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死就死了
趙臻姝站在坤寧宮門口，焦急地等待着樂窈歸來。
若非懷有身孕，她都想要親自去尋樂窈回來，一時之間，御花園的湖、高大的假山、潮濕不見天日的冷宮，都成了腦海中的幻想，內心的恐懼和慌亂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衝擊着她脆弱的神經防線。
她站在門口不停地來回踱步，時不時向遠處張望。一分一秒都讓她感到無比漫長和煎熬。以至於樂窈那小小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面的時候，她都有些恍惚了。
隨後，就是一個溫暖的擁抱，以及顫抖的手臂圈住了樂窈。
“娘親，你怎麼了？”
終於，她再次感受到了鮮活的樂窈，不是腦海中那個虛假的、不切實際的幻影。
趙臻姝一直緊繃的心弦瞬間鬆弛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彷彿壓在心頭的那塊巨石一下子落了地，整個人也變得輕鬆起來。
“跑哪兒去了，娘親不是告訴你要乖乖的？”趙臻姝的面龐此刻微微發白，她強忍着心中的失而復得的驚喜，用顫抖卻盡量平穩的聲音，耐着性子問道。
樂窈的眼眸此刻正微微閃爍着，就好似夜空中忽明忽暗的繁星一般。她的心中似乎藏着什麼秘密？她一定藏着秘密。
趙臻姝的鳳眸一擰，按下心中的疑惑。
樂窈的虛心太過明顯，她的年紀不足以將自己的心思隱藏起來，以至於在下意識間，她迅速地將自己的視線移開，刻意躲避着趙臻姝那充滿探究意味的目光。彷彿只要與那道目光有所接觸，她心底隱藏的秘密便會無所遁形。
在這短暫的瞬間裏，樂窈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節奏，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起來，道：“娘親，樂窈哪兒也沒去，就是去找二皇妹玩了一會兒。”
這一瞬間，樂窈的腦海中浮現出二皇妹的小臉。
二皇妹在啟祥宮，她也去了啟祥宮，這麼說，娘親肯定不會再懷疑她了。
趙臻姝將那充滿着好奇與探究意味的目光收了回來，她輕輕地搖了搖頭，不再繼續追問下去。她伸出一隻手溫柔地撫摸着樂窈那如絲般柔順的頭髮，輕聲說道：“以後要是想去找毓瓊一起玩耍呢，一定要提前跟娘親說，要不然娘親不知道你去了哪裏會很擔心的！”
樂窈偷偷地抬起頭，卻撞進了趙臻姝那如春日暖陽般溫和的目光。就在這一瞬間，一直懸在她心頭的那塊沉甸甸的大石頭，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輕輕一推，陡然落了下來。
娘親臉上的笑容甜甜的，眼神暖暖的，唔，應當是信了我啦。
樂窈原本緊繃著的心弦放鬆許多，用力地點點頭，道：“我知道啦，娘親，我餓了，想吃飯啦。”樂窈拉着趙臻姝的胳膊輕輕搖晃着，撒着嬌說道。
“娘親早給你備好了。”
趙臻姝微微抬手，緩緩站起身來，拉着樂窈的小手朝着屋子裏走去，朱唇輕啟道：“樂窈，先去用膳吧。”
只是在轉過臉的一瞬間，原本還算溫和的面容突然如被寒霜覆蓋一般，迅速地冷了下來。那美麗的眼眸之中，更是有几絲寒光一閃而過，彷彿隱藏着無盡的殺意。
啟祥宮？
趙臻姝嘴角冷冷一笑，看來靜妃真是覺着日子太舒坦了，連這最後的時間都不好好珍惜。
看着樂窈開心的走到八仙桌前用膳，趙臻姝微微撇過頭，淡淡道：“去把小周子給本宮尋來，再讓啟祥宮的探子去問一問毓瓊。”
晴虹凝重的點點頭道：“奴婢遵旨。”大公主的身份和地位，她們都是清楚的，絕對不容有失，這次出了這麼大的紕漏，是要好好調查清楚。
趙臻姝回眸，瞳孔中倒映出樂窈嬌小的身姿，直到此時，她才稍微安心下來。
孩子，是她的軟肋，但同樣是她不可侵犯的地方。
拿孩子做文章，靜妃犯了她的大忌。
樂窈用過膳，滿足道：“娘親真好，樂窈餓了就有東西吃，不像二皇妹，餓着肚子，還不能光明正大的吃東西呢。”
“哦？”趙臻姝微微抿着唇，露出幾分疑惑的神情，又張口問道：“是你靜母妃不給毓瓊東西吃？”
樂窈搖搖頭，慢慢道：“二皇妹說自己每日都吃東西，可還是覺得十分飢餓，即便吃過午膳，沒多久就又餓了。娘親，我瞧着二皇妹的臉蛋比之前更圓了呢。”
“二皇妹胖的真快，以前住一起的時候好不容易瘦了一些呢。”
“今日，二皇妹還在偷偷吃東西呢。”
樂窈話音剛落，便有些忐忑不安地將目光投向了趙臻姝，流露出一絲絲的緊張——我說了這麼一大堆話，娘親應該會相信我只是單純地去找二皇妹玩耍吧？
此刻的樂窈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手指緊緊地攥着衣角，似乎這樣能夠稍稍緩解內心的焦慮。
趙臻姝則靜靜地凝視着樂窈，臉上的表情讓人難以捉摸，這讓樂窈的心愈發懸了起來。
半晌，趙臻姝微微一笑，道：“許是你二妹妹在長身體。”她忽略掉樂窈緊張兮兮的臉色，心平氣和道：“時候也不早了，樂窈去歇息吧，母后也要休息了。”
樂窈鬆了一口氣，娘親看來是沒發覺呢，便跳下凳子，開開心心地去了。
等樂窈走了，趙臻姝臉上立刻佈滿了寒冰，問道：“人呢？”
“娘娘，在外面候着了，奴婢特意等公主走了，才把人傳過來。”晴虹恭敬道，公主這時候看到小周子，難免再鬧起來，避着點兒是應該的。
“傳吧。”趙臻姝冷靜道，她倒要看看，這小周子有多大的能耐。
小周子進來的時候，臉色不好看，他想過皇後會找上他，但沒想到過會這麼快。
“奴婢給皇後娘娘請安。”
小周子跪在地上，行了大禮。
一般而言，在這深宮內苑之中，像這樣的參拜大禮其實並不需要嚴格地去執行，侍奉在宮中的內侍們往往只需要屈身，單膝跪拜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