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鬆了一口氣
羅莉莉注意到喬亞聽到這個消息時，她的雙眼在最初的一剎那猛地睜大，瞳孔中閃爍着難以置信的震驚，繼而被一抹從容與釋然輕輕覆蓋。
喬亞是這個項目的方案負責人，按說聽到項目出變故一定會着急。羅莉莉看她能快速調整，以為她是經驗豐富，處變不驚地接受這一現實，主動安慰道：“喬亞姐，你為這個項目投入了很多，一定很難過吧。”
喬亞淡淡一笑，回應道：“具體情況還不了解，我們先去會議室吧。”
因為走得匆忙，喬亞將手機落在客房內。
踏入會議室，氛圍凝重，只見楊伯燿面色陰沉，穩坐主位，而銷售部的陳勇則一臉愧色，緊挨着楊伯燿右側坐下。
待眾人到齊，楊伯燿合上記事本，雙臂交疊於會議桌上，右手不經意地摩挲着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神情嚴峻地宣佈：“國風集團已正式確定了椰風園項目的招標技術標準，陳勇剛剛獲取了關鍵技術需求。”隨即，他轉向陳勇，示意其詳細說明。
陳勇深呼吸后，才張嘴對大家說：“從內部消息看，國風集團下周會發佈招標公告，我目前也是通過內部關係拿到了招標文件中的技術要求，以便我們提前做準備。“
“咳、咳……“楊伯燿用兩聲咳嗽打斷了陳勇的話。
陳勇一再強調”內部關係“、“內部消息”，本想賣個乖，證明自己對椰風園項目做得工作不少。顯然，楊伯燿不買這個情，提醒他說乾貨。
陳勇作為銷售，本就有個洞察人心的玲瓏竅，迅速而直接地切入了會議的核心議題：“擺在各位眼前的這三頁，正是國風集團招標文件的關鍵技術評估要點。然而……”話至此處，他的話語中竟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猶豫與停頓。
喬亞深知陳勇不是個扭扭捏捏的性子，鮮少吞吞吐吐，此番情景讓她立刻意識到國風集團提出的技術標準可能對千禧科技構成了不小的挑戰。
她迅速掃視了一眼桌上的A4紙文件，心中已有了幾分預料——果不其然，其中幾項標準赫然是競爭對手圖聯科技的專長所在。
這一刻，喬亞徹底理解了陳勇為何顯得如此沮喪與無措。在如此重大的項目中，未能提前洞悉對手的佈局，未能精準識別並影響招標文件的制定，這無疑是對銷售工作的重大疏忽。
然而，她面對着這幾條技術指標，竟然鬆了一口氣。
眾人的目光紛紛從文件上抬起，不約而同地匯聚到了楊伯燿身上，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凝重的氣氛。
技術部的一位年輕員工率先打破了沉默，憤憤不平地表達了對國風集團決策的不滿：“我們辛辛苦苦籌備了這麼久，他們竟然背刺我們！”
到底是年輕氣盛，但此言一出，如同打開了話匣子，會議室里頓時議論紛紛，各種猜測與不滿交織在一起。
“這一看就是圖聯科技提供的技術參數。他們向來是行業千年老二，國風集團怎麼這麼想不開，放着老大不選選老二。”
“就是，就是，他們國風集團就是想降低預算，誰不知道圖聯科技沒下限，最善低價競標。”……
然而，這些言論並未能持續太久，楊伯燿一個凌厲的眼神掃過，眾人頓時噤若寒蟬。他的話語中帶着明顯的不悅：“現在抱怨這些有什麼意義？我叫大家來，是為了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言罷，他的目光轉向了喬亞和羅莉莉。喬亞始終保持着沉默，而羅莉莉則誤以為楊伯燿對她寄予厚望，連忙接過話茬，“楊總，我覺得戚總對我們的印象很好，昨晚我們也玩得很開心，能不能找他幫忙改一下招標文件。”
但陳勇的回應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她的希望——原來，這一條正是戚家嚴親自加上的。
此言一出，會議室再次陷入了一片嘩然。
“昨晚他還說我們的方案很好，技術很先進呢。這是什麼人啊。”
“不會是把我們的核心想法套過去，再轉給圖聯科技吧？”
“看起來道貌岸然的，沒想到還是個卧底。”
……
面對這些無端的猜測與指責，楊伯燿再次敲響了桌面，嚴厲地制止了這些無意義的爭論：“夠了！我們需要的是實際行動和解決方案，而不是無休止的指責與猜測。”
隨後，他轉向喬亞，直接而明確地詢問：“喬亞，關於當前的方案，你認為還有哪些潛在的優化空間嗎？”緊接着，他又轉向技術部那位充滿活力的青年小杜，吩咐道：“小杜，你與陳總溝通一下，看看技術部是否能在短期內達成這些關鍵技術指標。”
投標這件事情，向來如此，這幾項分數少些，那幾項分數多些，總分只要最高一樣可以中標。
面對楊伯燿的詢問，小杜迅速響應，舉起手機表示：“我已經將此事告知了我們的總監，他正着手研究可行性。”
在職場上，年輕人總是洋溢着滿腔的熱情與幹勁，而喬亞則顯得更為深邃，她的心思可不僅僅是單純的這個項目上，還有她在想以後怎麼減少與國風集團所有項目的交集。
感受到楊伯燿充滿期待的目光，喬亞微笑着，以一種既不失禮貌又略帶保留的方式回應：“關於方案的優化，我會仔細斟酌后再給出答覆。”
這時，技術創新部的陳時遠似乎靈光一閃，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道：“喬亞，你和戚總的關係應該不錯吧，昨天他還親自護送你回酒店，今早又共進早餐，他有沒有私下裏給你透露點‘內部消息’啊？”
喬亞一改往日的隨和，臉色有些冷下來，直接回懟陳時遠，“陳經理，瞧你說的，就好像我提前得了什麼內幕消息不和大家說一樣，這樣對我有什麼好處呢？再說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和戚總關係不錯了？”
喬亞承認對於戚家嚴的關係定義，自己過於敏感。陳時遠是被公司里私下認定的“花花大叔”，經由他嘴裏說出“關係不錯”，更讓喬亞覺得噁心。
陳時遠訕訕地一笑，“誤會了，我也是為了項目，為了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