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是生是死

李建明的視線，最終停留在葉昊天臉上，眼底是毫不加以掩飾的輕蔑與嘲諷。

“葉昊天，你不愧是跟了我這麼些年，確實對我的一舉一動都挺了解。”

頓了頓之後，他繼續開口。

“不過，沒想到我培養了你這麼多年，得來的卻是讓你胳膊肘往外拐，最後來背叛我的結果！”

李建明一開始還能夠做到一臉平靜，甚至臉上還有笑容，可是說到這裏，終於無法再保持平靜。

“我說過，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受我指揮，不再被我利用，就算我曾培養你，當家人一樣，讓你在我身邊生活十幾年，但如果你背叛我，我一樣會毫不猶豫的將你毀滅！”

“家人？我是你的家人么？”

葉昊天心中沸騰，十分激動，忍不住出聲質問。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過是你為了達到自身目的而養的一條狗，甚至，我連你養得那些狗都不如！”

李建明養得那些狗都吃得好，住得好，根本不比一般人差，甚至還比他們這些人要好。

而他，這些年來，李建明對他的所作所為，根本就連一條狗都比不上。

“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為什麼不好好聽話，偏要和我作對？當真愛上了這個女人，為了她可以奮不顧身，甚至連你妹妹的性命都能夠不顧了么？”

李建明表情猙獰，目光如矩，盯着葉昊天的臉直勾勾的看着。

他等待着葉昊天回答，在愛人與自己親妹妹之間，他倒要看看，葉昊天會選擇誰。

他知道，對於葉昊欣的生命，他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就算是自己死了，他也不會讓她死，而這些年，他之所以能夠讓葉昊天那麼聽話，一心一意的為他做事，也因為他手上握着這麼一張王牌。

可是現在，就因為這個叫夏小白的女人，將一切都打亂了，而葉昊天竟然也為了這個女人，公然與他作對，竟敢背叛他，這是李建明不可忍耐的一件事情。

李建明不相信，像葉昊天這麼疼愛妹妹的男人，會為了一個外人，而不顧妹妹的安危。

如今離勝利就差一步棋，他不能這麼輕易的放棄，所以現在，李建明也不立馬叫人動粗，而是打算啟用緩兵之計。

他神情一變，輕嘆一聲：“昊天，我將你看做是我的侄兒一樣，我不想你一直這麼錯下去。”

他伸出手，一臉虔誠。

“只要你願意，我還給你一次機會，到我身邊來，和我一起合作，那麼之前的一切，念在我們這麼多年感情的份上，我可以既往不咎。”

李建明又戴上了他慈祥長輩的面具，目光真誠而柔和，好像剛才還滿臉凶神惡煞的那個男人不是他，而是別人，此刻的他，更像是在救一個失足少年，將他從泥潭之中拉出來。

只要他願意，他完全可以由一個魔鬼，變成一個披着聖潔光環的天使。

他見葉昊天默不作聲，以為葉昊天是在做掙扎，便繼續循循善誘。

“前幾天我在國外找了一個比較權威的專家醫生，你妹妹的病很可能可以根治，只要這次事情辦妥了，我就還你們兄妹兩自由，並且念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以及你為我忠心耿耿不遺餘力辦事上，我還可以給你們在國外買套房子，並給你兄妹二人一筆足夠的錢，讓你們餘下的生活，快樂、美滿。”

李建明就是知道葉昊天的軟肋，並且知道他心裏最看重的是誰，所以總拿葉昊欣來吸引葉昊天，拴住他的心，讓他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葉昊天不想繼續錯下去不假，但同他也不想這麼快就和李建明撕破臉，畢竟他妹妹現在還在他手上，他妹妹的生死，全憑李建明一句話。

怎麼辦，現在應該怎麼辦？

他打算帶夏小白逃走的時候，確實沒有料到李建明會帶着人，等在這裏。

他還想之後再想辦法，想到一個兩全辦法，讓李建明相信，是夏小白自己趁着人少跑出去的，可是現在，卻被他當場逮個正着。

如果不聽李建明的，不止他兩逃不掉，連妹妹也會性命堪輿。

如今的葉昊天就好像是站在一個懸崖邊上，前面是萬丈深淵，後面是懸崖峭壁，無論做出怎樣的選擇，他都沒什麼好結果，但有句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着。

到底是選擇立馬去死，還是選擇苟延殘喘的活着？

到底是拚死也要將夏小白救出去，還是為了妹妹，重新繼續走上那條充滿了血腥與毫無自由如傀儡一般的不歸路？

擺在他面前的就是兩條這樣的路，到底應該如何取捨？

葉昊天此刻糾結而複雜的表情被夏小白看在眼底，她並非貪生怕死，而是不想葉昊天繼續這麼錯下去，而很顯然李建明就是一副將葉昊天吃死的表情，伸着手，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

夏小白並像李建明那樣說那麼多大道理，講長篇大論的廢話，她只是默默的伸手，握住葉昊天的手掌。

葉昊天如迷失在大海上的船，突然看到了不遠處的燈塔，他緩緩的轉過頭，看到的是一張鼓勵的笑臉，瞬間糾結而複雜的心情，便都統統消失了，整個人豁然開朗。

他反手緊握住夏小白的手掌，感受着那掌中心源源不斷傳來的熱量，此刻他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他身邊還有一個人，哪怕這一次性命不保，他也義無反顧的繼續下去，因為一個人犯錯誤不足為奇，但可惡的是，明知錯了，還要知錯不改，一錯再錯。

他衝著夏小白報以一笑，再轉過頭。

“既然我已經選擇了這條路，就斷然不會半途而廢，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至於我妹妹，她早就不該繼續留在這世上，如果當年她在那個大雪的夜晚走了，可能她還會開心一些，畢竟這麼些年，我帶給她的除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再無其它，與其活着這麼痛苦，倒不如痛快的死去。”

葉昊天說這話時，臉上表情淡然，甚至還有着一抹淺淺的笑意。

“至於我，這些年幫你做了那麼多壞事，早就該受到上天的懲罰，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因為做盡了壞事，日日夜夜遭受自己的良心折磨，夜夜在噩夢之中驚醒過來，成天過着那種擔驚受怕的日子，那樣的人，還不如死了好，死了還能夠一了百了！”

從前只是在心裏想像的一些話，今天竟然能夠這麼一股腦的脫口而出，說句實話，這樣的場景，以前只能夠想像一下，或者做做夢，不想今天這樣平時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會真正的發生。

李建明臉上顯現怒意，葉昊天現在連死都不怕，連唯一的王牌妹妹都已經不起作用了，那他還有什麼可畏懼的？

以前覺得可怕、恐怖的男人，視作魔王一樣的強大王者，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就是比一般人狠戾點，比一般人帥氣點，比一般人氣場大么一點而已，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李建明，你活了四十來年，你現在摸着自己的良心問一下，這些年你做的壞事還少么？你說你是為了報仇，為了奪回你曾經失去的一切，可是你想一下，難道你自己就沒有錯，你媽就沒有錯？你這樣從出生開始，就生活在仇恨之中的人，真的會快樂會幸福么？人生苦短，頭四十年你已經這樣過了，難道你希望後面的幾十年仍舊生活得如此？那麼，你可真是一個可悲的人！”

這一句可悲的人徹底惹怒的李建明，他兩步走上前，扯着葉昊天就往前拉，像托一件東西似的，根本就不把他當人看。

葉昊天怕李建明錯手傷了夏小白，只得放開夏小白，夏小白一聲驚呼，葉昊天向她做了一個不要亂動的手勢。

李建明抓着葉昊天，將他往地上狠狠一摔，葉昊天好在也是練過的，這一摔，他在落地前控制了一下力道，人是坐到了地上，可力量卻減去了不少，摔得並不是那麼嚴重，但被摔在地上的地方，仍舊是一片火辣辣的疼。

他剛坐穩，李建明兜頭就是狠狠向他一腳踢了過去，葉昊天伸手去擋，可他一雙手，又豈能夠擋得住，盛怒之中，李建明的腳，這一腳狠踢在葉昊天的手腕上，頓時手腕就被踢得骨折了，還隱約聽到了一聲骨頭的碎裂聲。

這一摔一踢，終於讓李建明暫緩了下來，他氣喘着，指着葉昊天。

“狗東西，白養了你這麼多年，我供你吃穿住，讓你上最好的學校，教會你那麼多知識，難道就是等着這一天，讓你來背叛我，讓你來教育我的么！”

葉昊天如今疼得冷汗直冒，咬着牙不吭聲，夏小白在一旁嚇得不輕，想要上前，卻被葉昊天眼神制止，他是了解李建明的，這種時候，正是他怒髮衝冠的時候，夏小白現在衝過來，無疑是在老虎頭上拔毛，到時候可能連她都會一起打。

他不想夏小白受傷，所以他示意夏小白不要過來，讓她安靜的在一邊待着，他沒事，儘管臉色都變了，儘管額頭上冷汗直冒，他都一直衝着夏小白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