嬈提前跟下屬打過招呼,富狸專門把視野好的二樓露台留給她和同門。
大盤大盤的烤肉很快就上來了,除了普通家畜,還有專門用於飼養來吃的妖獸肉,包肉的菜葉,新鮮的水果,解膩的酒水飲料一應俱全。
露台正對着一樓店中心的舞台,演奏樂器的人坐在台下,歌手在中間表演,時不時還和顧客互動。
考慮到讓人一晚上光聽唱歌也挺枯燥,於是江嬈又讓富狸招了些歌舞團,戲劇團,說書先生之類的穿雜在其中表演,增加舞台節目的多樣性。
就算渚初月心情不佳,也會時不時往舞台那裏看幾眼。
江嬈下樓拎了幾罈子酒笑眯眯地回來:“之前是哪位吹噓自己酒量好來着,來咱們見見分曉?”
“惠惠,這邊!”
“來嘍來嘍,會不會划拳,不會師妹我教你們。”
正熱鬧着呢,烤肉店裏又來了一群穿白衣服的不速之客。
項葉站在樓下大喊:“劍修一派的!你們不厚道啊,喝酒吃肉不叫上同門,隔了一座山就是陌路人了嗎?”
原皓從二樓探出頭笑着罵他:“術法一派的,都隔了一座山還來蹭我師妹的飯吃,你們要不要臉了?”
項葉說:“誰說蹭了,我們給錢,掌柜師妹有座沒?”
江嬈大喊道:“有,必須有,大石,再搬兩張長桌上二樓,大家別隔那麼遠坐,生分了不是,擠一擠。”
眼見着人越來越多,渚初月既不吃肉也不喝酒,感覺自己和同門們格格不入,便想提前離開,給後面來的人騰位置。
她一起身,旁邊的原皓就抓住了她的手臂,問道:“你去哪裏?”
“太吵,我先回去了。”
“惠惠說,她早就知道你會提前走,要我無論如何都要留住你。”
渚初月掙開他的手,嘲諷道:“你未免太聽江惠惠的指令。”
“不,我是看不慣你總把自己藏起來的樣子,要是你覺得一個人在山頭看月亮比坐在這裏有趣,那你就走吧,我會跟她解釋。”
渚初月靜默了一會,坐了回去。
她承認,她今晚不想一個人獃著,尤其不想面對她的劍,和劍里那個人。
這裏雖然吵鬧,但吵鬧會趕走她腦海里無窮無盡的雜念。
逃避問題很慫,但很有用。
露台上多了七八個人,雖然滿滿當當但也不擁擠,新一輪的酒菜上來了,歌舞聲愈加悅耳,幸虧江嬈有錢后買下了一條街的店鋪,不然鄰居高低得投訴她深夜擾民。
渚初月右邊的鄔燕喝得微醺之後,抱着她胳膊哭着說:“師姐,師姐,你記得我嗎?你是不是都不認識我是誰啊嗚嗚嗚……”
渚初月無奈地回答她:“記得,你叫鄔燕,你的靈根和我一樣,是水屬性的。”
鄔燕一下子坐直了,眼睛綻放出激動的光芒,連連點頭:“是呢是呢,我入門時你還指導過我水系劍的保養方法。”
渚初月心道她又不是活死人來的,相處了五十年還能記不得同派系的這幾十個人嗎?
鄔燕很快又鬱悶了:“後來你再也沒有跟我主動說過一句話。”
“因為師父已經指定樂宜帶你,就沒我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也可以聊天啊,聊日常,聊劍術,聊秘境,真就一個多餘的字也不說。我有時候覺得,你是天上的月亮,我們是地上的泥,我們永遠達不到你的高度,也不了解你眼中的世界。”
渚初月沉默,她想聊的天,想說的話基本都交給劍尊了,面對其他人自然一個字也擠不出。
說著說著鄔燕突然罵起來:“哼,可惡的惠惠師妹,原皓喜歡她,你也喜歡她,她才進來多久啊,嗚嗚嗚不公平。”
正在幫她把烤肉切成小塊的樂宜順嘴接到:“沒有啊,我就喜歡你。”
鄔燕懵了,掉頭傻愣愣地看着樂宜。
樂宜把盤子端到她面前,無辜道:“你看着我做什麼?我臉上有花?”
鄔燕的臉燒得慌,惱怒地拍了他一巴掌道:“誰叫你要說那些難為情的話,討厭死了。”
樂宜嘶了一聲,放下刀捂着肩膀嘆道:“鄔燕師妹啊,你知不知道我們練久了劍之後,力氣會變得很大,撒嬌也得慎重啊。”
渚初月:“噗嗤……”
原皓聽見笑聲,意外地看了渚初月一眼,隨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嘴角溫柔地勾起。
惠惠來之前還說了,今晚月色不錯,大家都會玩得開心,包括月亮本身。
喝了一夜,天啟府的人都醉的沒法走山路回去,就在烤肉店旁邊的幾間專門提供住宿的樓里睡了一個白天。
渚初月因為要照顧醉酒的師妹們,也一同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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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嬈在主樓她的專屬卧房裏休息,荔枝給她端來醒酒湯,小石在門口摩拳擦掌道:“小姐,人族修士都被你成功灌成爛泥,接下來是不是得我們出馬一網打盡了。”
江嬈揉着太陽穴,天啟府小師妹的天真爛漫在她身上已經蕩然無存,護法打人鬼繪張口便是:“去角落扇自己十個巴掌。”
小石雖然不理解,但他照做。
十個巴掌很快扇完,江嬈瞪他一眼:“笨蛋,修士們耳朵靈的很,要是讓誰聽到你的話,我還要不要在天啟府混了?”
“小姐我知道錯了。”
“最近是人魔開戰前的敏感時段,平時說話注意着點,別總是把人族兩個字掛在嘴邊。如果有人因為你的說辭而起了懷疑,那就真是白送幾條命給他們。”
“小姐,剛剛是我得意忘形,以後保證管住嘴不亂說話。”
大石給江嬈抱來洗澡的大桶:“小姐,熱水燒好了。”
“嗯,晚點再洗,把人都叫來開個短會,我說說下一步的打算。”
……
天啟府的一座孤零零的小山頭上,千目羅剎獨自坐在湖邊,看着草葉慢慢凝出露珠,朝陽從天邊冒出橙黃色的頭,靜靜地升上天空。
而那輪缺失了一半的月,在角落裏慢慢掉了顏色,直至完全消失。
這是第一次,她不帶劍,也不回來。
千目羅剎昨晚明明可以放過糾結的渚初月,命同行的鬼繪去偷鐵心珊瑚。
他卻不那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