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求心1
又過四日,臨淄城內。
原以為要想法子接近西南王府,需要好好下一番心思。可未曾料到,就在玉骨在臨淄城附近的小院住下的第二日,她便迎來了一個顧客。
陽春三月,梨花似雪。這座小院雖不大,風景卻獨好,院中種着兩棵楊柳三株梨樹,楊柳間有一鞦韆架。而此時梨樹枝頭的梨花已冒出了點點花骨朵,煞是好看。
耀兒進了門來時,玉骨正赤着玉足,蜷縮在鞦韆架上,輕酌一杯濃茶。那大紅裙擺順着鞦韆架掛下,隨着清風微微擺動。如是女子,黑髮如瀑,冰肌玉骨,當真美不勝收。
晴天白日,耀兒佇立在門口,臉上好似有火再燒,退也不是,進也不是,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玉骨眯了眯眼,將杯中濃茶盡數飲盡,嘴中發生一聲滿足的嘆息聲。這才收回放空的眼神,從鞦韆架上下了來,直接裸着足站在地上,問他:“可有事?”
她的聲音清冷動聽,就像山澗中的冰泉滴石聲。
耀兒這才回過神來,臉色越紅了,低垂下腦袋,說:“姑、姑娘可是魅香師玉骨?”
玉骨只是看着他,並不接話。
他便自顧自得繼續說了下去:“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定是魅香師……曾經有人跟我說過,魅香師身帶異香,愛着紅衣。想來定是姑娘無疑了的。”
“玉骨姑娘,我想向你求一味香。”耀兒看着她,目光灼灼,明明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可他看着她的眼神,卻堅定又絕望,“我要求一味忘情香。”
“可以。”玉骨伸手拂過額頭一縷髮絲,眯了眯眼,“只要你願意支付代價。”
“什麼代價?”
“我要你的壽命,二十年。”玉骨抬起眼來,與他四目相對。她的眸色幽深,看不出喜怒。
耀兒咬緊下唇,雙手掩在袖口下早已握成了拳,許久后,終是頹敗得垂下了肩,低下頭去輕聲說:“好……我答應你。”
玉骨眼睛眯了眯,面容依舊無緩無急,只是一路將他引進了內室,又在桌上點了一抹桃花香,方道:“既要忘情香,就需告訴我你的故事,我也好下對藥引。”
室內一片幽靜,耀兒的眼眸倒映出兩團徐徐燃燒的燭光,他靜靜發獃了許久,終於娓娓道來。
他是沈府管家的兒子,自幼和沈府千金沈瑜青梅竹馬,一同長大。他伴在她身邊,看着她一路從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成長到了亭亭玉立的嫵媚女子。他陪她玩,陪她鬧,甘願替她抗下所有過錯。
這卻只是因為,他喜歡她,從小便喜歡。可他更明白,在她心中,不過是將他當做了哥哥罷了。
他是下人的兒子,她是尚書府的千金。他又如何能配得上她。
可感情這門事,豈是理智控制得了的?他越是阻止自己去想她,這心便越疼,越是忍不住想去找她。哪怕是躲在暗處遠遠得看上一眼,也是天大的幸福。
他總是想,要是,要是他不是下人的兒子,該多好;要是他能娶她,該多好。
他以為自己能陪在她身後一輩子,卻未曾想到,在沈瑜十五歲及笄那年,老爺便幫她確定了門親事,要將她嫁給西南王府的小王爺,南仲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