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審判

第312章 審判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突然而至的變故,令每個被關在這座封閉的牢籠里的個體,都開始惴惴不安。

他們像是身上貼着試驗序號的猴子,本能的感知到危險,躁鬱的不斷的抓耳撓腮。

第一張黑白照片佔據半個大屏幕。

從人物輪廓可看得出,處於鏡頭中心位置的施暴者,正是鄭易平。

他的手裏拿着燒紅了的烙鐵,面容扭曲至極,睚眥俱裂的要往另一個渾身殘破不堪的人身上烙去。

這樣的殘暴的形象,給予在場眾人強烈的視覺衝擊。

有一部分人心裏打起退堂鼓,他們想離開這座監牢。

“鄭總,我們.....”

可他們的話剛起了個開頭,鄭易平血紅的雙眸已瞪了過來。

他目光里蓄着的驚悚且古怪的濤浪,嗜殺、暴虐、窮凶極惡!

“你們想怎麼樣?”

平靜的語氣。

卻讓駭怕的眾人連連後退。

鄭易平步步逼近。

“你們在想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們有這麼多張貪得無厭的嘴,可我都一一滿足了!”

“終於輪到你們貢獻的時候了——”

他提高音量,平地起驚雷,轟然爆裂。

“我看你們哪個敢退縮!”

震懾的氣勢威壓而來,壓迫的好些人都在腿肚子發抖。

鄭易平猛然調轉過頭,牢牢鎖住監控探頭。

方才還沉浮於酸澀苦痛里的人倏地驚變,渾身的頹喪之氣煥然消失。

“紀冷明,區區兩張不曉得哪來的照片,就妄想定我的罪!”

“哈!就算本人罪愆滔天,罄竹難書,你給我記住了,別說法律,就是天王老子來了,它也收不了我!”

說完,他疾步走到安保隊長身邊,極速掏出對方腰側的配槍。

子彈上膛,瞄準目標,扣動扳機。

撞針頂住彈殼,一粒子彈彈射而出。

‘嘭’一聲,監控探頭被打得四分五裂。

一聲槍響,嚇得在場眾人抱頭鼠竄。

刺耳的驚呼聲此起彼伏,整個會場徹底亂糟糟起來。

鄭易平重拾渾厚霸道的氣焰。

獨立中庭,朝着天花板連開三槍。

震耳欲聾的槍聲不斷炸開,可他的催脅驅迫的音量,比槍鳴更盛。

“是我給你們好日子過!”

“是我在給這個國家提供高額的稅收!”

“是我養活了萬萬本該去死的窮人!”

“功德無量如我,爾等為何不拜!”

囂張、猖狂、狓扈。

我乃救世主,我養育眾生,你們不過是趴在我脊背上吸血的跳蚤。

我才是這個國家,真正的主人!

這是鄭易平內心的真實的想法。

他創造稅收,帶動就業,做了一大堆國家不願意做的事,憑什麼不能享受特權?

他比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員、祖宗爵位庇佑的王子王孫、只會巧舌如簧的商客...強了何止百倍!

正在緊張高壓的氣氛里。

“噗嗤....”

一道滑稽的、愉快的笑聲從環繞立體音響中飄出來。

發出笑聲的人,彷彿在觀看戲劇時瞧見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

儘管他還沒有說反駁的話,可在場的每個人,都能從對方脫口而出的嬉笑的音符里,聽到濃烈的嘲弄和譏諷。

笑聲戛然而止。

一段混浮低沉、卻又無比清澈的嗓音盤桓在聽者上空。

“你為國家提供的稅收,來源於壓榨千千萬萬個團結村的無辜的村民。”

“你認為的善良,就是給老百姓一口吃的,然後讓他們永遠給你打工。”

“你沒有養活窮人,是窮人養活了你,以及你們。”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功德無量’,其本質,不過在於,剝削階級為了維護自身利益,需要宣揚個人英雄史觀。”

“可你從不是英雄!”

“高尚的人,只會說‘人民萬歲’,從不會抹殺人民群眾的作用。”

“鄭易平,即使你吼得再大聲,也永遠改變不了,你,以及你們,才是這個國家,最卑劣的寄生蟲!”

紀冷明左口一句‘你’,右口一句‘你們’,看似只是在回駁鄭易平,實際上何嘗不是在影射在場的諸多精英們。

這些話用娓娓道來般的口吻敘述,無疑顯得更為辛辣刺耳。

他的最後一個音符剛結束。

某些人的神經被挑動了。

他們最煩的就是所謂的‘人民敘事’,一幫賤民,就知道要工資待遇,也不問問為公司做了什麼!

於是,還未等青筋畢露的鄭易平出聲,已另有幾個人鬱鬱不平的站了出來。

他們把心底的怒意全數化作一致對外的攻擊力。

“紀先生,是吧?”

“你甭削弱鄭總的功績,他名下的公益基金一直在為環保、公共衛生、教育領域服務,捐出去幾十億了,這麼偉大的企業家,豈是你說抹黑就能抹黑的?”

“另外,你提到了人民群眾,可人民群眾懂什麼呢?他們只是一群忙着吃喝拉撒、繁衍膠配,僅存在動物屬性的個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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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運轉,靠的是精英,靠的是大把大把的知識分子,靠的是具備長遠眼光和戰略頭腦的領袖!”

“讀書人在挑燈夜讀時,你口中的村民在幹嘛?他們在睡覺、在打牌!”

“讀書人憑藉自己努力取得成就時,你口中的村民在幹嘛?他們在抱怨命運不公!”

“憑什麼這些懶惰、自私、狹隘的刁民,要成功人士去贍養?”

“紀先生,你歌頌懶漢,我無法說什麼,畢竟那是你的信仰自由。”

“可你卻在抹殺真正的功臣,我不禁要問,你這種人,究竟是何居心!”

他的的話贏得在場不少人的一致好評,甚至在小範圍內爆發出一小段掌聲。

而立體音響里並無任何聲音傳出來。

就在大家以為對方怕了時——

猝然之間,那道寬大豪奢的巨幕螢屏再度華光一閃。

伴隨着畫面同時出現的,是荒唐清冷、遊戲人間、顛倒紅塵的充滿磁性的嗓音。

“朱登天,43歲,XX市作協成員,現任XX日報副主編,另外運營着一家旅行社,以及三家投資公司。”

“從你近六個月的消費賬單來看,年收入不可能低於八位數。”

紀冷明說到這裏,停頓了兩秒。

隨即,螢屏上的畫面陡然放大。

幾十份企業財務報表、賬簿、記賬憑證等核心財務文件,密集的、蜂擁般的披露至眾人眼中。

這些文件,詳細記錄了方才振振有辭之人公司的運營情況,收入、支出、稅款繳納,甚至連全面的經濟交易證明都有。

在場的人,有幾位是會計出身,他們一眼便看懂了幾十份核心財務文件的貓膩所在。

而那位名叫‘朱登天’的中年人,在看到無比熟悉的報表后,臉色‘唰’的白了下去。

紀冷明輕笑了一聲。

空靈杳渺,卻又似一記重鎚,狠狠地砸來。

“可惜了,本該是位前途無量的前輩,奈何卻做了賊!”

“小賊偷人錢,大盜竊國利,你這偷稅漏稅的金額,只怕也超過八位數了吧!”

財務造假、虛增成本、瞞報利潤、故意銷毀賬冊...每一條憑證,都精準的踩在了法律的紅線上。

並且,這麼多曾以為被徹底銷毀了的證據,如今還被一位來歷不明的青年人挖了出來。

朱登天慘白着臉,也如鄭易平般歇斯底里起來。

可他又沒有鄭易平的威武霸氣,整個人反倒顯得色厲內荏。

“你...你這是污衊,你在血口噴人,你,我要告你....”

紀冷明滿不在乎的打斷對方:“放心,我會把這套完整的證據鏈遞交給稅務部門,到時候,你想維權什麼的,可以跟你的律師說。”

朱登天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當即將目光放到鄭易平身上。

他曉得,事情發展到這個份上,大概只有鄭易平背後的人能幫到他。

鄭易平無視此人的求助的眼神。

他重新拿出槍,對準防護住電腦主機的金屬罩板開了一槍。

不巧的是,這一槍並沒有打響。

安保隊長壓根不敢看鄭易平,他盡量壓低聲音:“對不起,老闆,子彈就這麼多,您已經打完了!”

鄭易平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感受。

但在旁人眼裏,分明瞧見他鼓睛暴眼,眼眶裏的血色快溢出來了。

高大健壯的男人把手裏的槍往地上一扔,虎虎生風的前往會議大廳旁的休息室。

他記得,那間屋子裏,有好幾把棒球棍。

他必須把電腦主機砸了!

安保隊長跟在鄭易平身後。

也有人問‘鄭總,您要去哪兒’?

同時,也有人看向監控探頭,義憤填膺道:“紀先生,你這又是何必呢?”

“俗話說,今天留一線,來日好相見,你把事情做的如此之絕,真就不怕反噬嗎?”

紀冷明恬不為意。

若他怕所謂的‘反噬’,便不可能走上如今的道路。

年輕人的戲謔之聲里融入一絲認真。

“我想,你應該忘記我先前所說的話了吧!”

“我曾說過,若鄭易平不按照我的要求來,我將對在場所有人,進行無差別審判!”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

不等眾人反饋,紀冷明音調一變,寒而烈,厲且尖,冷酷的殺意綿延而至,剎那如同粗暴嗡鳴的絞肉機,將現場肢解的血肉橫飛。

他快速操作手中的鍵盤。

一張又一張圖片出現在大屏幕上,一個又一個人的名字被他念了出來,一段又一段骯髒的過去被深挖而出。

“馮雨平,54歲,高級記者,享受處級幹部待遇,最近剛獲得博士學位。”

“也是可惜了,你的學術論文,為什麼和這幾篇那麼的相像呢?我合理懷疑你學術造假!”

大螢屏上出現兩份論文,且有調色板進行對比,其重合部分,幾乎一目了然。

“陸妮春,36歲,首席記者。”

紀冷明難得稱讚一句。

“很難想像啊,如此年輕,已有這麼卓越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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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伴隨‘卓越的成就’同時出現的,是一張張聲色犬馬、紙醉金迷的私房照片。

照片尺度非常大,女人身材姣好,面容清秀,周旋於不同的男人之間,其大膽露骨的作風,直接讓一部分保守人士捂住雙眼。

對方反諷的語氣,讓名叫‘陸妮春’的女人顏面盡失。

女人尖嘯着沖向保護着電腦主機和線板的機櫃,花容失色的對着金屬板又踢又喊,明顯破了大防。

“酒店的人呢?他媽的為什麼還沒人來把這該死的電腦關了!”

紀冷明沒有在一堆辣眼睛照片上停留太久,他果斷通報下一個人的罪行。

“王樹宇,......”

年輕的男人孤身高坐天台。

他身後,黑雲如墨,衰草半枯,是已經入秋了的半壁江天。

死氣沉沉的天彷彿隨時傾軋下來。

大半個城市已經燈火通明,卻仍被遼闊無邊的魆暗深深幽禁。

有稀稀落落的雨點被猛烈的風卷過來,擊打到紀冷明的手臂上。

有着麻木的疼!

他的聲音在繼續,審判也在繼續。

會場從短暫的寂靜,邁入更加癲狂、混亂的局面。

每一個被點到名的人,無一例外,都瘋狂的想要把電腦主機砸了。

那些被公之於眾的醜聞,彷彿洗不凈、挖不走、埋不掉、摳不破的疤痕,他們拼了命的想去掩蓋,卻怎麼都徒勞無功。

“酒店的管理人員到底死哪兒去了!”

“草!狗日的姓紀的人在哪兒,為什麼不帶人去找他!”

“他媽的為什麼機櫃這麼結實啊!”

“大家去找棒球棍啊,休息室有棒球棍,我們一起把電腦主機砸了!”

.....

無數道謾罵、爭吵、發泄、質問的人聲相互交織,而在雜亂鬨哄的境況下,紀冷明的聲音無疑獨樹一幟。

學術造假、權色交易、偷稅漏稅、故意傷害、拋妻棄子...他把高凈值精英們的光鮮亮麗、令人艷羨的外衣徹底扒下,露出里側滿滿全是功利的企圖和不堪的野心。

現場唯一還能安之若素的,大約只有包震了。

這位滿身是血的中年人,孤獨的倚着牆,冷眼旁觀周遭,眸光亮的如同熠熠星光。

直到鄭易平再度出現。

“讓開,讓開,全都讓開!”

安保隊長分撥擁擠的人群,給鄭易平開出一條路。

‘轟’聲巨響,震耳欲聾。

健壯的男人高舉棒球棍,朝着那扇已被人踢打的微微變形的櫃門狠狠擂打。

安保人員手裏也握有球棍,不少急了眼的人哄搶過棍棒,也加入打砸的隊伍。

他們從未有像此時此刻一樣,迫切的想要破壞。

刺耳的擊打聲繼續、加深。

紀冷明戴着耳機,彷彿局外人,波瀾無驚的訴說著一個與他無關的故事。

隨着‘咔’一聲脆響。

機櫃的金屬板難堪重負,終於裂開。

下一秒,數道巨力襲打到電腦主機和插線板上。

眾人只聽到‘噗’的細微聲。

原本不斷閃現各種照片、圖片的巨幕,應聲而歇。

昏黑,彌天亘地的籠罩下來。

中央水晶大燈沒了屏幕光亮加持,也變得黯淡無光。

現場重新進入到詭異的寂靜里。

耳邊沒了紀冷明的聲音,巨幕徹底黑了下去,音響不再受到控制。

大家面面相覷,一種茫然的、輕鬆的、劫後餘生似的喜悅,自每個人的心底油然而生。

可是,這種輕鬆並沒有持續多久。

大概十秒鐘。

有人輕聲嘟囔:“咦?我手機響了,這時候,誰聯繫我啊!”

“我的也響了!”

“我的也是!”

...

第一個人拿出手機,不耐煩的掃了眼內容。

第二個人罵罵咧咧的打開信息。

第三個人不悅的想把信息刪了。

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

在場近百人,手機短訊提示音此起彼伏。

可是,無論他們在看到短訊前是何種的精神風貌,在瀏覽完短消息后,通通變作了驚駭。

他們猶如見到了猙獰的惡鬼,一部分人甚至悚駭的把手機拋丟。

不曉得為什麼,有接連不斷的虛擬號碼給他們發短訊,每條消息里,均是他們各自陰暗的過往。

原本出現在巨幕螢屏上的內容,重新出現在他們的手機中,並且似病毒繁殖一般,不斷地重複重複再重複。

這一幕,實在過於震撼。

沒有人說話,只有遙相呼應的手機鈴聲,大部分人都低着頭,接着被一種直擊靈魂的大恐怖狠狠滲透。

越是恐懼,越容易爆發更加混亂的狂潮。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求饒,有人在破口大罵,有人想從會議大廳出去,有人在堵攔出口.....

在場近百人,有相當一批人已近乎失去理智,小範圍的內部扭打和摩擦越來越多。

鄭易平咬牙切齒的審視着一切。

下一刻,男人聲如洪鐘,鏗然作響,響徹整個議會大廳。

“肅靜!”

“都他媽的給我肅靜!”

這一聲自帶一股鎮壓的魔力,為他帶來暫且的安寧。

鄭易平兇惡地瞵視自己的保安隊長,用所有人都能聽得見的聲調,高喝道:“給我帶足人馬,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紀冷明找出來!”

這一命令,成功的安撫住了不少人。

沒有什麼比‘鄭易平願意出手’更加能穩固軍心的了。

然而,就在這句話剛講完。

鄭易平的手機爆發刺耳的手機鈴音。

號碼很陌生,是串虛擬號。

男人把心一橫,果斷接通。

紀冷明清泠泠的音質潑灑開來。

“鄭總,不用‘掘地三尺’那麼麻煩,我就在天台上。”

青年人似是笑了下。

“你若敢來,那便來吧!”

“我恭候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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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花虐我身心,重生舔狗斷愛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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