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第230章
鳩摩智武功卓絕,為人又機警陰險,平生罕逢敵手,那次敗在風逸手下,也將之引為奇緣非凡,乃是不世出的高手,非戰之罪。
所以哪怕阿紫幾次三番說他敗在風逸手中,心中也以誰來都是一個敗,聊以自慰,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今日明知風逸在此,只想用少林絕技壓倒所有少林門人。可“小無相功”若練到大成,原本威力奇大,不過此功既稱為“小無相”,加上一個“小”字,指明畢竟僅為道家高深內功之初階,以之運使道家功法,確可得心應手,但用之於別家功法,不免鑿枘,未能盡臻其妙。
尤其鳩摩智所練的小無相功少了第七本,功法中有了缺陷,沒有蕭峰施展少林武學時圓融自在。
故而鳩摩智想用少林絕技將之擊敗,實屬無望,不得已用出了自己苦練多年的本門絕學“火焰刀”神功。
而阿朱昔日曾見鳩摩智虛劈斷樹,又將段譽的六脈神劍東引西帶,只刺得門窗板壁上一個個都是洞孔,內勁神功委實利害非凡,生怕蕭峰有失,着急提醒。
蕭峰雖聽阿朱與段譽說過鳩摩智的三言兩語,但只有身臨其境,方才知道這火焰刀的確鋒銳無匹。
然他天生神武,武功大成以來,鳩摩智堪為生平第一強敵,鬥志更盛,哈哈一笑道:“好!”雙掌推出。
眾僧見了,各各驚訝,有人叫道:“降龍廿八掌?”
蕭峰這一招乃是“降龍十八掌”中“見龍在田。”
蕭峰面對鳩摩智這樣的高手,人家已經用出了看家本領,全力施為,深知以少林功夫不足與抗,也就用出了自己最為得意的功夫。
他本就擅長“降龍二十八掌”,風逸又將“降龍十八掌”傾囊相授,這裏面包含了逍遙派武學理念,蕭峰學了九陰真經這種道家極學,觸類旁通,內力、武功均大有長進。
這時雙掌拍出,真有雲飛風轉,石裂山崩之威,當真威風八面。
說時遲,那時快,兩人兩種至陽至剛的掌力相撞,轟然一聲巨響,勁氣飛散,灼熱生疼。
鳩摩智微笑道:“久聞丐幫絕技大名,領教了。”
雙手齊施,掌揮袖舞,“火焰刀”招法源源而出,就聽“哧哧”之聲,直有雲愁霧慘、鬼哭神號之勢。
蕭峰亦是抖擻精神,雙掌龍飛鳳舞,呼呼風動,掌掌都是開碑裂石之威。
這一番惡鬥不像之前都是少林武功對陣,而是各展平生絕技,掌勁相撞,轟隆之聲不絕於耳,真是驚心動魄。
霎時間,場上熱氣蒸騰,滿是白氣。
鳩摩智的火焰刀系以內力凝聚而成,內勁灼熱滾燙,招發多端,這蕭峰的降龍十八掌,招數雖然簡明,但至剛至陽,勁力奇大,沛然無御。
兩人對了近百招,致使這座大雄寶殿之上,熱氣撲面,令人如入蒸籠。
鳩摩智與蕭峰面色也變了,由嫣紅而酡紅,再變成赤紅色,汗珠才湧出,立刻蒸發,化成絲絲縷縷的白煙。
眾人看得駭然,少林眾僧更是五味雜陳,心想這鳩摩智身懷如此神通,若非喬峰出手,誰人能敵?在場的僧人中,十有八九都曾痛罵說喬峰,此時念起往事,無不追悔莫及,心中想到這裏,生怕喬峰有個閃失。
風逸也在尋思:“如此打下去,蕭峰縱然能贏,恐怕也不好過。況且鳩摩智此時若下線,一旦蕭家父子與慕容父子放對,蕭氏父子穩贏,掃地僧未必會現身。”
風逸此時親眼見過這五人的武功修為,自然對於原劇情蕭家父子的認知,持肯定態度。
原劇情中蕭家父子面對慕容博與鳩摩智兩人,便認為勝敗難言,慕容復一出現,蕭峰認為仇報不了,父子倆還得死在這裏,只是膽氣豪勇,為了母親之仇,不怕斃命於此罷了。
也可以說掃地僧若是不出,蕭峰這仇也同樣難報。
玄字輩眾僧也看出來了,眼見兩人斗到如此地步,蕭峰縱然能勝,最輕也是一個受傷得病的結果,有心叫停,卻也不敢隨意開口。生怕讓蕭峰反受其害。
畢竟蕭峰一旦應聲停手,鳩摩智不停手,中他一招,立斃無救。
若是多人上去強行拆分,也就失去了蕭峰出手的意義。
畢竟,這場相鬥的根本在於單打獨鬥。
但見玄慈雙手合十,踏上一步,他今日反正不打算要名聲了,便要出手相助蕭峰。
忽然一個少女的聲音格格笑道:“可笑啊可笑!少林寺號稱武學泰斗,一寺方丈卻想倚多為勝,那不成了無恥小人么?”
眾人聽得這話,不覺一怔,見這幾句話明明出於阿紫之口。
眼前與鳩摩智生死相博的乃是她的姐夫蕭峰,她又非不知,卻如何出言譏嘲?
阿朱本就心繫情郎,再也忍耐不住,怒道:“阿紫,你不知道,這大和尚卑鄙無恥,昔日在天龍寺奪取六脈神劍,天龍寺和尚都是一涌而上,今日他在少林寺耀武揚威,大家一起上,又有何不可?”
阿紫笑道:“姐姐,你這話全是蠻不講理的強辯。我這姐夫如是英雄好漢,我便認他。
倘若是個打架要靠人幫手的無恥之徒,這姐夫有不如無!”
鳩摩智與蕭峰斗到此時,全心全意運轉內力做拼,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但其他人卻是聽了個清楚,少林眾僧面面相覷,渾然不能理解,這小妮的心思,究竟向著哪邊。
阿紫看向風逸,說道:“大哥,我看這姐夫拿不下這和尚,有些名不副實,還是你上吧。”
風逸知道她的心意,這是想要讓自己顯威,在她鼻子上輕輕捏了一下,說道:“你真不知天高地厚,這鳩摩智乃是難得一見的武林奇才,乃是吐蕃國第一高手。
他奇緣巧合,又得了少林諸多絕技,以及小無相功,更加如虎添翼,當今世上,有把握勝他的人,一個手指關節也沒有。
蕭兄比他小了至少二十歲,功力也就少了二十年,能夠斗到如此地步,堪稱神人了!”
阿紫一撇嘴道:“哼,這和尚這麼厲害怎就不及你呢?我看你比他年輕三十歲,功力少了三十年呢。”
風逸笑笑不言,心想:“我若非經過系統培植,讓我體內平生了爐火純青的神照功內力以及血刀勁內力,正邪合一,還有九陰神功加持培植,又豈有今日?”
但阿紫這樣一說,阿朱登時明白其故,知道自己心向蕭峰,妹妹卻是心向風逸,便向風逸急道:“風兄,看你與阿紫的關係,你與蕭大哥也是一家人了,還請你助他一臂之力。”
玄慈方丈接口道:“阿彌陀佛,風大俠,今日事已至此,施主並非少林中人,又與蕭施主乃是連襟,出手相助雖然不妥,有損名聲,但請你將二人拆解開,卻也不違道理。
老衲有些事也要當眾言明,還蕭施主一個清白!”
“好!”風逸當即起身:“今日少林是主,我等是客,大師法旨,怎能不受。”跨前一步,飄出丈余,衣發飄飄,無風而動。
眾人當即吃了一驚。
原來風逸竟然直接到了蕭峰與鳩摩智真力互撞的交集點。
這也就意味着他得承受二人攻擊。
剎那間,火焰刀破空,降龍掌怒嘯,風逸卻如未覺,雙掌一分,布成屏障,隨形就勢,身子一轉。
霎時間,蕭峰與鳩摩智心頭陡沉。
蕭峰的“降龍十八掌”,鳩摩智的“火焰刀”都是當世威力之極的絕學,人莫能敵。
兩人聯手,幾乎已可天下無敵,誰知兩人的掌力在他這裏,便如清風拂體,柔絲撫身。
蕭峰與鳩摩智更是感覺自己的沉重掌力,彷彿打在了一堵無形卻有形質的軟牆,隨着風逸逍遙一轉,兩人渾身的勁力真氣盡數走空,走向一邊,霎時間浩氣奔騰,眾人氣為之閉。
蕭峰與鳩摩智感覺一股極大的潛力反彈而來,兩人手臂一麻,蕭峰身子搖晃,連退三步,鳩摩智卻踉踉蹌蹌,跌出三步。
風逸笑道:“好俊的降龍十八掌,好厲害的火焰刀!”
眾人見他硬接兩大絕學,說話之際卻仍是神完氣足,中氣絲毫不衰,四周眾人各各驚駭:“這風逸如此年紀,身具如此功力,也不知道吃了什麼增加功力的天材地寶。”
阿朱急忙撲到蕭峰身前,問道:“大哥,你沒事吧?”
蕭峰搖了搖頭,調勻內息。
鳩摩智卻如醉酒一般,搖搖晃晃,驀地盤膝坐倒,陣陣喘氣,雙眼通紅,瞪着風逸。
風逸袖手而立,淡淡道:“你的小無相功有缺,以此催動少林絕技,妙則妙矣,但在參詳熟透前,還是少用為好。”
原來風逸出手,只是將兩人掌力承接了,而力是相互的,蕭峰身子康健,鳩摩智已經身有隱疾,適才用小無相功催動少林絕學於前,又與蕭峰苦鬥,全力施展火焰刀於後,
風逸內力遠比他深厚,勁力一催,他幾處穴道大為不適,所以看起來像是風逸對他出手更重,讓他看起來比蕭峰輸了一籌。
鳩摩智臉色一沉,道:“小僧的微末之技,又何足風大俠掛齒?”
說著環顧四方群僧:“嘿嘿,本座只是可惜明日之後,嵩山少林寺將會面目全非。”
他對風逸自稱小僧,對少林自稱本座,這是擺出了吐蕃國師的派頭。眾僧得兩個俗家人出手解圍,聽了自然無不汗顏。
風逸微笑道:“國師,你起先用的少林寺武功打不過一個少林俗家弟子,後來用出了看家本領火焰刀,蕭兄也用出了丐幫絕技,這還有少林什麼事?
況且練武之人有強弱之分,武功卻無高低之別,今日你縱然勝了少林諸位大師,以及蕭兄,也只是勝了他們個人,而非少林本身,這個道理你都不懂嗎?”
鳩摩智聽了這話,呼呼喘氣,垂頭不語。
風逸笑道:“你莫非不信?”
接道:“國師驚才絕艷,武林罕有,當知少林寺自祖師達摩開創之來,聲名赫赫,響重武林,數百年而不墜。你欲以一人之力,而致少林寺灰飛煙滅,試問,在場高僧有何面目見歷代祖師?
你身為一國之師,當知自古以來,威壓之下,未有不生異心者。今日蕭兄縱然不來,你硬要讓少林寺解散,這群大師雖然是吃素,莫非真就沒有火性?倘若玄慈方丈放下個人名聲對你乘機出手,或者與你單打獨鬥,以死護法,屆時他三十多位師兄弟,立刻就有為方丈師兄報仇的借口,對你群起而攻,你豈有生路?”雙目一翻,精光四射,凜然有威。
“是啊!”阿紫笑道:“人逼極了,都會作反造亂,少林寺高僧豈會沒有魚死網破之心,剛才要不是我叫住玄慈大師,他給你背心偷偷來上一掌,你早就上西天啦!”
鳩摩智心知風逸說的不錯,不算蕭峰,只玄慈方丈與自己一過手,自己縱無殺人之心,可玄慈倘若不敵,採取自盡,眾僧立刻就有了報仇的借口,自己面對三十多位玄字輩僧人,又豈有生路?
鳩摩智胸膛一下起伏,嘟喃道:“閣下天下無敵,小僧技不如人,自然無話可說。”
“言重了。”風逸淡淡道:“山外有山,人上有人,在這少林寺我還不敢認這四個字!”
鳩摩智微笑道:“閣下虛懷若谷,大家風範,可這不是年輕人該有之想。”
風逸笑笑道:“年輕人什麼思想,就該年輕氣盛,自認老子天下第一?
呵呵,你也不要覺得我是故作謙虛,焉知少林寺中沒有勝我之人?”
鳩摩智冷笑道:“少林寺除了以多為勝,依靠外人,又有何用?莫非還有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阿彌陀佛──”玄慈合十說道:“明王神功非凡,貧僧佩服。”
鳩摩智霍地拂袖起身:“事已至此,不必多言,小僧只能說少林氣數未盡。”他突然住口,好像省起了什麼,目光閃動,若有所思。玄慈亦是心念一動,一聲佛號,其他少林寺僧面色同時變了,他們也在猜測風逸口中那個可以勝他的人是誰。
鳩摩智笑了笑,隨又道:“少林寺的玄澄大師,當年是少林派第一人,號稱二百年來武功第一,小僧自然知曉。
可他如今筋脈盡斷,閉關多年,正如小僧一樣,能夠想起來的人,應該已然不多。
他這二百年來第一高手也無疑自說自話,江湖上的朋友未必認同,風大俠何必過謙。”
“阿彌陀佛!”
少林玄字僧人想到玄澄,心下不免悲涼,齊齊合十。
風逸嘆了口氣,他們又怎知自己說的乃是掃地老頭,不是什麼玄澄,說道:“你都這把年紀了,還是佛門高僧,學了小無相功,仍然好勇鬥狠,大禍臨頭之日恐怕不遠了!”
鳩摩智哼哼一聲,大步向著大雄寶殿外走去,少林寺固然沒人阻攔。
風逸也沒有。
誰知鳩摩智剛走到大殿門口,突然青光閃閃,四柄長劍同時刺向鳩摩智咽喉。
這四柄長劍指的是同一方位,劍法奇快,狠辣無倫,但聽四人喝道:“你個偷學武功的不要臉東西,還想走!”聲音嬌嫩,竟似是少女的口音。
風逸與阿紫一聽就是梅蘭竹菊。
鳩摩智雖與蕭峰劇斗之下,內力大損,但仍舊武功非凡,瞥見劍來,右掌橫划,“火焰刀”神功使出,噹噹噹噹聲,四柄長劍從中斷絕,
四姝大驚,向後飄躍丈許,看手中時,長劍都只剩下了半截,鳩摩智踏步而出,左袖一揮,暗運“控鶴功”,梅劍身不由主向前飄來。
風逸身子一晃,叫道:“不可!”左袖拂出,一股暖流涌將而來,鳩摩智回袖一擋,當即飄出丈許,口唇顫抖,眼中透出哀絕神氣。
眾人為風逸神功所懾,駭然不已。
但又見對鳩摩智出手的,竟是長得一模一樣,明媚秀美的四個少女。
鳩摩智被風逸一袖拂出,大丟顏面,但沮喪之氣也只一瞬,哈哈一笑道:“風大俠果真風流啊!”
風逸也不理他,問道:“不是讓你們好好獃着嗎?”
鳩摩智露出一絲苦笑,驀地轉身,足不點地,飄然去了。
他明白了,他在風逸眼裏就是個隨手可敗的角色,還不如幾個姑娘重要,也不願意自討沒趣。
菊劍叫道:“光頭和尚,你偷學武功,跑什麼?”
梅蘭竹菊知道小無相功乃是李秋水的獨門神功,姥姥因她而死,也就恨上鳩摩智了。
然而風逸壓根沒想以鳩摩智身懷小無相功,自己是逍遙派掌門的身份,處置於他。
因為逍遙子從大理不老長春谷,偷走不老長春功,靈鷲宮的石壁武學都幾百年了,明顯也不是他創的。他都能偷書,鳩佔鵲巢,旁人難道偷不得?況且風逸現在懷裏還有少林寺梵文易筋經的書冊呢。再者他將自己的功法都留在了無名山谷,都不怕被人看到,就是取和光同塵,歸於凡俗之意。
少林派如何,逍遙派如何,道法無涯,佛性汪洋,若要強分,豈不是最大的着相?所以鳩摩智能偷取小無相功,在風逸眼裏,就是個人緣法而已,壓根不在意。
而且在掃地僧沒出場之前,鳩摩智這種敵人還有用,得留着。
若是需要收拾他的時候,隨便都是理由。完全沒必要以他學了什麼武功為名目。
梅蘭竹菊眼見風逸不留鳩摩智,也不敢多說。
梅劍說道:“尊主,咱姊妹私自下山,前來服侍你,你可別責怪。”
蘭劍道:“不過這番僧偷學小無相功,還不知好歹,實在該打!”
菊劍道:“主人,這勞什子的少林寺浪得虛名,英雄大會也肯定全是狗熊。你跟他們打交道,有什麼好,大伙兒不如回縹緲峰一起玩吧!”
竹劍一指玄慈道:“老和尚,我看你這方丈除了會念阿彌陀佛,一點用都沒有,今日沒有我家尊主,你怎麼收場?快快磕頭謝恩,若是不然,你還是多加小心為妙,我四姊妹可不會對你客氣。”
她們看似是一個一個說,實際上四人嘴快,你一言我一語,咭咭呱呱的,竟將玄慈等高僧視若無物,而且大雄寶殿本是莊嚴佛地,霎時間成了小兒女的鶯啼燕叱之場。
少林群僧相顧駭然,眼見她們嬌憨活潑,一派無法無天,實不知是什麼來頭。
玄慈說道:“除玄字輩眾位師兄弟外,余僧各歸僧房。”眾僧齊聲答應,按着輩份魚貫而出。
片刻之間,大雄寶殿上只留着三十餘名玄字輩的老僧、以及神山、神音、觀心、道清、覺賢、融智,還有蕭峰、阿朱、阿紫梅蘭竹菊四女。
玄慈說道:“各位師兄,這位蕭君曾在少林寺學藝,本師是玄苦師弟,玄苦師弟兩年多前為人所殺,有人說是他所為。而且蕭君曾親口承認喬三槐夫婦與玄苦師弟皆是他所殺!”
“什麼?”神山上人等僧齊齊起身:“既然如此,那還不清理門戶,更待何時?”
蕭峰心下暗驚,見這幾個老僧個個目光炯然,而且這裏還有三十多位玄字輩僧人,心想他們群起而攻,我蕭峰今日要斃命於斯了,向風逸低聲道:“風兄,倘若待會有變,請你一定要照看好阿朱!”
風逸低聲道:“放心,這是欲揚先抑。”
只聽玄慈一臉慈和道:“諸位師兄,當年在雁門關外殺害蕭君父母的帶頭大哥,便是小僧玄慈!”眾人聽了,都忍不住全身劇震。
玄慈臉色一變,森然道:“我曾派玄垢、玄石兩位師弟跟蹤喬峰,但當時消息並未轉回山門,江湖上便傳言武林種種血案均是蕭峰所為,我與玄渡、玄因、玄止、玄生四位師兄弟又急忙下山,立下了主意,倘若察覺蕭峰果真是兇手,我們便即五人合力,誅除了他,不但為玄苦師弟報此血仇,也為武林除去一個禍胎。”
“阿彌陀佛”!眾僧雙手合十:“該當如此。”
阿紫撲哧一笑道:“又是以多欺少,五個打一個。”
蘭劍也道:“少林寺果真浪……”
風逸臉色一板道:“不可胡言亂語。”
幾女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言。
玄慈道:“然而我等在江北遇上了風大俠,聽他講述了一些經過,得知真相。
又恰與蕭君相遇,老衲與蕭君對掌,使一招般若掌的‘一空到底’,正當掌力全空之際,蕭君的掌力竟也忽然放空,老衲這一下如是誘招,趁機發力,他非肋骨齊斷不可。
而那時蕭君已經明知我是帶頭大哥,卻甘冒大險,全撤掌力,如此心地,又焉能殺害傳他藝業的恩師?又怎能殺害他的義父義母?今日少林存亡之際,蕭君更是不計前怨,傾力相博,眾位師兄親眼目睹之下,小僧想問,蕭施主是那泯滅人性,喪盡天良之人嗎!”
“阿彌陀佛!”玄渡、玄因、玄止、玄生、玄垢、玄石六僧齊聲說道:“方丈所言無差!”
神音、觀心、道清、覺賢、融智等僧都看向了神山上人。
神山上人低眉關目,起身向如來佛像叩了三個響頭,緩緩起立,合十說道:“是小僧嗔心作祟,行事魯莽,得罪少林莫怪。”
阿紫咯咯一笑道:“老和尚,我看你是看我姐夫厲害,你打不過,借坡下驢吧?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嗎,我看你投入星宿派算了,你也算個可造之才,當個大師兄沒問題。”
蕭峰與阿朱對視一眼,一個想,她的妹子比她還能頑皮胡鬧,阿朱則想,我這妹妹比我還無法無天。
神山上人聽了阿紫之言,只是一言不發,完全過濾了。
玄慈轉頭向蕭峰道:“蕭施主,我們今日說這番話,不是向你賣好,乃是向神山師兄等諸位高僧說明,並非我少林弟子妄殺無辜,而我少林派不正戒律。你今日若是來報仇,就請動手吧!”
蕭峰長嘆一聲道:“大師之心,蕭某自知,然而蕭峰愚蠢糊塗,過去糾纏於仇怨之中,不能自解脫縛,以致多傷人命。
雁門關之事的罪魁禍首,乃是假傳信息的慕容博,可他如今已死,雖然讓人心難平,但終究一切落定,也就無需多說了。”
“阿彌陀佛!”眾僧見他如此大度,齊齊合十。
玄慈道:“我知你心存慈念,憑此一念,即可多造功德。”
蕭峰道:“弟子不敢求多造功德,只盼少作罪業。”
玄慈道:“咱們學武之人,心中常存少作罪業的一念,便是功德。”
蕭峰道:“多謝大師教誨。”
玄慈嘆了口氣,說道:“教誨不敢當了,只是佛祖慈悲保佑,讓這少林基業沒有毀在老衲手中,着實感激萬分!”
風逸微笑道:“蕭兄俠骨仁心,令人佩服,但聽起來,你與慕容家的仇不準備報了?”
阿朱黛眉應聲深鎖,心神恍恍惚惚,蕭峰似有所覺,搖了搖頭道:“身為人子,殺母之仇豈可不報?然則慕容博死去多年,雁門關之戰時,慕容復尚未出生,若是找他報仇,不合道義,也就只能如此了!”
說著握住阿朱雙手,
阿朱桃腮緋紅,說道:“冤冤相報,永無了時,我與大哥現在很幸福,況且我家公子爺更是無辜的,風兄何必還要挑起大哥的仇恨之心?”
風逸微微一笑:“你們想的的確是好,可世事盡如人意,終究是一種奢望啊。”
眾僧均覺大有道理。
蕭峰與阿朱被這事擾得好不傷感,那是用了很長時間才走出來,聽得這話,心中老大不快,但又不好明說,只得默然。
阿紫道:“姐姐,你說的公子爺是誰?”
阿朱道:“自然是慕容公子了。”
阿紫氣道:“就那個慕容復,也配讓你叫他公子爺?”
阿朱怪道:“我從小就被慕容老爺帶回慕容家給他當丫鬟,不叫公子叫什麼?”
阿紫正要開口,卻聽玄慈說道:“諸位遠來辛苦,便請往客舍奉齋。”
神山等人合十行禮:“叨擾了。”
玄慈還了一禮。
風逸與蕭峰也一同起身,知客僧分別將幾人迎入客舍,供奉齋飯。
阿紫這才對阿朱,說起身世,蕭峰也對風逸道明別來情由。
風逸這才知曉,為何臘月初八才是英雄大會,蕭峰卻提前來了十多天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