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當了一個小旗官

劉同帶着王克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在天明之前回到了明軍的大營。

一路上王剋死死的抱着馬匹，用他那微薄的騎術駕馭着戰馬，好幾次都差點掉下馬來，好在這一路總是有驚無險的到達。

明軍的營地建在了一處靠近江邊的小山窩裏，離長江直線距離不過一里地，江里停靠着數十艘草撇船（一種中小型戰艦）和數量不明的沙船（運輸船），如果戰事不利可以第一時間上船撤退。

這次張煌言部幾乎是傾其所有全軍出擊，據史書記載此戰張部人馬約有一萬多人。

王克倆人離得營寨還有半里地時，一隊巡邏士兵便發現了二人，經過一番查證和盤問驗證無誤后才放了他們進營。

其實這處明軍營寨並不算大，裏面頂多駐紮了二到三千人的樣子，王克可以看到，營寨四周佈滿了巡邏士兵和明暗哨，還挖有壕溝並放置拒馬，應該說稱得上是戒備森嚴。

“這只是我先鋒營所在，尚書大人帶領大軍駐紮在戰船上隨時準備接應延平郡王的十萬大軍。”劉同向王克介紹道臉上頗有得色。

“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將軍。”劉同將王克引入一處大帳外，早有傳令士兵牽過倆人的馬匹，並通報而去。

不一會兒，傳令兵回來叫喚他倆。

倆人被帶至大帳內，這是先鋒營營官所在，帶兵的是一位參將名叫馬雄英。

這馬雄英一臉絡腮鬍，銅鈴般的大眼睛怒目圓睜，皮膚黝黑，身材高大甚是魁梧，王克剛一看到此人很是吃了一驚，因這馬雄英居然幾乎和老版三國演義里的張飛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一般。

“啟稟將軍，昨夜卑職查探至觀音門外約五里處時遭遇清軍探馬偷襲，幸而有這位王克兄弟仗義相救才僥倖逃回了性命並斬獲清兵首級一顆。”劉同簡短的將昨夜的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張飛，哦不，馬雄英聽罷劉同所述事情經過後，饒有興緻的看向了王克。

“你說你是從海外歸來？具體是哪裏？”馬雄英天生就是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給人很強的壓迫感。

“回將軍，草民從爪窪國而來，當地土着不僅野蠻而且兇殘，見我大明漢人勤勞且富足便肆意劫掠殺人放火無惡不作，而當地的實際控制者佛郞機人對此甚是縱容，草民為了活命只得返回大明故土。”王克倒不是瞎說，印尼排華自明代就開始了，史書中多有記載。

聽到這裏馬雄英微微點了點頭，他跟隨張煌言長年在海上討生活，對於南洋一帶的事情多少也略有耳聞，知道王克所言不虛，便信了他的話。

“如今你可還有家人在？”馬雄英繼續問道。

哪知王克突然抹了抹眼睛，硬擠了兩滴淚水出來道：

“將軍，你可要為草民報仇啊！草民一家上下十餘口人，從廣州登陸，只想得回到湖廣老家，哪知剛一上岸便被清狗捉住說是前明姦細，草民父親散盡家財卻也只僥倖活了我一人，我與清狗不共戴天！”

這年頭兵荒馬亂的，王克所說的遭遇發生在太多人身上，倒是沒人懷疑他的話。

“嗯......既然你已了無牽挂，這次又救下我營中夜不收，並還有一級斬獲，何不就在我營中先做一個小旗官，好好乾，將來有的是機會上陣殺敵報仇雪恨。”馬雄英思慮片刻后意味深長的說道。

“謝將軍，草民......卑職一定盡心儘力當好差。”王克連忙謝過，馬上連稱呼都變了。

其實王克內心是有點抗拒加入張煌言軍隊的，根據歷史走向，要不了多久明軍就會在江南潰敗，現在加入明軍無疑是一件風險特別高的事情。

不過雖然風險很高，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在這個時代總算有了一個正式的身份，而且俗話說穿清不造反那個啥的......所以王克只能既來之則安之一切交給天命，相信作為穿越者的他總是有一點主角光環的吧。

見過馬雄英，王克被劉同帶出了營帳。

“恭喜王兄弟了，以後咱們就一同在馬將軍帳下做事，放心好了，這次張尚書帶着大軍出擊，多的是機會讓你上陣殺清狗。”劉同很高興馬雄英能夠留下王克抱拳恭喜道。

“如此甚好，以後還要靠劉兄多幫襯了。”王克也抱拳回了一禮。

這時自然有軍中使吏帶領王克去辦了身份文書領了軍服武器等。

等做完一切，王克最後被領到了一處軍帳外，這裏面就是他所帶着一小旗人馬所在。

明軍里的小旗官是最低級的武官官職，手下可以管理10人，沒有品級。

進到帳內，王克看到裏面歪歪斜斜的躺着七個人，每人都是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和先前王克在帳外看到的明軍精神上有如天差地別。

而且奇怪的是，這幾個人都是清一色的光頭，七顆噌亮光頭擠在一堆，樣子看上去甚是可笑。

王克剛一進帳，眾人看了他一眼並沒有什麼表情，依然躺的躺趴的趴。

“我叫王克，是你們的小旗官。”王克只得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

眾人聽到王克的自我介紹后終於有了點反應，幾個人慢慢吞吞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這不站起來還好，一站起來更是沒眼睛看，這幾人渾身穿着破破爛爛不說，還個個都一副弱不經風，似乎被人隨便一推就會倒的樣子。

王克不由的很是疑惑，先前的明軍不是這個樣子啊，就這樣子不要說和滿清大兵作戰了，要是真上了戰場怕是只有送死的份。

“我大明官軍怎麼會都如爾等這般？”王克忍不住問道。

眾光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總算有一個看上去上了年紀的老兵指了指自己的頭開口道：

“大人，難道您不知道我們都是降軍？”

“降軍？”王克總算明白了。

這些人難怪都是光頭，顯然是剛剛投過來的清軍被剃了辮子。

原來如此，張煌言部本來就窮的叮噹響，遇到了投降的清軍還不得好好搜刮一番，能給他們幾人留下遮體的衣物已是幸運了。

除此之外，戰場降軍一般都會被派到最危險的戰線上充當炮灰，比如蟻附攻城時的人命消耗品。

所以也沒必要讓他們吃穿的太好，反正能不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都不好說。

這些降兵大抵也是知道自己的命運，所以一個個都選擇了躺平，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

想通此點，王克倒是有點惱火，這馬雄英原來派他來這裏帶這一群降兵是存心讓自己當炮灰去了。

將來上了戰場，長官一聲令下去衝鋒陷陣，帶着這些歪瓜裂棗怕是十死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