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福臨的震怒
貴陽城被王克順利拿下后，即刻着手安排，將自己的班底從曲靖悉數遷至貴陽。
一路上，隊伍浩浩蕩蕩，士兵們步伐整齊，物資車轔轔作響，透着一股昂揚奮發的勁頭。
得益於孫思克的妥善交接，貴陽城幾乎完好無損地落入王克囊中。
明清之際，貴陽在西南堪稱數一數二的大城，商貿繁榮，人口密集，城內街巷縱橫、屋舍儼然，各類工坊、商鋪林立，往昔的繁華盛景猶存。
拿到貴陽后，王克也有了第一個佔領的完好無損的大城。
相較之前滿目瘡痍的成都，歷經戰火的反覆洗禮，城垣傾頹、街市破敗，已然失去往昔的榮光，難以短時間恢復元氣；
還有與夔州軍合力拿下的重慶，多方勢力交織，歸屬略顯複雜，自然都不能與當下這完整的貴陽相提並論。
王克入駐貴陽后發現，淪陷時間較晚的西南地區，明軍的影響力依舊還在，城內百姓對明軍的認同度還是比較高的。
他親眼目睹當地百姓對洪承疇示眾時那發自肺腑的痛恨，百姓們圍聚在告示牌前，個個義憤填膺，怒目圓睜，口中咒罵不絕，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民心可用，無疑是大爭之世最寶貴的財富，王克當即決定在貴陽全力招兵買馬。
貴州多山，山中百姓常年與險峻山勢為伴，攀山越嶺如履平地，身形矯健、吃苦耐勞，是天生的山地作戰高手。
只需加以系統訓練，配備精良武器，定能成為素質過硬的精銳兵源。
與此同時，貴陽與重慶已然不遠，中間僅隔一個遵義。
王克站在貴陽城樓上，極目遠眺，心中暗自估量，以當下明軍的雄厚實力，打通渝黔通道已然指日可待。
只要重慶、貴州、四川、雲南連成一片，互為犄角，明軍便能構築起穩固的戰略防線，手握充足的人力、物力資源，基本具備與清廷分庭抗禮的實力，改寫這山河破碎的戰局也並非毫無可能。
而此時的滿清朝堂，卻全然是另一番陰霾密佈、人心惶惶的景象。
時已順治十七年底，福臨早已被朝堂諸事攪得心力交瘁，無心朝政。
野史傳言，他本已決意奔赴五台山出家，超脫這塵世紛擾；
然而王克在西南掀起的滔天巨浪，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
局勢糜爛至此，身為一國之君，他怎能拋下社稷，一走了之？福臨被困在這紫禁城的方寸之間，滿心無奈與憤懣。
“咳……咳……”福臨身形孱弱，一手緊緊捂住嘴，試圖壓抑咳嗽，一手顫抖着翻開剛從貴州加急送來的奏摺。
越看下去，他的臉色愈發陰沉如墨，仿若暴風雨來臨前的凝重。
未及看完，他猛地將奏摺狠狠摔在地上，面容扭曲猙獰，怒吼道：“洪承疇、多尼、趙廷臣這些狗奴才，統統都是廢物！死有餘辜！咳……咳！”劇烈的咳嗽瞬間襲來，憋得他面容漲紅，脖頸青筋暴起。
“聖上，保重龍體啊！”吳良輔見勢不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里滿是焦急與惶恐。
“宣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鰲拜覲見。”福臨無力地軟倒在龍椅上，有氣無力地向吳良輔揮了揮手。
“喳！”吳良輔不敢耽擱，連忙起身，一路小跑着下去安排。
一個時辰過後，福臨欽點的四位大臣匆匆趕來，魚貫進入御書房。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四人齊聲高呼，齊刷刷下跪行禮，動作整齊劃一。
“都起來吧！”福臨虛弱地虛抬了一下手。
“貴州那裏的情況，你們都知道了吧？”福臨開門見山，目光銳利地掃過四人。
這四人，便是日後康熙初期權傾朝野的四大顧命大臣，當下已然位高權重，耳目眾多，麾下勢力盤根錯節。
他們自有靈通的消息渠道，貴州戰事的消息，自是不會比皇帝知曉得太晚。
“回稟主子，奴才已經知曉。”四人紛紛垂首應答。
“嗯，那你們都有何良策？”福臨滿懷期待地望向幾人，眼中隱隱透着一絲希冀。
然而，此刻的四名大臣卻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面露難色，嘴唇微張又合上，誰都不敢率先開口。
“廢物！都是廢物！洪承疇他們是廢物，你們也強不到哪裏去！”福臨瞬間怒火中燒，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盞都跟着震顫。
“主子息怒！依奴才看，賊人勢盛，實在不宜以強碰之，還應從長計議。”索尼畢竟是朝堂老臣，威望頗高，此時也唯有他壯着膽子，上前一步說道。
“從長計議！從長計議！非要等賊人打到北京城下了還要從長計議嗎？難道要聯和那崇禎一樣弔死在煤山嗎？”福臨怒不可遏，抄起桌上的奏摺就朝幾人砸去。
奏摺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紙張四散飄落，盡顯帝王盛怒之下的失態與無奈。
奏摺如凌亂的雪花般紛紛揚揚飄落，四位大臣趕忙伏地，大氣都不敢出，御書房內一時間靜謐得只剩下福臨劇烈的喘息聲和偶爾壓抑不住的咳嗽聲，氣氛壓抑得彷彿能讓人窒息。
索尼偷偷抬眼，瞥了一眼福臨那因憤怒而漲紅且略顯扭曲的臉，又趕忙低下頭去，額頭上已然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深知此刻皇帝正在氣頭上，多說多錯，可身為老臣，又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進言：
“主子，當下那王克在西南勢頭正猛，其已佔貴陽，又得民心，正大肆招兵買馬，妄圖擴充勢力。我大清在西南的兵力折損頗多，此刻若貿然出兵強攻，恐難以取勝，反會讓局勢愈發不利啊。”
福臨眉頭緊皺，眼中滿是怒火，卻也知曉索尼所言在理，只是心中那股憤懣難以平息，他咬着牙，從牙縫裏擠出話來：
“那依你之見，這從長計議，到底該如何計議？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那逆賊在西南坐大吧！”
索尼微微抬起身子，斟酌着詞句說道：
“主子，奴才以為，可先從周邊調集兵力，暗中往西南邊境集結，同時，派出細作潛入貴陽等地，探查那王克的兵力部署、糧草儲備等情況，待時機成熟，再行出兵，打他個措手不及。
再者，可對西南地區那些搖擺不定的勢力許以重利，拉攏他們為我大清所用，從內部瓦解那王克的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