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然而，另外幾個男人早就被這裏的一切磨滅了心智，對於那個男人的求救視若罔聞，抱着自己縮在牆角一動不動。
鹿央看着這副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眉頭蹙起。
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出手。
先不說這些人到底是活人還是污染物，就說救下來后，該怎麼幫他們逃出去？
現在還沒到晚上，鑰匙也沒拿到，總不可能帶着他們一起行動吧？
她此行目的是來找昭昭，而不是來救人的。
“等一下。”
豬圈裏突然有個少年開了口。
鹿央尋聲看過去，豬圈角落裏那個面色死灰，眸子死氣沉沉，沒有一點兒生氣的棕發少年緩緩站了起來。
拖動着脖子上的頸環鐵鏈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竟然是個……嚮導？
鹿央有些意外，她能感受到少年身上微弱的精神力，不過大概也就只有D級左右的精神力等級，是真正的D級。
但不管怎麼說，好歹也算是個嚮導。
一個嚮導怎麼會在這？
鹿央正思索這件事，男生再次開口：
“放了他，我跟你走。”
少年明顯知道豬屠夫把男人帶出去是為了什麼，他也不想活了。
與其繼續在這裏被當成家畜一樣活得屈辱，活得沒有尊嚴。
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豬屠夫眯起眼，陰森森笑了一下：“可以。”
他拖着男人重新回到豬圈，鎖上鐵鏈，又把少年脖子上的鐵鏈解開，拖着他往外走。
少年一聲不吭，似乎已經沒有了生的希望。
豬屠夫拖着少年從她身側路過，耳畔無人處突然響起一道壓低的氣音：“滾。”
豬屠夫先是一愣，而後渾身不受控制般鬆開男人的腿，肥胖的身軀抱成一個球，咕嚕嚕地滾走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少年猝不及防。
他眨眼間，一道纖細瘦弱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身側，居高臨下低頭看着他。
嚮導嬌俏動人的臉出現在眼前時，少年還有些不真切的感覺。
“我這是……死了嗎？”
“……你死沒死我不知道，反正我肯定還活着。”
鹿央一句話把他重新拉回現實。
少年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怔愣地看着眼前並未被綁起來，身上乾乾淨淨穿着貴族學院校服的嚮導。
“你是……星華學院的學生？你是……嚮導？”
鹿央托着腮在他旁邊蹲下：“你好像也是嚮導，被污染了嗎？還能正常交流，應該還沒被污染吧？”
少年卻突然苦笑一聲：“我這副樣子，和被污染有什麼區別？”
鹿央沒說話，只靜靜看着他。
“如果你是嚮導，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你說說看？”
鹿央並沒有打算直接答應，先聽聽他想拜託她做什麼。
“殺了我。”
少年平靜地吐出三個字。
一點求生的慾望也沒有。
鹿央沒有回答他的話，換了個話題：“你不想出去嗎？”
少年搖頭：“不想了，我不想懷揣着這段記憶屈辱折磨地活下去，這個世界，已經爛透了。”
這話看似是對生活已無任何留念，怎麼在她聽起來，好像還有另一層含義？
“幫你也可以，不過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
“你既然是嚮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不是都說帝國嚮導十分稀有，他一個D級嚮導又怎麼會淪落至此？
少年沉默半晌，突然自嘲一笑：“我只是一個殘次品，既沒有疏導凈化的能力，也沒有作戰能力，為什麼不會在這？”
“……什麼意思？”
嚮導還有殘次品一說？
少年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和道袍，死氣沉沉的眸子裏陡然流露出厭惡與憎恨。
緩緩別開臉，不與她對視：“裝什麼？你不是貴族嗎？還能不知道這件事？”
“……？”
她應該知道什麼事嗎？
鹿央雖然被他的話弄得一頭霧水，但想想他應該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帶他走很有必要。
她從系統里取出一支恢復劑，捏着少年的下巴逼他開口，將粉色的藥液直接給他灌了下去。
少年開始還被嚇了一跳，本能地掙扎了下，很快就平靜的接受準備迎接死亡。
但意料之中的痛苦並未到來，渾身虛弱和痛感一掃而空。
嚮導隨意丟給他一套衣服，站起身：“穿上，跟我走。”
少年怔住：“你要帶我去哪？”
鹿央拍了拍弄髒的手：“我不殺人，只殺污染物，而且，我對你口中說的那件事很感興趣。”
“豬屠夫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但這裏也算不上安全，換個地方說話吧。”
少年眼底浮現短暫的疑惑：“你不知道那件事？”
“別打啞謎了，我知道的不一定比你多，走吧。”
鹿央看了眼通訊器，朝一個方向走去。
少年猶豫了下，還是穿上衣服跟上她。
他們剛剛談話的聲音不算大，也沒刻意壓低聲音，被周圍豬圈裏被圈養起來的人類聽了個一清二楚。
“等等！也救救我吧！我不想再待在這了！求你！救救我！”
剛剛還差點被豬屠夫拖走殺掉的男人扒着豬圈門，滿臉臟污，聲嘶力竭哭求着鹿央把他也帶走。
有他帶頭，其它幾個豬圈裏也響起此起彼伏的求救聲。
鹿央嘖了一聲。
這麼大的動靜，不得把污染物引來？
“趕緊走。”
鹿央催促了一句，腳下步子加快。
顯然已經晚了。
污染物的動作很快，不少個和剛剛那個豬屠夫長得一模一樣的屠夫將兩人包圍，手裏還拿着沾血的菜刀。
二話不說，直接朝兩人襲來。
那些個求救聲瞬間戛然而止，一個個躲得比什麼還快。
那些屠夫速度極快，鹿央才拔出腰間配槍，就已經到眼前了。
“砰——”
她毫不猶豫扣下扳機。
空氣彈飛出，炸開豬屠夫的腦袋。
這次的污染物並沒有像之前幾個污染區的一樣殺不死，被爆了頭的豬屠夫直挺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鹿央也有些意外。
沒想到這個污染區的污染物這麼好殺呢？
她動作迅速，一槍一爆頭解決了這些污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