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俊俏的客人
吃過晚飯,宋喜歡把新做的衣服拿出來讓江喬南換上試試。江喬南換好衣服出來后,喜慶哇的一聲:
“江兄弟穿這衣服比姐夫還要好看!”
宋喜歡也嘖嘖稱讚:“這樣順眼多了。你這樣子出去被姑娘們瞧見了,怕是個個兒都要臉紅的吧,真好看。”
江喬南也不知自己究竟有多好看,穿慣了襯衣西裝的他覺得這衣服特別柔軟舒適,穿在身上仿若無物。他低下頭細細端詳,這衣服做工細緻自不必說,樣式上跟村中普通人穿的相比更多了些新穎時尚的設計,衣服袖口處還綉了竹葉,怪不得白京生說別人笑話他衣服奇怪。像這種做工極設計都上乘的衣服,若在都市裏,價格不低啊。但是誰又能想到,這是出自一個山野少女之手呢?大山雖好,卻也埋沒了不少人的才華啊。
山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黑吃完晚飯沒多久就家家關門閉戶熄燈睡覺了,而這個時候,正是城市裏夜生活的開始,熱鬧的時候。
江喬南躺在床上睡不着,想着白天的事,有一個問題在心中盤旋一天了,卻一直沒好問出口。
他翻了了身,發現身旁的喜慶也沒有睡,正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不知在想什麼。
“喜慶,哥哥問你個事唄。那個京生是什麼人,跟你家什麼關係?”
“那是我姐夫。”
宋喜慶側過身子,將臉朝着江喬南,好像一提起白京生他就格外高興。
“我姐夫對我可好了,好吃的好玩的都給我,今天還給我兩隻小兔子呢!”
“姐夫?什麼姐夫?你哪個姐?”
“喜歡啊。”
原來白京生是宋喜歡的男朋友,怪不得喜歡也給他做衣服。
江喬南一把摟過喜慶,說道:“我今天問你的事你可不許告訴你姐姐,要不然,我就揍你。”
江喬南故意麵露兇相,作威脅狀。
宋喜慶哪裏是那麼容易哄騙的,他掰開江喬南的胳膊。
“我不,我就要告訴喜歡,我明天一早就告訴她!”
“你!”
江喬南被這小鬼弄得一時沒轍。
“除非……”
話鋒一轉,宋喜慶指着江喬南脖子上掛着的飾物說:“除非你把這個給我玩,我就不告訴她。”
江喬南低頭一看,原來是脖子上掛着的小銀哨子。他把哨子從脖子上取下,捏着宋喜慶的鼻子笑道:“小鬼,原來是早有企圖啊!”
這村子不大,人又少,誰家裏有什麼事要不了一天全村人就都知道了。聽說宋家來了客人,剛吃過早飯,鄭嬸兒就帶着幾個婆子姑娘抱着綢布、棉花往宋家去了。一來是給即將出嫁的侄女做綢子被,二來也是來看看這個城裏來的客人。
以鄭嬸兒為首的幾個村裡女人嘻嘻呵呵有說有笑的進了宋家院子,鄭嬸兒扯着她那嘹亮的嗓門朝屋裏喊:“喜歡,快來,快來!”
屋裏的喜歡聽出是鄭嬸兒的聲音,忙開了門走出來。
山裏的習俗,女兒出嫁時,娘家要用大紅的綢布和當年最新的棉花做幾床厚厚的棉被作為陪嫁,帶到婆家去。新被子又厚又軟,象徵著女孩子的母親和娘家人對她的牽挂。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針線活還屬宋喜歡做得最好,每當村裏有姑娘出嫁,都會請了她去做棉被,綉嫁衣。這不,這回鄭嬸兒直接把做棉被的場地直接移到宋家來了。
屋裏不夠寬敞,光線也不夠,宋喜歡找來幾片乾淨的舊席子,鋪在院子裏,幾個女人席地而坐,圍成一圈,就在這農家院子裏做起了棉被,閑話家常。
鄭嬸兒的女兒萍萍跟宋喜歡年紀相仿,針線活不怎麼樣,幫不上什麼忙,這次是跟着她媽來湊熱鬧的。她跪在席子邊上,扶着宋喜歡的肩膀,問道:“喜歡,二丫頭的嫁衣綉完了么?我媽老在家說你綉工了得,說的可神了,什麼繡的鳳凰好像會飛,繡的金魚好像在游,還嫌我笨,連針都不會拿。要是綉完了,你就拿出來給咱們看看嘛,喜歡繡的嫁衣,我還沒見過呢!”
宋喜歡笑道:“咯咯,瞧鄭嬸兒說的,哪有那麼神呢,還有幾針就綉完了,這就拿出來給你們看,還得請各位嬸嬸指導指導呢!”
宋喜歡從屋裏取出了嫁衣,小心翼翼的放在棉被上,幾個女人圍在一起,把那嫁衣輕輕打開,用手摩挲着上面的圖案,議論紛紛。
“瞧瞧,瞧瞧,看這鳳凰繡的,跟真的似的!”
“你們看看這綉工,多細緻,就是從前的綉娘也比不上啊!”
“還是京生有福氣啊,找着喜歡這麼個手巧的丫頭,那多少小夥子都盼着呢!”
“喜歡啊,等我家萍萍嫁人的時候,這嫁衣可一定得你來綉啊!你鄭嬸兒先跟你說好了哈。”
“看這衣服美得,聽說他們城裏人結婚都穿什麼婚紗,那婚紗哪有這綉着鳳凰的大紅嫁衣喜慶啊!”
“就是就是!”
眾人就像欣賞一塊瑰寶一樣將這嫁衣翻來覆去反覆欣賞稱讚。
“江兄弟,咱們出去跟小兔子玩吧。”
宋喜慶拉着江喬南要出去,江喬南從牆邊拿起拐杖,一瘸一拐的跟着小孩子往外走。剛一開門,他就看到一院子的女人圍坐在地上嘰嘰喳喳的,倒是把他嚇了一跳。
聽到聲音,剛剛還在欣賞嫁衣的女人們紛紛從鳳凰身上抬起頭來,齊齊的看向門口的江喬南。江喬南身上穿着宋喜歡做的衣服,白凈的皮膚,看起來像是村子裏的一個俊俏小夥子。
“呀,這不是城裏來的客人嘛,快來坐下!”鄭嬸兒朝他招呼。
宋喜慶從院子裏拿來了一個竹藤編的椅子,放在席子旁邊,扶着腿腳不便的江喬南過去坐下。江喬南覺得這村民好生熱情,出於禮貌,乖乖的過去坐下了。
一時間,幾個婆子姑娘們,嫁衣也不看了,棉被也不看了,都放下手上的針線,全體轉過身來,坐成一排,面對着江喬南,肆無忌憚的打量他,邊看邊評頭論足。
“哎呀呀,你看,你看,長得真是俊啊,個兒高,模樣也好,咱村裡可沒有能比得上他的小夥子。”
“是啊,就是白了點,城裏人嘛,都是細皮嫩肉的。”
江喬南感覺自己就像被放在展台上供人觀看的藝術品,他臉色尷尬,朝宋喜歡投去求助的目光。宋喜歡朝他吐吐舌頭,不接受他的求救信號。
鄭嬸兒是村裡出了名的話簍子,跟誰都能扯上話題,張家長李家短,話一開頭就說個沒完。這一見着江喬南,她的話匣子就又打開了。
“小夥子,我聽京生說,你是來山裡收購核桃和大棗的那個經理。看看,年紀輕輕的就是經理了,家裏是做大買賣的吧?”
江喬南笑笑,回她:“呵呵,不大,不大。”
鄭嬸兒不忘給村裏的農產品打廣告,說:“咱們山裡長的核桃和紅棗都是……都是那什麼,原生態的,女人吃了臉色紅潤,男人吃了身強體壯,小孩吃了頭腦靈活!”
眾人哈哈大笑,江喬南也笑笑點點頭。
鄭嬸兒又問:“小夥子,今年多大了?”
“我……”
沒等他說完,鄭嬸兒又搶着說道:“看這樣子也就二十齣頭,吶,我家萍萍今年十九了,模樣也長得好看,正是合適,正是合適。”
幾個女人笑她:“他鄭嬸兒,別一看到好小伙就給你家萍萍張羅,我們家可也有丫頭到了該找婆家的年齡了!”
萍萍聽到這話,擰她一把,小聲說:“媽,你說什麼呢!”萍萍羞紅了臉,躲到鄭嬸兒身後,悄悄瞧着江喬南。
江喬南又尷尬笑笑,臉上肌肉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