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第246章 天地都在我心中
慕容復吸了口氣,緩緩吐出,轉過身來,眉峰一展,說道:“蕭兄,你也來了。”
說話時身形挺得筆直,兩眼平靜無波,一副溫雅的樣子,看不出他對段譽的半分殺意。
蕭峰暗自點頭,不愧是姑蘇慕容,身上自有一股凜然氣度,說道:“慕容公子,我二弟所言發自肺腑,委實用心良苦,你也是聰穎之輩,應該有所領悟才對,如此冥頑不靈,真要自走絕路嗎?”
慕容復冷笑道:“蕭兄說的不錯,段公子委實用心良苦!”
說著看了看王語嫣,又看了看段譽,將他鬆開,放在了地上。
他本想弄死段譽這個煩人精,可當下卻也沒了機會,也沒有想過用段譽作為護身符,以及威脅。
其一,以他的名頭,用段譽威脅,本就丟人。其二,一旦威脅,對於風逸蕭峰這種人來說,一切都不會有緩存餘地,那就是生死之仇!段譽逃過一劫,身子卻甚虛脫,欲要掙起,不料慕容復剛才抓住他背心穴道,勁透經脈,他雙腿酸軟不堪,怎麼也站不起來,眼望着慕容複發絲在風中飛揚。
慕容復用手一指四下,朗聲說道:“蕭兄,你看,我們視線所及之處,紅霞漫天,江山壯闊,天地共醉。
像我們這般的真男兒,平生所期,難道不是這山河獨掌、群峰折腰的這一刻嗎?”
風逸“嗤”一聲笑出來,
慕容復眉頭緊皺:“風兄,這很好笑嗎?”
風逸臉上似笑非笑:“慕容公子,我不明白。你家裏有燕子塢這麼大的產業,金銀山積,又有姑蘇慕容名頭,江湖推崇,還有神仙姐姐王語嫣陪伴。
以及阿朱、阿碧兩個美女紅袖添香,我要是你,我創個哪門子業?我復個什麼國呀?
那真是皇圖大業全是夢,回家造娃才是真啊!”
他負手而立,青袍飄飄,面色平和,甚至還帶着微笑,像是與老朋友交心一般。
慕容復冷笑道:“你什麼都沒經歷過,又怎麼能知道,那是怎樣難熬?”
他轉頭看向蕭峰,俊秀面容在淡淡霞光中熠熠生輝,說道:“蕭兄,你是真男兒,在下很是佩服。更不要說你乃是遼國南院大王,我們就該建功立業,就該共圖這大好的河山。
若像世間那些碌碌無為的庸人,一輩子只知道談情說愛,懵懵渡此一世,豈不可悲?”
慕容家的皇帝夢,其實並非慕容復一人。
當年五胡亂華之世,鮮卑慕容氏入侵中原,大振威風,在兩晉十六國時期曾建立前燕、後燕、南燕、西燕、北燕几個朝代。
別管是被前秦滅亡后的復國,還是被北魏打成一分為二的狀態,慕容氏也堪稱“打不死的小強”,後燕八萬大軍被北魏在參合陂所滅,中經隋唐各朝,慕容氏日漸衰微,“重建大燕”的雄圖壯志仍承襲不替,慕容家居住的莊子名叫“參合庄”,這就是為了不忘恥辱之意。
慕容複本是心高氣傲之人,自忖世間鮮有敵手,可這世上卻有了一個風逸,就連父親都當了和尚,而今心氣盡失,只憑殘存的復國執念強撐,雖非行屍走肉,卻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目空一切的“南慕容”了。
蕭峰看的出來,他已經有點病態了。
蕭峰搖頭道:“你也不必與我談什麼真假男兒。我只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只是為了吃飽肚子,就處於生死存亡之時,他們才是真正的可憐可悲,你我與他們相比,幸福太多了。
你既然一心復國,當知自古以來,那些居心叵測之人,縱然能夠得意一時。
到頭來,依舊難免身敗名裂。”
說到這裏,語氣突轉嚴厲,道:“你想收丐幫為己用,且不說能否成行,可既然被我等路過知悉,這就是鬼使神差,天意不在你!
閣下也是智慧之士,此時還不懸崖勒馬,不免天譴人誅!”
慕容復笑了笑,道:“蕭兄,身敗名裂也好,天譴人誅也罷,那也是我慕容復的選擇,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著看向段譽:“段兄,今日就此作罷,可你雖有蕭兄、風兄倚為靠山,可管得也太寬了。”
段譽瞪大雙眼,道:“我不想管,可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王姑娘對你慕容公子鍾情多年,一往情深,你卻對她虛情假意,根本沒有將她放在心上,你怎麼對得起她?”
慕容復接口笑道:“這話不能說不錯,可你一直纏着我表妹,明顯對她心懷不軌,卻藉著靠山,在我面前一副憂國憂民、路見不平的嘴臉,十足一個偽君子做派,真是叫人齒冷!”
段譽聽的不由一呆。
風逸微笑道:“慕容公子,你說一千道一萬,是覺得我這大舅哥不如你。
所以他在你面前,真心誠意勸你也好,對王姑娘居心叵測也罷,你非但不會聽,還會覺得他不知天高地厚,自尋死路。
可我若是說,你也不知深淺,竟然敢在我面前放肆,也是取死有道,你又怎麼說呢?”
鄧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風波惡等人齊齊而上與慕容復立於一處。
他們一見風逸與蕭峰,知曉他們萬萬不是對手,可他們卻無一人露怯,都選擇了同一條路:同生同死,共存共亡,
慕容復微微一笑,說道:“在下秋螢之火,閣下卻是中天皓日,若肯賜教,慕容復也是求之不得!”
風逸微微一笑:“你既然這樣說,我不成全,倒是我的不對了!”邁開步子,向他走來。
王語嫣一顆芳心砰砰直跳,十指緊握,臉上儘是擔憂之色。
她知道風逸武功之高,表哥萬萬不是對手,自己出口相助也是無用,所以不出一言。
心裏卻暗下決心,只待表哥遇害,自己便即自盡,陰曹地府,隨他去了。
不料這時只聽一聲:“不可!”,一道紅影飛掠而出,揚聲叫道:“妹夫,公子今生命苦,你何必與他計較!”
衝到近前,擋在慕容復面前,正是阿朱。
慕容復皺緊眉頭,喝道:“阿朱,你讓開!你已經是蕭家的人,我是死是活與你何干!”
阿朱凄然一笑:“公子,老爺昔日已經造成莫大的悲劇,他老人家都已經誠心悔過,出家為僧,你為什麼還要如此執着?你與王姑娘回燕子塢好好生活不好嗎?”
王語嫣心下一喜,這是她夢寐以求之事,臉上神采飛揚。
“回燕子塢?”慕容復卻是一臉苦澀道:“我早就回不去了?”
慕容復何嘗不知道王語嫣溫柔美貌,世所罕有,得妻如此,復有何求?何況她自幼便對自己情根深種,可他覺得自己若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連這一點點的私情也割捨不下,哪裏還說得上謀幹‘打天下’的大業?
阿朱嗓音發顫:“公子,我曾與蕭大哥走遍千山萬水,可只有宋遼邊境以及遼國叛亂的情景,讓我時時刻刻都無法忘懷。
那些頭破血流,剖腹斷肢的屍首,那些受傷之人,痛徹心肺的呻吟,他們中間有女子有老人有孩子,有被刀砍死,被馬踏死的,到處都是哭聲,好不凄慘!”
阿朱掃視鄧百川等人:“那天少室山上,風逸與那位大師說,世上一切都是鏡里空花,水中幻月。
鄧大哥,公冶二哥,包三哥,風四哥,你們忠心耿耿,一心幫着公子爺復國,且不說能否成功,縱然成功了,可終有一天,不也得滅亡嗎?”
她驀地抬起頭,直視慕容復的雙目,道:“公子爺,遼國皇帝耶律洪基,本就是一國之主,可他差點被人造反成功,母親、妻兒都被人帶到兩軍陣前白刃相加,他卻無能為力,痛苦無比,想要拔刀自刎,以求解脫。
你博學多才,縱觀古今,哪有永恆不滅之王朝?
蕭大哥他是南院大王,可他也願意放下一切,與親人生活在一起,你又有什………”
她心裏那句“什麼放不下的”沒有說出來,
饒是如此,可慕容復豈能不懂,這不是在說自己不如蕭峰?臉色陰沉,抿起了嘴唇,鄧百川等人則是面面相覷。
王語嫣聽的滿臉是淚,走近幾步,抓住慕容復衣袖,柔聲道:“表哥,阿朱說的對,姑丈都在少林寺出家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一起回燕子塢快快樂樂……”
慕容復劍眉一蹙,揮袖一拂,王語嫣踉蹡後退,俏臉煞白,段譽身子一晃,已將王語嫣扶住,急聲道:“沒事么?”
王語嫣雙頰微微泛紅,說道:“我沒事。”
慕容復冷笑道:“你們都看到了嗎?他們都已經不避人了。”
王語嫣痴痴的望着慕容復,顫聲道:“表哥,我對你傾心一片,難道……難道你還不信么?”
段譽道:“慕容公子,我與王姑娘清清白白,你千萬不要誤會。”
慕容復冷笑道:“清清白白,一片真心,嘿嘿!那日在太湖之畔的碾房中,你赤身露體,和這姓段的一同躲在柴草堆中,卻在幹些什麼?那是我親眼目睹,難道還有假的了?那時我要一刀殺死了這姓段的小子,你卻指點於他,不斷地跟我為難,你的心到底是向著哪一個,還不清楚得很嗎?嘿嘿……”
慕容復自來心高氣傲,對於王語嫣當日作為,自是耿耿於懷,大為不快。
自此之後,兩人雖相聚時多,心中總是存了芥蒂,不免格格不入。
而他也深信王語嫣和段譽之間確無曖昧情事,可是今日,他覺得蒼天對自己太不公平,無論做什麼,都會被風逸所阻止。
今日在樹林中密謀商議,也能遇上這掃把星,可又無可奈何,慕容復悲憤之下,將這一切都抖落了出來,全當發泄!
王語嫣、阿朱聽得呆了,她們也沒想到,這翱翔九天的鳳凰怎麼會成了這樣?段譽臉色一變,道:“是你!那碾房中的蒙面武士就是你!”
慕容復道:“不錯,假扮西夏武士李延宗的,便是我了。”
王語嫣低聲說道:“怪不得,我一直有些疑心。那日你曾說:‘要是我一朝做了中原的皇帝’,那……那……原是你的口吻,我早該知道的。”
慕容復冷笑道:“你雖早該知道,可是現下方知,卻也還沒太遲。”段譽漲紅了臉,道:“慕容復,枉你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我們還刻意維護於你,沒想你,你卻是這等人!”
王語嫣急道:“表哥,那日我中了西夏人所放的毒霧,承蒙段公子相救,中途遇雨,濕了衣衫,這才在碾坊中避雨,你……你……你可不能多疑。”
慕容復道:“好一個碾坊中避雨!可是我來到之後,你二人仍在鬼鬼祟祟,這姓段的伸手來摸你臉蛋,你毫不閃避。那時我說什麼話了,你可記得么?只怕你一心都貫注在這姓段的身上,我的話全沒聽進耳去。”
王語嫣心中一凜,回思那日碾坊中之事,那蒙面西夏武士“李延宗”的話,清清楚楚在腦海中顯現了出來,但繼而慘白的臉頰上忽然罩上了一層暈紅。
風逸嘖嘖道:“王姑娘,你是不是覺得你表哥這是吃醋,因為喜歡你才是如此,所以你內心還很是竊喜?”
王語嫣一愣,轉過頭望向風逸,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聲,怎會為人所知?繼而面泛紅雲,連忙垂下螓首。
段譽一看王語嫣的表情,什麼都明白了,風逸說的沒錯,霎時間,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聽慕容復對王語嫣虛情假意,自然而然地想到:“她若知曉表哥並不愛她,說不定對我便能稍假辭色。我不敢要她委身下嫁,只須我得能時時見到她,那便心滿意足了!”
可他也萬萬沒想到,王語嫣竟然對慕容復愛的這麼深,當即有些心灰意冷,可見到她楚楚可憐之狀,心中一驚,暗道:“段譽啊段譽,你剛才其實是忽起卑鄙之念,竟生趁火打劫之心?這豈非成了無恥小人?你時時想要看見她,是只求自己之樂,那是愛我自己,只有設法令她心中歡樂,那才是真正的愛她。
只要能令得她一生平安喜樂,自己縱然萬死,亦所甘願!”
言念及此,不由得胸間豪氣陡生,高聲道:“慕容公子,你若有心讓王姑娘為你慕容家延續香火,自該明媒正娶,而且夫婦之間一定要情投意合,兩心相悅……”
風逸也不知是聽的不耐,還是被戳中了痛處,冷笑道:“大舅哥,你真他媽的啰嗦,想要改變慕容復,只有一種途徑,那就是讓他死!”
慕容復笑道:“也是,我與你這傻小子論高低,豈不有失我慕容復風範!”突然,一聲尖響,手中長劍拔鞘而出。
慕容復一聲長嘯,長劍頓時幻起千層劍光,向風逸襲去。
風逸臉色映在青色的劍身上,陰晴不定。慕容復知道自己修為與風逸差得太遠,這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也做好了血濺當場的準備!
他慕容復可以死,卻不能被段譽說教!
他也配?可風逸竟然完全沒有招架,躲閃。
眾人只聽破空之聲響起,慕容復人劍合一,直撲而來蕭峰看的清楚,慕容復攻勢看似凌厲,實業是在找死。
因為他這一劍空門大開,沒有任何防禦,風逸隨手就能殺了他。
風逸滿懷悲憫,幽幽一嘆:“我幫你一把吧。”慕容復劍鋒到了風逸身前一尺。
風逸身上那襲薄薄青衫,倏地往外一鼓,長劍嗡然作響,慕容復感覺虎口發熱,風逸身子微側,長劍化為流光,飛轉出去,只聽錚地一聲,劍釘在了一株大樹上。
風逸只憑護體真氣,便震飛慕容復手中長劍,所有人都看的失神呆立,作聲不得。
他們想不透風逸究竟是神?是鬼?功力怎會如此之高?
蕭峰、慕容復也見識過無名老僧的護體真氣,隔着兩尺將慕容復彈飛出去,可彈飛空手掌勁與震飛長劍,難度絕對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風逸隔着一尺,所能運出的功勁威力自然勝過身前二尺,二尺自然勝過三尺,這完全要看對方出手之人的功力強弱而定。
然而卻不能說明風逸護體神功就比無名老僧要弱。
因為無名老僧可以將真氣外放三尺,擋住鳩摩智加以試探的無形指力,面對慕容復的全力攻擊,護體真氣就壓縮到了二尺,皆因兩人出手時的威力不同。
所以慕容復若是長劍襲擊,老僧想震飛他的長劍,最少也得將二尺距離壓縮在一尺才行。
可慕容複本就知道自己贏得過風逸的機會不足一成,對此雖有意外,卻也不懼。
風逸震飛長劍的同時,另一手飄然拍出,去勢緩慢舒徐,但正拍在慕容復胸口。
“啪——”慕容復頓覺百穴震動,心跳如雷,腦袋裏、耳朵中都發出嗡嗡怪響,彷彿整個人都空了,身子橫飄丈余,跌倒在地。
“公子爺!”
鄧百川等人齊齊撲上。
“啊!”王語嫣更是發出一聲撕肝裂肺的尖叫,叫道:“表哥,表哥……”
阿朱口唇顫抖,死死望着風逸:“你,你殺了他?”
風逸雙手往後一背,傲然看天,淡淡道:“他活的痛苦,我讓他解脫,這叫大發慈悲!”
突然鄧百川等四人厲鬼般撲至,飛襲風逸周身大穴,因為他們發現公子爺氣若遊絲,馬上斷氣了
風逸看也不看,只是甩手一揮,他內力玄功,已到爐火純青之境,不聞半絲破空聲息,可四人身形猶在半空,便沖勢一停,墜地不動了。
阿朱嘴唇顫動:“這也是慈悲?”
風逸笑說:“黯然消魂者,唯別而已。送他們一起上路,難道不是慈悲?”
王語嫣嘶聲道:“你這個魔鬼,你簡直不是人!”
“說得好!”風逸拍手笑道:“阿朱對我不太了解,王姑娘你倒是看的准,魔鬼這個稱呼我都久違了。”
說著看向阿朱:“風某一旦起心殺人,從來都是寧可錯殺於前,也決不貽患將來,為此不知害死多少無辜!你以為我對阿紫說我是壞人,是逗她的?呵呵,這四人對慕容復的忠心,莫說為其死,就算是千刀萬剮,也不會皺一下眉頭,還能活嗎?”
阿朱聽了,失魂喪魄的,動也不動,蕭峰長嘆一聲,將她摟在了懷裏,說道:“換了是我,也會如此,這叫斬草除根!”
阿朱心中一窒,猛然抬頭,問道:“為什麼?”
蕭峰道:“他們幾個對慕容復的忠心,便會成為對別人的殺心!”
阿朱內心深處,仍不能想像風逸為何要殺了其他人,可聽蕭峰這樣一說,也就明白了。
鄧百川等人對付風逸沒用,可對於旁人,卻非如此,他們為公子報仇,一定會不擇手段。
風逸一直微笑看着他們兩人,聽了這話,默默點了點頭,這才是蕭峰。
他緩緩走到慕容復身邊,蹲了下去,臉上始終掛着神秘的笑容,雙眼緊緊盯着慕容復,微笑道:“慕容公子,若這只是一場戲,那可是相當精彩的一幕啊,你說對不對?”
慕容複眼神里本都沒了神采,忽然目光晶亮,他又笑了起來,一面笑,一面劇烈地咳嗽着。
因為他忽然發覺自己非常可笑。
他辛辛苦苦一生,想要復國,莫非為的就是今天嗎?
不但幾位兄弟死在自己面前,自己也要死了。
慕容復此時只覺萬念俱灰,他獃獃望着王語嫣的蒼白面容,又回過頭看了看已經不動彈的鄧百川等人,眼眶不禁一熱,眼淚幾乎要模糊了視線,巨大的傷痛讓他的神智都開始恍惚了。
風逸霍然起身,拂袖轉身,昂起頭來,縱聲唱道:“千秋霸業,百戰成功,邊聲四起唱大風,一馬奔騰,射鵰引弓,天地都在我心中。
狂沙路萬里,關山月朦朧,寂寞高手一時俱無蹤,真情誰與共,生死可相從,大事臨頭向前沖,開心胸!”
他歌喉雖非絕佳,可內力深厚,聲如金石,直衝雲霄,他走出來了林子,歌聲依舊飄蕩在雲天之間。
這首歌詞意境深遠,曲風激昂,滿是豁達、開朗的人生態度,直讓蕭峰大為感慨,幽幽道:“人生到頭,不過如此。”
慕容復痴痴怔怔,心中只剩空茫,緊接着他也閉上了雙眼,也閉上了對未來憧憬的夢。
“表哥!”王語嫣哭叫起來,慕容復沒了氣息。
阿朱想到自己在慕容家的舊日情景,雙眼朦朧,定在那兒一動不動。
蕭峰望着他,眼中透出些許憐憫。
不知過了多久,忽地風波惡吐出一口大氣,叫道:“悶死我了!”
王語嫣、阿朱又驚又喜,又都跑去查看另外幾人,鄧百川等人也醒了過來。
蕭峰拉着阿朱,笑道:“走吧,原來是一場戲。”
阿朱不明所以,愣住了。
蕭峰又深深望了段譽一眼,笑道:“二弟,還不走嗎?”
段譽看了一眼王語嫣,可她的目光都在慕容復那張蒼白的臉上,段譽胸中酸楚,澀聲道:“王姑娘,我去了。”
王語嫣卻是什麼話都沒說,也沒看他一眼。
段譽舉頭望天,突然身子一晃,好似旋風似的漸去漸遠,漸至不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