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拆了百川院蓋新房

第6章 拆了百川院蓋新房

宿醉,頭疼。

李蓮花不是第一次喝醉了,但這麼劇烈的頭疼還是首例。他艱難地撐着胳膊想從床榻上爬起來,卻不慎手臂脫力,重新摔回去。

他沒力氣再動,頭疼的要命。只能斷斷續續的回憶昨晚發生了什麼。

他和李相夷喝酒,談心……然後呢?

李蓮花仰躺在榻上,茫然地轉頭看看四周,卻更驚心地發現,這不是他的房間。

正巧這時笛飛聲推門進來。見他醒了,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李蓮花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那副樣子,問道:“大清早的,你怎麼一副幸虧我沒死的模樣?”

笛飛聲再次慶幸,甚至有感慨的看着他,讓李蓮花更毛骨悚然了。

“你終於醒了。”

李蓮花恢復了點力氣,艱難爬起來問他:“昨晚……發生什麼了?”

笛飛聲看他一眼,語氣不明,道:“你不記得了?”

李蓮花揉着抽痛的太陽穴,仔細回憶着。可除了疼痛以外什麼都想不起來,於是只得搖搖頭。

笛飛聲進屋,在桌邊坐下。把手裏提着的東西全堆在桌上,道:“你昨晚和李相夷對飲,都喝醉了。”

他頓了頓,有些難以置信道:“李相夷拉着你要結拜,你扯着他,不讓他往地上跪,還說……”

李蓮花沉默片刻,還是問他:“說什麼?”

“你說衣服髒了得你洗,求他別跪。”

“……”

昔日裏巧舌如簧的李神醫,頭一次這麼討厭說話。尤其是笛飛聲說完后還把頭轉了過去,憋笑憋的肩膀都在用力。

李蓮花重新躺回去,只覺得世界真是如此魔幻。思考着把李相夷和笛飛聲丟在原地,拉着蓮花樓一日內趕去血域這輩子不回中原的可能性有多高。

尤其是笛飛聲還在他耳邊喋喋不休:“我知你酒量好,千杯不醉。但真沒想到,你醉酒居然……”

李蓮花劈手扔了個枕頭過去,甚至用上了揚州慢,照着笛飛聲頭扔的,結果被對方擋下。

李相夷推門進來,衣服亂糟糟的套在身上,發冠也歪了。他面上是掩飾不住的疲憊,眼底還有烏青,整個人髒的不行,和往日裏的模樣相去甚遠。

似乎是沒有睡醒一般,李相夷忽悠着腳步往床榻的方向走,走近了才看見被褥被拱起不大不小的一團。他眯着眼睛仔細盯了半晌,才試探性的叫了一聲:“……李蓮花?”

李蓮花把自己縮的更小了,不說話。

他聽見李相夷沙啞着嗓子問自己:“昨天晚上……怎麼了?為何我一早醒在樹杈上?”

笛飛聲在他身後,笑聲幾乎掩飾不住,“你拉着他要結拜,李蓮花攔着你不讓你跪。說衣服還要他來洗。後來又打起來了,因為你說要把蓮花樓拆了重建,材料就去拆百川院的房子。”

李相夷迷茫地轉頭看他,似乎不能理解笛飛聲在說什麼。

“我回來啦——”

方多病手裏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剛從集市上趕回來,推開蓮花樓的大門,卻一個人都沒見到。他上了二樓,這才在自己的房間裏看見三人。

李相夷背對着他,床榻上還躺着李蓮花,笛飛聲坐在桌旁忍不住笑。方多病滿臉狐疑,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李相夷下意識轉頭看他,卻忘了自己沒戴面具。方多病冷不丁的對上他的臉,心裏猛地一跳。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前日在百川院裏看到的李相夷畫像。

畫像雖只有一個側臉,但仍然能看出主人的意氣風發,英姿俊朗。

但很不湊巧,李相夷如今宿醉剛醒,渾身朝氣大打折扣不說,連衣裳都有些臟污。實在是難以和畫像上聯繫在一起。

方多病也只是愣了一下又很快回過神來,之前他就覺得李蓮花的側臉也很像,可如今再看李蓮蓬,這親兄弟長得像也無可厚非吧?

方多病很快給自己找到了理由,也就沒再深究。

不過他更好奇另一個事:“你們為什麼都在我房間?”

“……”

李蓮花果斷爬起來,“我去燒菜。”

方多病:?

李相夷跟在他身後,“我去買菜。”

方多病:??

笛飛聲抱着刀第一個衝出門去,“我去殺人。”

方多病:???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追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喊:“買什麼菜啊蓮蓬兄!我這才剛買回來啊!”

今日啟程去採蓮庄。樓里人多,路途又遠。李蓮花昨晚便決定去最近的集市採買物品,因此一早便拉着樓出發,上了官道。

李相夷剛收拾完自己一身狼狽,轉頭就去找前頭趕車的李蓮花。他腳下生風,一瞬便已坐到李蓮花身旁。拔劍出來慢慢擦拭着。

李蓮花一邊趕馬,跟他閑聊起來:“一會跟我一起去集市,幫我拿東西。”

“給你當苦力?”李相夷專心擦劍,頭也不抬,“好處呢?”

李蓮花掏出自己慣用的忽悠人伎倆,“東西呢,是大家一起用的,這不也有你一份嗎。”

李相夷淡淡地瞥他一眼,並不聽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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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每日打掃衛生洗衣做飯跟個老媽子一樣,幫我搬個東西怎麼了?”

李相夷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現在掃地做飯的是方多病,劈柴是阿飛,我鋤地澆菜,你就洗了個衣服。真要論起來,我乾的活還比你多呢。”

“什麼叫就洗了個衣服,我洗衣服不累嗎?”李蓮花難得較真,和他爭辯起來。車也不好好趕了,“你衣服最難洗。”

他們二人在前頭吵鬧着,方多病卻忽然探出頭來,手裏還揚着不少卷宗,出聲叫李蓮花:“哎,別吵了,這是你要的東西。”

李蓮花聞言轉頭看了過來,又沖李相夷白了一眼。把手裏的鞭子往他懷裏一扔,使喚人趕車,自己則回了樓里和方多病研究卷宗去了。

李相夷啞然失笑,但也打心底慶幸,李蓮花如今還有幾分精力和人拌幾句嘴。更顯得有了幾分生氣。

他不太會趕車,但方才看着李蓮花的動作,心裏也摸索的差不多了。李相夷慢慢晃悠着手裏的鞭子,卻魂游天外,出神去了。

碧茶之毒無葯可解,憑藉他如今大滿貫的揚州慢內力能將其壓制。可自己來到這此間世上便已是匪夷所思,更不知是否哪天會突然消失。不能全依賴揚州慢。

那便只能靠忘川花了。

可李相夷一想到後來那萬分珍貴的救命稻草被李蓮花獻給了皇帝,便馬上氣不打一處來。可思索及此,他意識到這也是為了救方家,別無他選。

事實擺在眼前,李相夷無話可說。為今之計也只能一步一步慢慢來。

羅摩鼎……已經被單孤刀得去了,那便只能從四枚天冰與母痋下手了。李相夷心下打定了注意,又開始想如何解決那所謂單孤刀的屍體。

“嫁衣殺人?”

李蓮花翻看着卷宗,眉頭輕皺着。

方多病把卷宗攤開放在桌子上。指着上面用硃砂紅筆標註的一處地方,“十年裏,採蓮庄辦了三件喜事,死了三位新娘。可詭異的是這中間隔了好幾年,三位新娘死的時候,身上都穿着同一件嫁衣。”

方多病壓低了聲音,“傳說這件嫁衣來歷不明,怨氣重重。每個穿上它的人最後都會遭遇不幸……”

“嘶……太可怕了。”

李蓮花感嘆一聲,又瞥了方多病一眼,“你說話就好好說話,聲音壓那麼低幹什麼,嚇唬我呢?”

方多病笑了兩聲,聽見李蓮花問他:“十年裏死了三位新娘,就沒找到原因嗎?”

“沒有,都是溺斃。但現場都找不到其他人,每次都以意外結案了。”方多病轉頭,從地上包袱里翻出其他卷宗,一股腦的全堆在桌上,道:“這些是三起案子的詳細記錄。”

兩人慢慢翻看起來,笛飛聲就站在一旁看着。遠方忽然傳來一聲鳥鳴,他轉頭朝外看,下一刻便竄出樓去,運起輕功朝密林飛奔。

“哎!”方多病衝著他的背影喊道:“阿飛!你幹什麼去!”

李蓮花手抓着他的衣袍下擺,把人重新拉回椅子上,“他可能是想出去透透氣唄。哎你別管那麼多了,快一起看,到了採蓮庄有的忙了。”

他舉起一疊卷宗,在方多病眼前晃了晃,“我方才看了,這最近一起殺人案就在前幾日。亡者,是採蓮庄少莊主郭禍的新婚妻子,威遠鏢局的獨女。涉及江湖,百川院有權調查。”

“今天先到附近城鎮休息一下,我們明日再往薛玉鎮走。”

這廂李蓮花還等着他的回答,卻不想方多病卻抬頭,狐疑問道:“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要我找這採蓮庄的案子幹什麼?”

李蓮花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忽悠道:“我呢,是想去找一個人,可以通過他找到我另一個好友。”

“此人名喚獅魂,他最後出現的地方就在十年前,採蓮庄。”

“十年前……”方多病低聲喃喃,驚異道:“你這個朋友最後消失在十年前,採蓮庄第一次發生命案也是在十年前。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關聯啊?”

“方大刑探果真敏銳。”李蓮花面上真誠地恭維他,“所以採蓮庄這還是得你走一趟。”

方多病不吃他這一套,冷哼道:“你少來,你就是想攛掇本少爺幫你找人,我才沒那閑工夫呢。”

他斬釘截鐵,“這好不容易有了笛飛聲的線索,我必須得找到他!”

李蓮花看他那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心裏不由得好笑。他拿着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道:“那好吧。那待我找到了獅魂,順便幫你問問笛飛聲的下落。”

“……?”

方多病狐疑地問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蓮花表現得異常無辜:“因為這個獅魂就是金鴛盟的人啊。”

方多病聞言頓時氣極,他拍桌怒起,狠瞪着李蓮花:“你故意的是不是!”

李蓮花只輕飄飄地回道:“所以你去不去嘛?”

方多病簡直要被他這副樣子氣死了,但拿他始終沒辦法,只好大喊道:“不去!”

他這頭氣勢洶洶的走了,不大一會兒又氣勢洶洶的回來,猛地摔了一小包東西,砸在李蓮花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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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拿起來一看,是個藥包。

“半夜咳的那麼大聲,吵死人了。”方多病語氣依舊不好,“這是我買的止咳藥材,自己熬!本少爺才不管。”

李蓮花忍不住笑出來,又被方大少狠瞪了一眼。他趕忙收起笑意,問道:“你不是沒錢了嗎,這怎麼買的藥材啊?”

方多病卻一改怒顏,眉開眼笑起來,“你的。”

李蓮花:?

“我的?”他重複了一遍,內心逐漸不安起來,沉聲問道:“你從哪裏找到的?”

“抽屜,柜子,還有床頭。”

方多病掰着手指細數起來,“還有米缸底下也藏着一些,你的老婆本不都在這些地方嗎。”

李蓮花被狠狠震撼到了,他猛地站起來,卻又聽見方多病感嘆道:“還有啊,我說你這個樓到底是怎麼建的,居然在床下還有暗格。我從那挖出來不少呢,這暗格是你自己弄的嗎?”

暗格?什麼暗格?

李蓮花還在怔愣着。行駛途中,不斷顛簸着的蓮花樓卻猛地剎車頓住。他險些站不穩,扶住了牆壁才勉強保持身形。方多病壓根沒防備,向後栽倒過去,仰面倒在地上。

李相夷一腳踹開大門,從外面躥回來。往一樓的卧房狂奔過去。不大會又跑回來,薅着方多病的領子把人從地上猛地拉起。

他面色臭的要命,陰冷中帶着點顫抖的不可置信,哆嗦着聲音問方多病:“暗格……你動了床下的暗格?”

方多病呆愣愣地點了點頭,“對,對啊。”

“都,都沒了?”

方多病一頭霧水,但還是下意識地點點頭,“花沒了。”

“……你…呼…你……”

李相夷哆嗦着話都說不出來,抬手一拳砸在方多病臉上,“那是我的錢!”

“方多病!!今天我打不死你我就不叫李相——李蓮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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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樓之並蒂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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