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陸小桃被困
水流不斷衝擊着她的口鼻,異樣和窒息感讓她的雙手不斷擺動。
四肢越來越沉,“隆隆”水聲在兩耳轟鳴,她只覺全身疼的可怕,終於,一切在短暫的掙扎后徹底安靜。
“你怎麼把她救回來了?”
“娘,我是看她還有一口氣,外加長的如此漂亮,便想着將她賣到城裏的窯子去。誰知,她身上竟有如此多的銀錢。”
……
倏地,陸小桃猛地從榻上起身,雙眸驚恐地睜大,察覺到四周的環境后,抱緊了自己的雙腿。
須臾,她抬出小手擦了擦額上不存在的汗珠,才挫敗地捶了捶床沿。
不知曉幾日之前,那艘去往金閶的船在暴雨中徹底翻沉,她本以為自己死定了,誰知再次醒來已是在這間屋子的榻上。
這是間姑娘的閨房,卻簡樸的可憐。
除了睡覺的架子床外,便是窗欞一側的美人榻與梳妝枱,再無其他。
自醒后,她已被困此數日,救她之人她不僅未見過不說,她還被限制了自由。
每日會有兩名丫鬟進來替她梳妝,而後又有醫女替她診脈,卻從不與她說話。
任她如何折騰胡鬧,這府里之人皆不理她。
實在是詭異至極。
陸小桃實在害怕,每晚睡到半夜便會被噩夢驚醒,而後抱着雙腿蜷縮着一夜到天明。
她自然是想過逃的,可這四處都是人不說,平日窗戶與門皆被緊緊關上,她就連眺望風景的機會都沒有,每日似被囚在獄牢中惶恐不安。
便連她隨身攜帶的衣裳都沒了蹤影,她衣服里藏了兩萬多兩銀子和那隻纏枝金鐲,現在全都沒了。
面對如此迷茫的困境,她甚至絕望的想,若早知曉有此境況,她還不如不逃,就乖乖待在太子身邊得了,免得折騰受這麼些苦,最後還如此凄慘。
她縮了縮脖子,眸子在漆黑的夜裏來回穿梭。
忽地,她轉了轉眼珠子,小步踱至窗欞邊,將窗戶輕輕拉開一條縫隙。
霍地,一雙兇狠的獸目惡狠狠地瞪來,她的心跳驟然加快。
她顫抖着手指將窗戶合上,快步跑回床榻,而後獃獃盯着自己的雙腳,兩行眼淚忽然從兩頰滑落。
她極快止住哭泣,小手大力地擦去了眼淚。
此時境況,即便她再流淚也於事無補,必須打探出這是何處,而後迅速找出逃跑的方法,立刻離開此地!
可一想到她的那些錢又有些肉疼,尤其是那隻纏枝金鐲……
想到此,她眼眶又是一酸。
可她馬上又止住了這抹心酸,苦澀地想着,也許這就是她的命,註定命運多舛,註定一無所有。
屋外,一位窈窕貌美的女子徐徐而至,美目瞥了眼燭火盡熄的屋子,冷聲問着候在屋門處的丫鬟:“那女子恢復的如何了?”
“掌柜的,這姑娘身子已好的差不多了,再過不久,便可以接客了。”
女子揚了揚眉,對這個答案似乎頗為滿意。
她笑了笑,幽幽轉過身,妖嬈身段盈盈消失在夜裏,出現在一處耀着燭火的書房中。
坐在圈椅上的中年男子看着女子款款而來,爽朗笑道:“芳掌柜,聽聞你們蘭香館來了位絕色美人,不知可否有幸讓老身先品鑒一番?”
芳掌柜慵懶坐於書房內的主位上,兩指捏着一盞茶,曖昧應着:“放心,少不了諸陽大人的。”
諸陽平聽罷,得意撫須,想到了今日的要緊事,神色一凜,又道:“這全江寧最大的妓院便屬蘭香館了,聽聞你們這什麼樣的女子都有,什麼樣的女子都能找到,可否屬實?”
芳掌柜眯了眯眸,得意道:“自然是如此,即便我們這沒有,也會給您找來。”
諸陽平一聽,大掌一拍,立刻從袖中掏出一張畫紙。
那上面赫然是一個女子,一個長着一雙狐狸眼狐狸臉的女子。
待看清畫上之人時,芳掌柜神色一凜。
這人竟與她買來的女子有七八分相似。
若是旁人芳掌柜不會有絲毫猶豫,可那女子除了破過身外有些可惜,身段臉蛋皆是極品,是她冥思苦想準備培養籠絡那些江寧官員的。
到了手的鴨子怎能飛,芳掌柜眉頭一擰,若有所思道:“這女子當真是風情萬種,千嬌百媚。妖嬈多姿的女子我們蘭香館自然不缺,只是這般媚態天成的確實少有。”
諸陽平眼睛一斜,自然聽出了她話中的推諉之意,冷聲開口:“本官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日之內必須找到與其有七八分像的女子,不然,你們這蘭香館便別想開了。”
芳掌柜雖附和了兩聲,可眼中卻蘊了抹諷刺之意。
可誰知,諸陽平卻驀地捏過她的下頜,雙瞳透出狠色來:“看來,你已經有人選了。半日!不然到時候,你也別想活了!”
眼見着女子面上迅速露出一絲諂媚之笑來,他才不屑地放過了他。
“這女子不必送給我,直接送到盧大人府上就是。但你要讓她知曉規矩,知道誰才是她的主子,免得飛上了枝頭便不知曉自己是誰了。”
書房的雕花門被重重帶上,芳掌柜咬牙望着諸陽平的背影,大喘了口氣。
陸小桃還抱着雙膝蜷縮在榻上,忽地聽見門“吱呀”一聲被推響。
她心下一緊,緩緩抬起頭來,目之所及處,四名丫鬟正躬着身子站於兩側,掌中的大紅燈籠將緩緩踏來的美艷婦人照的格外分明。
這是這麼多天以來,除了面無表情的丫鬟外,陸小桃見到的第一個人。
但從此架勢中,她已知曉此人並不簡單。
再沒有從前的勇氣,面對這個陌生的環境和如此詭異的人,她第一次有了膽怯之意,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她剛有動作,一直緊盯她的女子擺了擺手,兩名丫鬟立刻走上前來。
陸小桃無措地咽了咽口水,一雙水眸狠狠瞪着兩個人,大聲道:“你們想幹什麼……我告訴你們,我是太……”
話還未說完,兩隻手臂已被兩人用力擒住,兩個丫鬟不過一使力,床榻里側的陸小桃便被拖至女子身側。
芳掌柜眯着一雙眼眸在她躲閃害怕的小臉上瞥了一眼,緩緩扯了一抹笑容。
渡了一抹眼神給那兩名丫鬟,兩人立刻會意,一人用力掰開陸小桃的嘴,一人已將一顆毒藥硬塞進她齒間。
不管陸小桃如何掙扎都掙脫不開這兩道束縛,最後只能任那顆藥丸從喉管中慢慢滑落。
直至那兩位丫鬟放開了她,陸小桃才狼狽地後退幾步,不停掐着脖子企圖吐出那一看便知是毒藥的東西。
“這葯並不可怖,只是每月都需得吃一顆解藥才是,不然七日之內全身會佈滿惡瘡,而後變為一具骷髏。”
凝着女子獃滯無神的面龐,芳掌柜笑了笑,拍拍手,直接領着人全部退去。
微弱月色從門隙中透出,陸小桃伸出指尖摳了摳喉嚨。
可任她如何方法都弄不出來那顆毒藥,多日來的驚懼全部湧上心頭,忽地沒忍住崩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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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府內,趙灼跪地稟告道:“臣已嚴刑審問了范豐茂,他已將江南總督馮哲彥與他勾連侵吞稅賦一事如數交代。”
崔銳執着茶盞的手一頓,面色沉冷,眸中滿是戾氣。
趙灼將掌中薄冊移至馬進手中,又由馬進呈到崔銳手上。
崔銳不過攤開瞥了一眼,本就緊繃的面上更是壓抑。
他微垂着眼眸,面無表情地將薄冊從頭掃到尾。
每瞥到一個名字,男人氣壓便低上一分。
趙灼與馬進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誰知恰在此時,一名丫鬟突然跨入屋內,朗朗之聲打破了此刻的沉寂:“殿下,姑娘邀您去……”
話還未說罷,便見着面前的男人抬起懸深似潭的雙眸,靜靜鎖了她一瞬,薄唇輕啟:“真是沒有規矩。來人,將這奴婢拖出去杖五十。”
杖五十即便是成年男子都承受不住,別說是這個弱女子。
更別提,這人還是沈姑娘的奴婢,梅香。
馬進猜着這丫鬟估計是正好觸着殿下的霉頭了,殿下近幾日心情本就不佳,加之趙大人剛剛所稟告之事連他都有些不悅,何況是太子。
江南不過兩位總督四個巡撫,總督盧琸與馮哲修竟都參與貪墨一案,由此可見江南的水有多麼渾濁。
何況屋外還守着烏勇,這女子竟不讓烏勇傳話而是選擇直接踏進書房,可見多麼疏忽愚蠢。
馬進急忙瞥了一眼殿下,見太子已垂下頭繼續看着薄冊,想提醒又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提醒,到最後,還是放棄掙扎,走至屋外喚了兩名奴才將她架走。
梅香被這陣仗嚇的一跳,從前她亦是如此,可今日太子卻為何如此待她?
“太子,奴婢是沈姑娘的貼身丫鬟,姑娘讓奴婢與您說……”
猛然間,一隻狼毫被重甩至地面,落地時的刺耳之聲讓在場之人全身一顫。
男人從案前徐徐起身,漆黑雙瞳直勾勾盯着那女子,一字一句道:“杖八十。”
“殿下,殿下,奴婢錯了,奴婢真的是姑娘……”
馬進此刻再沒有猶豫,立刻掃了眼架着梅香的兩名奴才:“還不快點把這沒規矩的奴婢拖出去。”
不過須臾,那女子叫喊聲愈來愈遠,愈來愈小。
崔銳抿着唇復又坐下,馬進重新替他拿了一隻狼毫。
崔銳冷笑一聲,隨意在薄紙上圈了兩個人名,拋給趙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