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為什麼會選擇坐公交車?”傑夫看着車廂內人擠人,三姑六婆你爭我奪的情形,眉頭緊皺,加上他又是金髮碧眼的外國人,身旁還坐着姣美勾魂的歐念雪,兩人又是一身名牌,無論是穿着打扮,還是氣質模樣都是非常高貴優雅,像是王子與公主一般。
在眾人眼中,他們本應該出現在宮殿般金碧輝煌的地方翩翩起舞,可他們卻活生生地出現在如此擁擠嘈雜的車廂內,與此場景格格不入,顯得非常突兀,所以幾乎成了公交車上人群目光的焦點。
歐念雪倒對這些目光視若無睹,“因為她喜歡。”歐念雪說到紫瞳時,原本有些冷漠的臉色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傑夫不明其意,“她喜歡?”他的語氣充滿了不可置信,誰會喜歡擠公交?
“你知道嗎,那時我對她說,我可以滿足她一個願望,只要是我能給予她的,我都能給...但是她的願望卻非常簡單,只是希望讓我陪着她去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歐念雪那時聽到這個平常老百姓基本上每天都在經歷的事居然是紫瞳的願望時,幾乎是目瞪口呆,十分驚訝,但要不是她知道紫瞳從來不開玩笑,她一定會以為紫瞳是在跟她開玩笑。
“為什麼?”傑夫也是瞪大雙眼,吃驚地問道。
“紫瞳說,她想看看平常人是怎樣生活的......”說到這裏,歐念雪的語氣又帶着淡淡哀傷,“她話不多,所以當時我也不甚明白,但後來我才了解到,像紫瞳這樣做為七聯會暗子的人,是沒辦法像普通人那樣生活的。”說完,她像是求證般地看向坐在他們後面的青峰,他們說話都是及其小心,要不是青峰離他們很近,加上聽覺經過特別訓練,很是靈敏,不然也很難聽見。
青峰點頭,證明歐念雪說地很正確,然後又深情地看向傑夫。
下班后,刑偵一組由於今天並沒有加班,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準時下班了,但是凌聆和張昊卻待在會議室內,開始研究張昊收集的資料。
就在張昊打開今天整理好的資料時,有人敲響會議室的門,凌聆去開門,結果就見換上便服的簡艾站在門口,而她懷裏還抱着三瓶冷飲。
“凌聆姐,我能進來么?”簡艾晃了晃自己懷中冷飲,示意凌聆讓她進去。
凌聆只要一見到簡艾就有些找不到北了,有些無措,“好...好...”她結結巴巴地答道。
簡艾得到凌聆的允許,慢悠悠地走進來,笑地像是叼到肉的狐狸一樣,然後得意地看向會議室內有些緊張的張昊。
等凌聆再次把會議室的門鎖上后,才想起要問簡艾為什麼來,“艾艾,你怎麼來了?”
簡艾把懷中的冷飲放到桌上,然後笑着對凌聆說:“凌聆姐,我就是好奇七聯會那什麼七色堂主長啥樣,不要把我趕出去嘛,我絕不會泄露出去的。”簡艾豎起三根手指,保證道。
凌聆聞言,怒不可歇地看向額頭都開始冒冷汗的張昊,“怎麼回事?”凌聆沉聲問道,要不是簡艾在這兒,她早就開始教訓張昊了。
“凌聆姐,其實不怪阿昊,是我威脅他說的。”簡艾非常講義氣般地護在張昊面前,然後一臉倔強地看着有些無可奈何的凌聆。
張昊見簡艾如此‘仗義’,也說:“其實艾艾知道也沒什麼,我們都是一個警校的,大家的為人都再清楚不過,艾艾絕對信得過。”
凌聆無聲地嘆氣,“你以為我是信不過艾艾嗎?”凌聆見他們兩人都是搖頭,然後才說道:“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當然警局裏很多人還是信不過的,所以我才讓阿昊和我單獨調查。但是艾艾,知道這件事的人如果被七聯會發覺,很有可能會被七聯會滅口......”這句話,她是對簡艾說的。
張昊聞言,有些害怕,“不是吧?凌聆姐,你先前怎麼沒跟我說呀?”他可不想死,他還想跟他女友白頭到老呢。
“你一個大男人怕什麼!”凌聆一臉不恥地看着臉色已經開始泛白的張昊,
“凌家跟歐家有交情,你又不會有事......”張昊喃喃自語,誹謗着凌聆,幸好沒有被凌聆聽到,不過凌聆看他雙唇微動,又沒聽見聲音,就知道他多半在腹誹自己,於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簡艾的膽量是全分局都知曉的,凌聆本以為簡艾聽到會臨陣退縮,甚至連張昊一個大男人都想奪門而逃了,但是他已經看了資料,沒辦法,只好留下來了,但是簡艾卻出乎他們意料之外地說道:“都是警察,就該做好為人民犧牲的準備。”她的模樣大義凌然,似乎將生死拋於腦後了般。
可是凌聆還是不同意,為此簡艾可謂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但凌聆還是不鬆口,沒辦法,簡艾只好使出對付凌聆的殺手鐧——眼淚。
“我就知道,凌聆姐一定是嫌棄我笨,嫌我會壞事,我知道了,我走了......”簡艾的淚水說掉就掉,顯得楚楚可憐,可她的眼鏡在她落淚時,還是沒有摘下,又有些滑稽。
凌聆最怕簡艾落淚,於是只好妥協,她可是又把簡艾當成戀人寵,又當成女兒疼的,雖然她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說破,最多也是摸摸腦袋,像朋友般地牽牽手,她甚至純潔地連簡艾的臉都沒有觸碰過。雖然她也很想去摸摸看那看起來雪白滑嫩的肌膚,但是最終還是被自己的理智克制住,因為她不想毀了簡艾。她甚至想,如果她能說服自己的家裏人不反對她喜歡女孩,她就會去追求簡艾,必須在肯定能給予她一輩子幸福的前提下才能實行,說到底,凌聆是一個非常有責任感的女子。
不過在妥協時,她也下定決心要保護好簡艾,不讓七聯會動她分毫。
張昊拿出打印好的資料給凌聆和簡艾看,“這是七聯會的紫堂堂主,是我在紐約警局的網絡案宗里查到的,照片卻只有一張。”接着他從文件包里抽出一張照片,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說實話,如果不是在紐約警局裏查到的,我都不相信她是紫堂的堂主,她登記的名字是紫瞳,沒有姓,而且當時登記的年齡,不過十六歲。”張昊把紫瞳的照片遞給凌聆。
凌聆接過照片,而簡艾這時也把腦袋湊了過來,跟她一起看着照片上的那個女孩。這個女孩有着一頭零碎的短髮,臉色蒼白無血色,五官十分精緻而柔美,雖然還沒完全長開,但基本可以看得出這個女孩長大后是多麼秀麗絕倫,而她的神色又極其淡漠冰冷,如千尺寒冰一般。
但最令人惋惜的是她左臉上的一記猙獰的刀疤,從左眼角延至耳後,像是一條在血色之中猙獰的蜈蚣......
凌聆不知道為什麼,她在看到紫瞳的這道傷疤時,心臟不知為何突然一滯,心口接着猛地開始悶疼,像是無數雙手捏住了她的心臟般。而很少落淚的她,莫名地流了一滴淚,從眼角延至她精緻的臉龐滑落,滴在照片上那人的刀疤處,形成淡而細小的水漬......
張昊並沒有發現凌聆的異樣,只是自顧自地拿出文件包里的其它資料,解說道:“這張照片是七年前紐約某所醫院警察取證時所照,也是紫瞳至今唯一查得到的照片,而且非常清晰。她的年齡當時才十六歲,不過身手卻非常敏捷,在保護七聯會會長的女兒的同時,連殺三個持槍悍匪......而臉上這道刀疤,也是她與匪徒中最強悍的頭領搏鬥時,被頭領划傷的,身上也多處受到不同程度的刀傷和槍傷......當時紫瞳涉嫌防衛過當,過失殺人。不過也許是因為紫瞳年齡太小,又加上受到如此嚴重的創傷,所以我猜測可能是這個原因,陪審團一致認為紫瞳是正當防衛......”
張昊說到這兒,突然抬頭,看向凌聆,發覺她的眼眶居然有些濕紅,而臉頰上也有明顯淚痕,有些茫然地問:“凌聆姐,你怎麼了?”
凌聆像是突然回魂了般,猛地抽出桌上的紙巾,胡亂擦拭着自己眼睛,“可能是眼睛太乾澀了。”凌聆敷衍道。
也許是因為張昊從未見過凌聆流淚,居然傻傻地相信了,然後說:“我們工作時間太久了,還經常加班,明天我給你帶瓶滴眼液......”然後又繼續開始解說。
這時,凌聆轉頭看向簡艾,才發現在張昊解說時,她就不知不覺地趴在桌上睡著了......
當簡艾打着哈欠,在分局門口跟張昊道別後,就坐上凌聆的跑車。不過簡艾並不是讓凌聆送她回家,她只是讓凌聆送她去地鐵站,她要去那裏乘坐地鐵回家,本來凌聆想送她回家,不過被她嚴詞拒絕後,只好作罷,她也去過簡艾的家,離下地鐵站很近,又在繁華地段,治安不錯,應該沒事,她此時已經完全忘了簡艾是一名警察,雖然有些無用。
“拜拜,凌聆姐,周一見。”簡艾上行政班,周六和周末休息,這讓凌聆有些惆悵,又要兩天見不到她了。
當簡艾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地鐵站時,凌聆頹然趴在方向盤上,她不明白,她只要一看到或者一想到紫瞳照片上的那一道猙獰的血色刀疤時,她的心就好疼,眼睛也開始泛酸,就像是那道刀疤是長在簡艾臉上一樣。她為什麼會有如此心疼感覺,對,她莫名地心疼照片里的女孩,甚至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同一時間,歐念雪一行人出現在北岸區的地鐵站台附近。
“歐小姐,我真的走不動了。”歐念雪從早到晚都是坐公車,她難道不累嗎?而且她還穿着近十厘米的高跟鞋,反正傑夫自己是徹底走不動,正被青峰攙扶着。
歐念雪歉意地看向傑夫:“抱歉,等我坐完這趟地鐵,我們就回去,我只是想找尋一些回憶而已。”
當時,紫瞳出院后,她們就回國休養一段時間,畢竟歐澤的仇人都找到紐約來了,放歐念雪和紫瞳在這裏,歐澤和歐奕都不太放心。後來,等他們把仇人徹底解決了,歐念雪才回紐約繼續念書,而她和紫瞳留下地最美好的回憶也在這裏,全在這座城市。至於紐約,卻是歐念雪慟痛欲絕的監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