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離開山村

空中下着濛濛細雨，村頭站着三個人，江喬南，宋喜歡，宋喜慶。

三人皆是沉默，直到一輛黑色轎車從遠處駛來。

車停下后，馬陣從副駕駛的位置走出來，撐開傘，走過去擎到江喬南頭上。

“總經理，我們走吧。”

江喬南轉身面向宋喜歡，“喜歡，我，要走了。”

宋喜歡只點了點頭，連頭也沒有抬，手指在身後糾結到一起。

宋喜慶拉着江喬南衣角，問：“江兄弟，你什麼時候再來？”

江喬南彎腰抱了抱喜慶，伸手颳了刮他鼻頭，“你什麼時候想讓我來，就吹一下那個銀哨子。”

聽到這話，小男孩低頭摸着脖子上的那個銀哨子，若有所思。

“總經理，江小姐還在醫院等着你。”

江喬南再次看了看宋喜歡，她仍舊低着頭，兩眼盯着腳尖。

“馬陣，走吧。”再次看了看身後的群山，江喬南終是上了車，絕塵而去。

直到聽到車子啟動的聲音，宋喜歡才抬起頭，死死盯着車子離去的方向，看着，看着，直到汽車越來越遠，再也看不見了。

彼時的江喬南坐在車裏從後視鏡看着那兩個小小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見。

離別的心情，就像外面的天氣一樣，濕漉漉的。

回家的路上，宋喜慶見姐姐心情沮喪，於是問道：“喜歡，你是不是不想讓江兄弟走？”

宋喜歡垂下眼睫，沒有回答他。

“其實我也不想讓他走，要不我就吹響這個銀哨子，讓他回來吧。”說著，就把哨子往嘴裏送。

宋喜歡見他要吹，一把奪下，“不許隨便吹響這個哨子！”

一天前。

江喬南和宋家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飯，宋喜歡做了一鍋白天剛打的野雞肉，還有紅薯粥。

電話響了。

“喂！”

“什麼，爸進醫院了？現在怎麼樣？”

“明天早上讓馬陣來接我。”

宋喜歡夾菜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是要走了嗎？

似乎接了那個電話之後，四個人，就沒有再吃過一口飯。

江喬南放下筷子，說：“宋大叔，喜歡，喜慶，這幾天謝謝你們的照顧，我那天摔下山錢包丟了，沒有什麼好答謝你們的，就把我這塊手錶送給你們吧。”說著，他就去解左手手腕上的手錶。

宋大有用他那長滿老繭的手按住他手腕，說：“江先生，不必了，你若這樣，就是小看我們了。”

聽他這麼說，江喬南知道他們是不會收的，只得作罷。他拿出一張卡片，刷刷刷寫下江氏集體的地址和自己的私人號碼，遞給宋喜歡。“喜歡，這個你留着，以後若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

宋喜歡接過卡片，看了看上面俊秀瀟洒的字體，小心的收到貼身口袋裏。

宋大有起身走到院子裏，一會抱了一罈子高粱酒進來，放到桌上。

“來，宋先生，今天給你開酒踐行！”

宋大有本就是個沉默寡言的漢子，很少說話，宋喜歡平日裏話多，此時也是沉默不語。三個人就這樣一碗接着一碗，喝掉了大半罈子酒。

因為喝了不少酒，再加上有心事，宋喜歡夜裏翻來覆去難以入睡，於是乾脆爬起來走到院子裏。

夜涼如水，月光如瀑，宋喜歡坐在台階上盯着深藍夜空中的月亮發獃。

他只是個客人而已，為什麼在知道他明天就要走的那一刻，會不舍，會難過呢。她兩手抱膝，把頭深深埋在雙腿里。

聽到身後一陣響動，宋喜歡回頭，黑暗裏一個身影向她走來。

同樣沒有睡着的江喬南跨過門檻，坐到宋喜歡身邊。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同時看着月亮，就那麼坐着，看着，沉默着。

醒來的時候已是黎明，江喬南半倚着門框，而宋喜歡伏在他的肩頭，身上蓋着他的外套。

終於還是要走的，帶着美好的回憶，離開這大山，離開這小院，回到屬於他的世界。他，只是這世外桃源的一個過客。

江喬南走後，宋喜歡回到家，回到這些天他住的房間。床頭江喬南的衣服整整齊齊的放在那裏，最上面放着他的手錶，她拿起衣服，卻見衣服里掉出一枚亮晶晶的東西。

宋喜歡拿起那亮晶晶的東西，那不是那天他戴着的那枚戒指么，那戒指，對他有這及其重要的意義。

“江兄弟忘了拿他的東西了！”宋喜慶看到床上的鑽戒和手錶說。

宋大有聞聲推門進來，見到那兩樣東西，知道價值不菲。

“喜歡，江先生的東西咱們不能要。他不是留了地址嗎，你去給他送回去吧。正好也去看看你姐姐，她也好些日子沒回家了。

宋喜歡把兩樣東西用力握了握，抬起頭對宋大有說：“嗯，我去。

正說著，白京生來了。

“叔，你讓喜歡去哪啊？哎，那位江先生呢？”白京生見屋子裏只有三人在，奇怪道。

得知江喬南已經離開，並且留下了手錶和鑽戒，剛剛宋大有就是讓喜歡去物歸原主后，白京生拿起那兩樣東西仔細端詳了一會，說：“叔，既然江兄弟把這東西留下，想必是答謝您的，表達自己的一點心意，您收了就是，何必又打發喜歡去送，再說了，他們有錢人家，也不缺這個……”

“夠了！”宋大有打斷白京生的話，“不必說了，東西是一定要送回去的，明天就去。”

白京生知道師父向來固執，一旦做出決定旁人很難改變，只得在心裏默默搖頭，可惜這麼一筆橫財就這麼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