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蒙古亂局初顯
第252章蒙古亂局初顯
“多謝駙馬爺!”那士兵恍然,連忙致謝,然後急匆匆的走了。
經此一遭,郭靖的酒立馬就被驚醒了。
他立刻喚來親兵,“來人,傳我令,緊守各營不得外出,違令者斬!”
朮赤和察合台有矛盾不假,但能鬧到雙方起兵大戰,這裏面明顯有蹊蹺,他現在要做的不是插手,而是明哲保身,把自己撇開。
“察合台與朮赤都統領蒙古數萬精銳,若是他們自相殘殺,蒙古勢力衰弱,對大周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郭靖走出營帳,望着遠處天邊的火光喃喃自語。
片刻后,數百親兵匯聚而來,郭靖先是巡守了自己的營地,嚴令緊閉營門,而後便朝金帳的方向趕去。
另一邊,窩闊台和拖雷都被成吉思汗的親兵帶到了金帳,郭靖趕來時,營帳里已經匯聚了不少將領,不久之前大家還在喝酒,一眼望去儘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樣。
他看了看金帳,那裏已經被重兵把守,顯然是過不去,他便走到拖雷身邊為他運送真氣解酒,窩闊台的酒也順便解了。
拖雷剛醒轉,聽到消息,瞳孔猛地一縮,“什麼?大哥和二哥打起來了?”此事非常棘手,軍中的高級將領大多都喝醉了,相當於指揮系統半癱瘓。
晚上黑燈瞎火,蒙古大軍內亂,一個不好蔓延全軍發生營嘯,後果不堪設想。
拖雷解決不了問題,只能問窩闊台,“三哥,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窩闊台眉頭緊皺,也覺得此事非常棘手,“老四,現在最重要的是讓父汗出面,我們一起進去。”說完,他又看向郭靖,“郭靖,你也跟我們一起進去,說不定父汗已經醒了!”
“老四,老大,老二他們的兵馬已經亂了,咱們不能再亂,我們趕緊約束各部人馬,免得被卷進去。”與郭靖一樣,他覺得現在最要緊的不是解決問題,而是自證清白,撇清嫌疑。
拖雷與窩闊台讓親兵傳令,嚴防死守,不得外出。
隨即,三人一起進了成吉思汗的營帳,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藥味,成吉思汗正在榻上坐着,眼睛半眯半睜。
窩闊台忙問一旁的大夫,“醫官,父汗什麼時候能醒?”
“大汗有傷在身,又飲酒過度,不可強行喚醒,免得傷神。”醫官說完,猶豫了一下又繼續道,“我可以熬一份醒酒湯讓大汗服下,能醒的快一些。”
“有勞。”
醫官忙去熬醒酒湯,兩刻鐘之後,醒酒湯端來,侍女伺候成吉思汗服下,又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床榻上傳來一聲囈語,成吉思汗悠悠轉醒,便看到郭靖他們三人齊聚在面前,瞬間意識到不對。
他立馬坐起來,“發生了何事?”
窩闊台與拖雷對視一眼,將朮赤和察合台大戰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告知了成吉思汗。
聽到這個消息,郭靖明顯的感覺到他身上浮現出了一絲煞氣,臉色冰冷,“都把本汗的話當成耳旁風,哼,你們隨我來!”
成吉思汗披上貂皮袍子,出了金帳。
“嗚……”
號角聲在夜色里傳盪,大汗的傳令兵朝四面八方奔走,不多時他便召集了大軍,火光中大汗的九旄大纛高高升起。
一支支火把燃起,將黑夜映照的如同白晝。
而在另一邊,朮赤與察合台雙方已經戰作一團,一個多時辰的拼殺,地上已是血流成河。
朮赤帶領士兵衝鋒,一邊破口大罵察合台是個卑鄙小人,察合台更是怒斥朮赤是野種,不配當他兄弟,雙方兩大軍事集團在平坦的草原上殺的天昏地暗。
兩邊的對手都是彼此的族人,更是老相識,但是在黑夜亂戰之中,眾人都被裹挾了,除了見勢不妙脫離戰陣的人,雙方大軍都卷了進去,不分你我的廝殺。
等成吉思汗率領大軍趕過來的時候,兩邊都殺紅了眼,根本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誰,戰馬嘶鳴,士兵怒吼,火光照耀天際,血腥味瀰漫整片天地。
成吉思汗眼裏冷光乍現,直接下令,“傳我軍令,招降!”
於是,數萬騎兵將廝殺的大軍層層包圍,鼓聲震天響,“大汗有令,放下武器投降!”
聲音如海嘯般此起彼伏,正在廝殺的兩軍聽到聲音,下意識的愣了一下,而後繼續投入廝殺當中。被將士簇擁着的朮赤聽到聲音,瞬間恢復清醒,連忙下令大軍撤退。
察合台也愣了一下,回過神後下令撤退,雙方鳴金收兵,兩邊士兵聽到後方主帥下令,蒙古大軍嚴格的紀律性在此刻得到體現,他們陸續撤離戰場,留下了遍地屍骸。
一場風波就此消弭,但郭靖知道這只是開始。
看到大戰停息,成吉思汗面色陰沉似水,“窩闊台,拖雷,去把那兩個逆子帶回來。”
“遵命!”
“其他人,收斂屍體,醫治傷兵,不得輕動!”
……
遠方天邊,太陽高高升起,耀眼的陽光照射在金帳上灑下遍地金輝。
金帳之內,怒斥聲響起,“兩個混賬東西,我說的話不管用了是吧!”
成吉思汗坐在寶座上,兩側是拖雷,窩闊台以及軍中大將,不遠處,朮赤和察合台正跪在地上,空氣里充斥着凝重的氣息。
“大汗,戰報出來了。”不多時,博爾術從營帳外走進來。
“念。”
“朮赤所部死七千餘,輕傷三千,察合台所部死八千餘,輕傷三千餘,雙方重傷一萬餘人。”
成吉思汗眼皮一跳,聲音愈發冷冽,看向堂下兩人的目光也充滿了不善,“你們乾的好事,我蒙古兒郎沒死在西征路上,卻死在自己人手上,自蒙古建立以來,何曾有過這樣大的戰損,朮赤,你有什麼話說?”
在聽到戰報的瞬間,朮赤的一顆心就沉到了谷底,“孩兒罪該萬死,請父汗降罪。”
兩邊算下來,差不多死了兩萬餘人,因為那些重傷的也沒幾個能活下來,幾乎損傷了蒙古五分之一的兵力,這個責任,他擔不起。
“察合台,你說!”
“孩兒認罪,請父汗責罰!”成吉思汗臉色鐵青,大手一揮便道,“好,認罪就好,我蒙古男兒的血不能白流,來人,把他們拉出去,斬首示眾!”
頓時,營帳里的人連忙為其求情。
“大汗,不可!”
“父汗,萬萬不能啊!”窩闊台與拖雷也連忙發聲。
郭靖靜靜地旁觀,心知他們兩個人是不用死了,成吉思汗若要殺人早就殺了,何必等到現在,只不過是為了有個台階下罷了。
朮赤建立欽察汗國,察合台建立察合台汗國,雙方擁兵數萬,疆域數千里,不可能說殺就殺,他們如果死了,成吉思汗建立的汗國制度就會出現極大空缺,其餘子嗣不可能擔當起這個重任。
因而,他們兩人會被罰,但不至於死。
只是,此局的幕後之人到底有何目的?他絕不相信昨晚上的事情是偶然,從表面上看,窩闊台的嫌疑最大,其次成吉思汗諸王弟子嗣也有嫌疑,因為若嫡子真的丟失了汗國宗王的位置,他們這些庶子就有上位的機會了。
況且,這個時機也太過巧妙,白天朮赤和察合台鬧了矛盾,晚上就帶兵廝殺起來,在這期間,成吉思汗以及能插手的窩闊台和拖雷等人都喝醉了。
昨晚上成吉思汗身旁的親兵來找他,絕不會是想讓他出面解決問題,因為對於朮赤他們而言,自己是外人,他手下的一萬餘漢騎與蒙古大軍格格不入,一旦插手,勢必會引起騷亂,被兩邊群起而攻之。
也就是說,昨晚上那一局也是在對付自己,只不過他沒上鉤。
這裏面的水,太深了,連他這個局外人都看不清。
果不其然,事情的發展如他所料,朮赤和察合台被眾人力保下來。
成吉思汗冷冷的盯着他們,“好,本汗不殺你們,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窩闊台,一人三十鞭子,你親自監督!”
除此之外,此次大軍搶奪的戰利品,兩大汗國沒有參與分配的資格,也就是說,這次打仗,他們要虧本,除此之外,雙方回去之後必須起兵西征,佔領土地,迫使各國臣服。
接下來西征回去的路上,朮赤和察合台再也沒發生過矛盾,而在那次之後,成吉思汗也深居簡出,不見外人。
有一日,漢軍營地里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臣冒昧而來,還請陛下海涵。”
“無妨,你我都姓郭,是自家人,免禮。”郭靖微微一笑,命人上茶。
眼前之人名為郭德海,與他年紀相仿,但其父親郭寶玉卻頗為有名,是唐朝郭子儀後人。
雙方寒暄一陣,郭德海突然道,“陛下是不是好奇在下為何突然登門?”
郭靖輕飲茶水,聲音平淡卻直擊他的心神,“你想找退路?”
郭德海在蒙古受重用,尤其是他的父親郭寶玉曾為蒙古立下大功,足以庇佑郭家,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郭家的未來十分不明朗。
否則,他也不會見面就稱陛下。
郭德海愕然,驚異莫名,“陛下果然非常人,一語道破在下的心思。”很乾脆的承認了,“沒錯,我正是要找退路。”
“此次西征大勝,但蒙古內部暗流洶湧,三王子窩闊台雖被立為太子,但聲勢孱弱,無法號令諸汗國,屆時,蒙古必成四分五裂之局。依我看,窩闊台絕不甘心大權旁落,蒙古內亂為時不遠了。”
“是有如何?只要大汗一天不死,蒙古絕不會亂!”
“可若是大汗快死了呢?”
這句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落在郭靖心頭,他猛地抬頭,眸子裏散發著寒芒,一字一句的問道,“此話當真?”
郭德海沉靜的面上露出一絲堅決,“陛下難道沒發現大汗已經許久沒露面了嗎?即便大汗重傷,他也不會只縮在金帳當中,這不是他的作風,依我看,他甚至可能已經死了!”
郭靖回想起回來路上蒙古本部大軍的調動以及王帳周遭的情況,一道道線索逐漸連成線,從西征開始再到結束,再到如今的局勢。
他忽然發現,朮赤和察合台內鬥之事,或許是有人在試探,很顯然,成吉思汗對蒙古的掌控力已經遠遠不如以前了。
分封制的弊端在此刻盡顯無疑,各大汗國建立,蒙古的版圖急劇擴張,但汗國離蒙古本部太遠了,山高皇帝遠,即使是成吉思汗也阻止不了。
沉思過後,郭靖望着眼前之人,“你想要什麼?”
郭德海心裏鬆了口氣,“陛下,我也是漢人,蒙古雖好卻不是久居之地,我想帶着家族回到中原,還請陛下收留。”
郭家是蒙古漢人勢力當中極具代表性的家族,若是郭家走了,或許剩下的漢人家族也會走一些,若處理不好,或許會釀成政治事件。
但若能通過郭家推斷出蒙古王國的情況,倒也值得!
“好,我答應你,但僅限你們郭家!”
郭德海神色一肅,站起身朝郭靖深深施禮,“多謝陛下收留!”
很快,郭德海走了。
朮赤與察合台陸續回到自己的汗國,窩闊台被確認為繼承人並未回到自己的汗國,而是隨大軍回到了哈拉和林。
與此同時,許久不見的拖雷來到郭靖的營地,說出了一句令他震驚的話,“安達,你趕快走吧!”
“拖雷,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時候的拖雷不復之前的豪爽,渾身上下滿是疲憊,“我也不清楚,但我感覺總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留在這裏或許會把你們卷進去。”
拖雷雖然沒有極強的政治手腕,但也不傻,作為蒙古權利中心的幾人之一,他也察覺到了蒙古內部出現了問題,但他也解決不了。
郭靖一時無言,“好,我答應你,儘快走!”他並沒有追問,能在這緊要關頭來告知,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數日後,大軍休整完畢,郭靖去金帳王宮辭行,卻並未見到成吉思汗,見到了三王子窩闊台,從他手裏得到了一份詔書,這更加印證了他心中的猜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