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劍閣
四川江油，這座靜卧於成都與漢中之間的小城，地理位置得天獨厚，恰如其分地處於兩地的中點。
王克率領着主力大軍在敘州順利下船后，馬不停蹄，徑直朝着江油趕來。
王克之所以選定江油作為屯駐大軍之地，除了因其與成都和漢中的距離恰到好處，能在戰略上靈活調配兵力，掌控全局之外，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緣由。
從江油出發，向著東北方向前行不遠，便是大名鼎鼎的劍閣縣。
劍閣縣因諸葛武侯當年在劍門關凌空鑿石修建飛梁閣道而得名，自古以來，此地就有“蜀北屏障、兩川咽喉”的美譽。
它就像一道堅固的門戶，橫亘在陝西通往四川的要道之上，是名副其實的兵家必爭之地。
王克屯兵於此，恰似猛虎踞守山林要道，能夠以逸待勞，更好地扼守這一天險，將敵軍阻擋於劍門之外，使其難以逾越雷池一步。
此時，在蜿蜒曲折、崎嶇難行的山道之上，一支高舉着清軍綠營旗幟的隊伍正艱難地跋涉前行。
山路狹窄險峻，一側是陡峭的懸崖，深不見底，令人膽寒；
另一側則是高聳入雲的山峰，怪石嶙峋，彷彿隨時都會滾落而下。
士兵們小心翼翼地走着，腳下的步伐略顯沉重，汗水濕透了衣衫，卻不敢有絲毫懈怠。
“張將軍，過了這個閣道便能直下劍閣縣。”一名清軍斥候身形矯健，如敏捷的猿猴般從前方飛奔而來，單膝跪地，向帶隊的將領張天福彙報道，聲音因長途奔跑而略顯沙啞。
“繼續再探，一定要搞清楚，賊人在劍閣的兵力部署，不要中了埋伏。”滿清漢中總兵張天福面容冷峻，目光如炬，一臉正色地命令道。
他身披戰甲，身姿挺拔，騎在高頭大馬上，雖身處險峻山道，卻不失大將風範，舉手投足間盡顯威嚴。
“喳！”斥候領命而去，瞬間消失在山林之間，只留下一陣輕微的枝葉晃動聲。
張天福此次受了陝甘總督李國英之命，帶着他的全部家當——五千綠營兵前來“偷襲”四川。
說是偷襲，實則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李國英身為一方總督，頗具軍事才能，心中自然清楚，在那個明清兩軍互派細作滲透、刺探軍情如同家常便飯的時代，如此大規模的軍隊調動，想要瞞天過海，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毫不誇張地說，清軍從漢中出發的那一刻起，他們的行蹤就已經被明軍的細作察覺，並迅速被上報到了明軍指揮官的案頭。
同樣，明軍若有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也難以逃脫清軍的耳目。
然而，此次王克從貴州長途跋涉而來支援四川，並非四川本地軍隊的常規調動，這一特殊情況使得清軍打探到他們行蹤的時間稍稍延遲了些許。
正是這微小的時間差，如同迷霧一般，迷惑了張天福的判斷，讓他誤以為如今明軍主力尚在路途之中，尚未抵達四川，所以才萌生出偷襲劍閣乃至江油的大膽念頭。
實則，雙方都像是在明面上攤牌的賭徒，彼此的牌面大致知曉，只是在較量誰的情報更為精準，誰能更先一步洞悉對方的意圖並搶佔先機。
在這一點上，王克憑藉著跨時代的空軍力量參戰，具備了遠超清軍的情報預知能力，從而在這場情報戰中佔據了上風。
當清軍的身影剛剛出現在劍閣附近時，便被長期在空中執勤的明軍熱氣球發現。
那熱氣球高高地懸浮在空中，巨大的球體在陽光的映照下格外醒目。
“張將軍，您快看，空中那個球是什麼東西？”一名參將滿臉驚愕，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手指着遠處天空中的明軍氣球，大聲叫嚷道。
“嗯？飄在空中的氣球？本將軍也是第一次見到，那是什麼鬼東西？”張天福亦是一臉茫然，眉頭緊鎖，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緊張。
他縱橫沙場多年，歷經無數戰鬥，卻從未見過如此奇異之物，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下官有所聽聞，那賊人中似有一支叫做‘空軍’的軍種，莫非就這氣球？”開口說話的是張天福手下的一名謀士幕僚，此人平日裏涉獵頗廣，見識在眾人之中還算出眾。
“不好！你這一說，本將想起來了，從貴州那邊送來的軍報中有提及過此物，這麼說來咱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張天福臉色驟變，原本還算鎮定的面容瞬間變得煞白，彷彿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
“依下官之見，十有八九賊人已經在空中看到咱們的行蹤了。”幕僚憂心忡忡地說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
“下令，全軍加快行軍速度，一定要在天黑前趕到劍閣！”張天福當機立斷，果斷下令。
事已至此，既然行蹤已然暴露，再遮遮掩掩也無濟於事，不如孤注一擲，以最快的速度直撲劍閣，先拿下這個入川的橋頭堡再說。
或許憑藉著清軍的勇猛和速度，還能在明軍反應過來之前搶佔先機，扭轉戰局。
張天福一聲令下，清軍士兵們只得強打起精神，加快了腳步。
沉重的腳步聲在狹窄的山道上迴響，伴隨着粗重的喘息聲和兵器鎧甲的碰撞聲，顯得格外雜亂。
然而，山路崎嶇難行，他們的速度終究快不起來，隊伍中不時傳來士兵摔倒的驚呼聲和咒罵聲。
與此同時，在江油的明軍營地，王克正站在營帳前，凝視着遠方的山巒，若有所思。
當接到熱氣球傳來的清軍動向報告時，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自信的笑容：“來得正好，我正等着他們。”
在王克的身後，麾下的眾將領們紛紛請戰，士氣高昂。
其中，曾程抱拳說道：“國公，末將願率部迎敵，定將清軍殺得片甲不留！”
王克微微搖頭：“不必急，劍閣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我軍以逸待勞，可先消耗他們的銳氣。傳令各營，堅守陣地，不得擅自出戰。”
隨着清軍逐漸逼近劍閣，張天福望着前方險峻的山勢，心中越發不安，但箭在弦上，又不得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