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萬萬沒想到（三）
假如今天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不要哭泣……因為明天生活會繼續欺騙你。
我的心裏從震驚到哀嚎到崩裂到修復的時間也不過短短几分鐘，很快我就接受了這個事實。早就聽說過家族裏有成年儀式考驗這一歷史……也許這是我的歷練？媽蛋這群祖宗也太坑人了！
“少年。”我保持着扶額的姿勢瞥了眼一直在站在旁邊靜靜打量我的人，“你是中國人么？”
對方一愣，沒有點頭和沒有搖頭，而是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的父母是中國人，我從小在意大利出生。”
這人在說謊……我點點頭，下意識地去腰間掏扇子，卻摸了個空。慣用的扇子沒帶着，總覺得接下來的裝逼都會不順手啊……
“少年，能見見你的父母么？”我露齒一笑。
對方面色一變，然後露出一副澀然的表情：“我父母已經去世了。”
我看了他半晌，直視着他的眼睛慢慢開口：“你說謊。”
對方一愣，目光突然變得狠戾起來。
“你和父母雖然關係不好，但是他們健在……嗯，有兄弟但是關係很差。觀你上停，你應該在幾年前遭遇了什麼大變……”我頓了頓，皺起眉，食指摩挲着下巴，“少年，伸出你的左手來。”
對方獃獃地伸出左手。我拉過低頭仔細看：“大約在十四五歲的時候遭遇的大變，但也從中獲得了機遇改變了你原來的生活……在那次事件中受過傷么？有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對方猛地抽回手，後退了好幾步，不知從哪裏掏出了手槍對着我……說出了一句鳥語。
我面無表情：“請說中文，謝謝。”
這已經是第二次被槍指着了，看來嚴禁槍支果然還是有必要的！不過因為持槍的人的氣勢不同環境也不同，這次我沒什麼緊張感。
“你是哪個家族派來的？”
“家族？”我先是一愣，然後頗為興奮地一拍手，“你說的應該就是著名的意大利特產黑手黨家族了吧？”第一次遇上新鮮的啊！
“你……”對方的手緩緩放下，遲疑着，“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把我剛剛潤色好的身份報出：“中國浙江人士，家族世代研究玄學，今年剛剛成年，目前正處於被家裏人趕出來接受成年儀式考驗的階段。”說到這裏我不由得一停，嘴角抽了抽，“我也沒想到家裏人會把我一個人丟到人生地不熟的意大利來，似乎短時間內不打算管我了……”
對方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將槍收了起來，半信半疑：“你說的玄學……就是剛剛那樣？”
“嗯，沒錯。”我抿唇一笑，找椅子直接坐下，“我的家族和意大利這兒的應該不是同個概念，更貼近於世家這一概念。基本上就是同姓有血緣之人之間的抱團組隊似的……而我們家族世代研究玄學。在下不才，只對面相學比較精通，其他只是略懂一二。”
對方糾結了一會兒，開口詢問我：“那你想幹什麼？”
終於進入主題了！我大喜，面上依舊不露聲色：“你是這家店的店長么？請問在我試煉結束前能否在這裏工作？放心，絕對不會超過半年。”
有着雙眼皮的大眼少年盯着我半晌，朝我伸出手：“艾瑞克.李。”
看樣子是達成協議了，我內心鬆了口氣，握住他的手：“在下姓吳，單名一個語字。如果可以請不要叫我全名。”名字真是從小困擾我的問題……
“語小姐。”艾瑞克會意，緩緩問出一個困擾他的問題，“請問你為什麼會找上我？”
“碰運氣呀。”我笑眯眯的，“我原本都做好露宿街頭的打算了，多虧能遇上一個中國人呢。我不會意大利語這是個很大的問題。”而且我的英文也巨爛無比……
“況且……你應該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
少年一愣，目光莫名：“這也是你看出來的？”
“相由心生。”我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如果不是覺得這人是個善心的人，我絕對不會敢這麼做。照我現在的狀況被人賣了說不定都會幫人數錢還不自知……誰讓我聽不懂這群外國佬在說些什麼呢！
艾瑞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似乎終於放鬆下來了，眉眼彎彎：“你這人挺奇怪的！不過我覺得你應該沒騙人，你說的也沒錯。我十五歲那年因為家庭變故從中國來到意大利，花了四年時間在這裏紮根。看在你也是中國人的份上我就幫你一把好了！”
我沒說話，只是繼續笑。我一開始拉着人幫人算命積累經驗時還次次被當成深井冰呢！只是奇怪算個毛！
“不過看你的樣子挺像個大小姐的……”對方一手摸着下巴一手叉腰，皺着一張臉苦惱地看着我，“你這樣子怎麼工作啊……首先衣服就不行。”
“衣服可以換！”我還想早點換下以免惹人注意呢！
“唔……你會調酒么？”
“……我只會倒酒。”
“呃，那服務員？”
“……我不會意大利語，英語也不會。”
“你會做菜么？”
“……我唯一做的好的菜是涼拌黃瓜。”
“你總會洗盤子吧？”
“……除非你的盤子摔不破。”
“……那你會什麼！？”
我沉默了半晌，把自己會幹的事情回憶一遍，最終沉痛地得出一個結論：“耍嘴皮子！”
我現在只恨自己為什麼身在異國，如果在中國，憑藉我忽悠……咳咳，算命的本事無論哪個世代都能殺出一條路來成為一代大師啊！在古代還說不定還能混個國師噹噹呢…文革時期就算了。
“……”艾瑞克一臉無奈，長嘆口氣，囁喏道，“那個……語小姐，我覺得你這種情況很適合一個工作，說出來請你不要生氣……”
我居然還有救？我詫異地盯着他，擺了擺手：“但說無妨。”
“像你這樣的條件……非常適合去當高層人士的情人……”
我：“……”
“請別誤會，我沒有貶低你的意思！只是你不適合做這些累人的活計，不過你長得不錯，又是東方人，在氣質上也符合大眾對東方人的想像，在這裏還是很吃香的！如果你願意，一定會有人願意花大錢養着你的！如果你願意，我建議一些黑手黨家族的boss，政界人士畢竟要顧及形象，很容易被牽連和捨棄……”
“……”我默默地別過頭，摸摸臉，頗為感嘆。我終於發現我的第二個能拿得出手的地方了。
只是此刻的心情……相、當、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