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被砂紙磨掉的恐懼

第44章 被砂紙磨掉的恐懼

第44章被砂紙磨掉的恐懼

“法醫……”

杜宇陷入了沉思。

如果說何雲柯給許意卿寫的“代號”是法醫倒還顯得合理——就姑且先把這些標註叫做代號,他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其他解釋。

許意卿高考報志願的時候就選擇了非常冷門的法醫專業,經過五年研修又毅然決然選擇了保研。

可以說他少時為了成為法醫而儲備知識,壯年在解剖台前日夜奮戰,把前半生都奉獻給了這份事業。

不管是志向還是未來的規劃和工作,在所有人的認知中,法醫這兩個字就跟許意卿這個名字緊緊的綁定在了一起。

如果何雲柯早就認識許意卿,再怎麼說這個【法醫】的頭銜也該寫在照片里許意卿的下面才對。

而照片里站在許意卿弟弟身邊的這個男人,何德何能?周詩也跟杜宇一樣,在端詳照片。

這照片已經有些年歲了,不管是許家兄弟還是何雲柯都很年輕,有着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特有的朝氣,像太陽。

唯獨這個人年紀偏大,與其他還能看清楚樣貌的人顯得格格不入。

如果把其他人比作是大學生團建,那這個男人就像學校領導陪同着拍照留念一樣違和。

【幫凶】在劉慶家裏留下了1號照片挑釁,卻唯獨把這個男人的身形和長相劃掉。

她在企圖掩蓋什麼?杜宇說:“鄒女士,這張照片我要帶走,可能跟你丈夫的失蹤有關。”

周詩提醒杜宇小聲些,杜宇這才察覺到小別墅的二樓柵欄旁邊有兩個鬼鬼祟祟的小腦袋。

被發現以後,兩個孩子就立馬縮回去了。

鄒怡說:“拿走吧,都拿走吧!只要能找到我丈夫……”

杜宇又問了些其他的問題,鄒怡都如實回答。他這一身警服好歹能安慰鄒怡此刻的心情,給她一些希望。

許意卿是個法醫,並不擅長與活人打交道,更不知道問些什麼對警察找人有幫助,索性坐在一邊抱着那個盒子一一翻看裏面的東西。

還有另外一點,他很怕對上鄒怡的眼神。

那眼神給了他一種無從說起的責任,好似自己與何雲柯有這麼一張合照,就跟對方產生了沒由來的情誼,該對何雲柯的失蹤着急。

可許意卿真的不認識何雲柯,倆人更不可能是鄒怡猜測的那樣,算多年的老友。

盒子裏除了那張照片以外,都是一些平日裏用不到的證件,比如房產證、結婚證等等。

證件下方有兩部手機,鄒怡解釋是丈夫的舊手機。

因為在跨國公司身居要職,何雲柯的手機換下來他都沒有處理,怕裏面有些殘存的公司文件流出去對公司造成損失進而被追責。

像是財務報表、員工薪資、公司在地區的未來規劃和產品企劃書,這都是商業機密。

杜宇說:“手機我們也可以帶走嗎?”

鄒怡有些猶豫:“那你們可能要問一問我丈夫的公司,我怕有什麼保密協議,到時候要賠錢。”

這說法倒是樸實且令人信服,於是杜宇說會跟富美集團新的地區總監商量的,將手機也裝進了證物袋裏。

除了這些東西以外,盒子裏就剩下了一些設計圖了。

許意卿往旁邊挪了挪屁股,讓周詩從鄒怡身邊坐到自己旁邊的沙發上,像是學生時代同桌共用一份試卷。

她對藝術有些研究,說不定能看懂這些東西。

“是雕塑的設計圖。”周詩仔細看過以後說:“但不是公園廣場上那尊銅雀的設計圖,是其他一些練手的草稿。”

她轉頭看向鄒怡,問:“銅雀的設計圖呢?”鄒怡立馬搖了搖頭:“不清楚,大概在三年前給施工隊的時候就沒留下備份吧。”

周詩能看懂設計圖,但對雕塑的具體製作流程也不熟,點了點頭就沒再多問。

眼見着到了飯點,杜宇給幾人使了個眼色,表明自己要了解的已經差不多了,可以撤了。

其實早在鄒怡報案的時候,民警就已經把調查失蹤能用到的問題都問過,這次來也只是因為那張特殊照片牽扯出的一系列附加問題。

譬如何雲柯有沒有提過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上面的磨損是他自己弄的嗎之類。

“我們還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擾了。”一行人起身準備離開,杜宇跟鄒怡握了手:“希望下次見面能給你個好消息。”

鄒怡連忙說:“留下來吃飯吧!”

“不了,一會真有事。”杜宇連連擺手,連帶着許意卿和周詩也隨聲附和,“對,還有工作。”

“那……那就拜託你們了。”

鄒怡將三人送到門口,看着他們上車,然後衝著三人彎下了腰鞠躬感謝。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大程度的感謝了。

把車開出了小區以後,三人停在路邊商量剛才的事。

杜宇從警車上拿了瓶水下車,擰開灌了一口,一邊蓋瓶蓋一邊回頭打量,生怕鄒怡跟出來被看見。

他走到帕拉梅拉旁邊,湊過頭到駕駛室小聲問周詩:“你剛才在她何雲柯家裏的時候,看出什麼了?”

周詩落下車窗,回憶着別墅一層的佈局和裝潢。

“他家客廳里有一個壁櫥,裏面放的東西很有意思。有獎盃獎狀和一些小玩意,我猜應該是生日禮物之類的紀念品……上學時候收到的吧,不是很值錢的小物件和小玩具,同事估計不會送這些。另外還放有他孩子的成長照片,都用相框裱了起來,很精緻。”

杜宇想了想,不太確定:“保留以前的禮物,說明他很念舊?”

許意卿也在思考,他嘗試代入進去何雲柯的心理,“而且把那些東西擺在客廳這麼顯眼的地方,說明他有表現欲。”

周詩笑了笑:“不如你倆作伴兒,嘗試考一個心理證書吧,不難。”

她開了個玩笑,然後點頭,一臉正色。

“是的,據我分析何雲柯有一定的表現慾望,如果合照對他來說真的很珍貴,不該鎖起來,而是跟其他照片一樣裱了放在顯眼的位置。那個盒子裏裝的要麼是淘汰下來的手機、設計稿,要麼是常年不用的證件。”

“我猜想何雲柯將照片鎖起來,是不想在家裏經常看見那張照片。在看見照片被用砂紙打磨過以後我更加確定了照片對他來說有其他含義的想法……比如不想再見到照片上的某些人,但又不捨得將照片扔掉,於是磨掉了不想見的那些人。”

頓了頓,周詩又繼續說:“另外我還發現櫥櫃裏擺放的那些東西,一部分上面有裂紋或者磕碰。”

“裂紋……”

杜宇想了片刻,也沒想出這對於搜尋何雲柯的下落有什麼用處,便只把這件事記下。

杜宇車上放着那張裝在證物袋裏的照片,經過這次走訪以後關於何雲柯的線索反而更加撲朔迷離了。

這個人身上充滿了矛盾。

明明合照里他的笑容燦爛,可如今卻忌憚着當初一起拍照的某些人,以至於用砂紙磨掉了他們的臉,把照片鎖在不會打開的盒子裏。

此時專案組的三人突然意識到,何雲柯會因為鄒怡打掃衛生時把照片拿出來而跟她吵架,並非是出於珍惜。

而是生氣妻子讓他又看到了那張照片,回憶起了他害怕的某些人!(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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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死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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