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質期
多像她啊,一樣的哭起來哄不好,一樣的野蠻任性,一樣的讓人摧心摧肝。不到一會兒的時間卡洛兒就窩在顧薄嚴懷裏撒起了嬌,卡洛兒就是要比艾倫自然熟的多,艾倫還站在毛融融身邊似乎連一眼都沒有往顧薄嚴看去。
“艾倫。那是爸爸。”毛融融微微弓腰,摸着小艾倫的頭指了指顧薄嚴開口道。
艾倫看了眼毛絨挪着小碎步走到顧薄嚴面前,奶聲奶氣的開口喊道。“爸爸。”咬字的音要比卡洛兒清楚的多。
他自然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兒子,他像極了毛融融,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雕刻出來的,朝艾倫招了招手,艾倫同樣顛兒顛兒的跑了過去。
五年裏自己竟然有了兩個孩子,當姜楊告訴他的時候他差點樂瘋了,當時打毛融融屁股的時候,倒是聽到寶寶這兩個字兒了,可在氣頭上也沒仔細聽了。飛速的到了停車場卻又上了樓,自己這樣貿貿然去了,毛融融還留在樓上,估摸着那倆孩子也不會認了自己。
時隔五年終於回來了,毛融融最想見的自然是父母,這方面顧薄嚴體諒幾人連夜坐着飛機高飛回了w市。毛媽媽看到毛融融的時候還以為又是自己做夢,可那是越發的真實,毛媽媽舉起手裏的書就朝毛融融身上一下下的打着。
沒想到一回來就挨了這麼多揍,毛融融不敢躲就硬生生的讓毛媽媽硬邦邦的書砸到她的身體上,後來顧薄嚴擋在了她身前。
“媽。別打了。”他見不得別人傷了他的寶兒,哪怕對方是寶兒最親近的人。
毛媽媽氣的臉一陣陣發白,熱淚順着臉頰就直直往下流淌,毛融融小心翼翼的上前伸出手輕輕擦拭着毛媽媽的臉頰,卻被毛媽媽一扭頭的帶過了。
“姥姥…”卡洛兒經常見着媽媽看照片,她經常指着一個慈祥面善的女人說這是他們的姥姥,於是兩個孩子就記住了姥姥姥爺的模樣。
毛媽媽詫異的連淚都給收住了,看着面前站着兩個粉嫩粉嫩的小麵糰,毛融融走之前是挺着肚子的,不用說這兩個小傢伙肯定是自己的外孫外孫女了。
毛父散步回來一開門就被粉面軟團兒撞進了懷裏,疑惑的看着懷裏的小傢伙,毛父遵從內心的伸手把卡洛兒抱到了懷裏,剛想走進去問毛媽媽這是誰家寶貝兒,卻聽着懷裏的小傢伙嬌滴滴的喊道。
“姥爺~”
毛父心一陣咯噔,姥爺?小麵糰叫自己姥爺?仔細端詳了小麵糰毛父覺得像極了顧薄嚴。
“爸…”毛融融站在毛父面前,低着頭顫抖着聲音喊道。
毛父看向小麵糰的眼神頓時僵硬的朝前方看去,毛融融低頭抿嘴站在對面,垂下的的雙臂微微顫抖着,旁邊顧薄嚴似乎一直在給她力量,緊緊的握着她的手腕。
“乖。你叫什麼?”毛父像是沒看到毛融融般,抱着卡洛兒避開她走了進去。
顧薄嚴伸手摟住毛融融的臂膀,當觸碰到他體溫的那一刻,毛融融的眼淚瞬間刷的就落下來了,在他面前自己的眼淚總是那麼的不值錢,毛融融這樣想。可她不知道,她每次哭無論什麼緣由都是哭到了顧薄嚴的心坎上。
“卡洛兒…姥爺。你為什麼不理麻麻?這是不禮貌的!”扭頭看了眼傷心的毛融融,卡洛兒立馬拽着毛父的衣袖問道。
毛父不知道怎麼回答,轉眼間卻看到在沙發上依偎着毛媽媽的艾倫,眼睛頓時又亮了一個度數,抱着卡洛兒坐了過去,把艾倫抱在懷裏親切了一會兒,一左一右兒孫膝下,毛家父母熱淚盈眶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卻又害怕不曾擁有的嗎?沒想到來的這般突然。
原本尷尬的晚飯一因為兩個小傢伙而變得輕鬆生動起來,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雖然在毛融融失蹤的這段時間裏,毛媽媽不知罵了多少次,可看着她消瘦的臉頰,菜一筷子一筷子的往她碗裏堆着。
顧薄嚴無比自然的照顧着毛融融,還是挑魚刺剝蝦殼的喂着,於是形成了一種奇怪的現象,毛融融在照顧着寶寶,而顧薄嚴又在一旁照顧着她。
在王家衛的【重慶森林】中有過這樣一段話,‘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什麼東西上都有個日期,秋刀魚會過期,肉罐頭會過期,連保鮮紙都會過期。我開始懷疑這世上還有什麼東西是不會過期的。’可事實證明,時隔五年,顧薄嚴依舊如此,或者說,十年十五年五十年,顧薄嚴日日亦如此,年年亦如此。這世上顧薄嚴對毛融融的愛,是一生一世永遠保持着新鮮。
“我要住在家裏。”樓上房間裏,毛融融跟顧薄嚴說。
“跟我回家。”顧薄嚴平靜的說完,翻起手裏的毛融融幼時的相冊。
毛融融睜大眼睛瞪着他。“你就不能尊重我一下嗎?!”
“你是我妻子,已經逃走一次了,你覺得我還能讓你離我半步?我三十六歲了,跟你比我已經賭不起了。”顧薄嚴放下手裏的相冊,語氣里盡然全是滄桑。
之前毛融融對他說的話,他是聽了進去,也承認迄今為止自己也沒學會怎麼愛人,可即使如此,即使知道這是多麼的不公平,他依然按着自己所想而來,說他自私也好,無情也好,他只是放不下只是捨不得浪費他們相處的一秒鐘只是放開后怕追不回。
“你不知道我有多累!我不想頭上頂着是你顧薄嚴的妻子,我不想出門之後被人說‘看!那是顧夫人!’我想別人稱呼我的是我的名字!我也有理想!我也有追求的權利!”顧薄嚴能有今天這般成就能是愚鈍的人?唯一的解釋也就是他在對自己裝傻了。
“我從來沒有阻止你追求理想。”顧薄嚴抬眼看向毛融融。五年她變了好多,她剛剛說那話的時候,像極了一隻在春暖的草地上蹦躂的小野鹿,神采飛揚全身上下散發著他不熟悉的氣息。他有些心慌因為抓不穩了。
“我長大了。”長大了的潛台詞就是她不需要在餵養了,完全可以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毛融融說完后拽開門就走了出去,她不想跟顧薄嚴兵戎相見,就算當初席季的事兒他做的那般慘絕,毛融融心中仍是為他存着一大片的面積,只是就像她說的那樣,如果她真的再跟顧薄嚴在一起,必然放棄的是自己一生,因為她知道做顧夫人的代價有多大,顧薄嚴的佔有欲有多強。
上半輩子那樣慘淡的過來了,她享受多數人做夢都想擁有的生活,可下半輩子,她也想靠着自己的努力。
晚上毛媽媽留下了毛融融,顧薄嚴動了動嘴看向毛融融僵硬的表情卻最終沒說話,本是可以一塊住下的,可顧薄嚴卻把寶寶們哄睡后開車回到了公寓。
毛融融是跟毛媽媽一起睡的,在飯桌上毛媽媽對她已經回溫了不少,這會兒自然是拉着訴起了思念之情。“把你拉扯這麼大了,你倒是誰走就走了,這麼多年…。我跟你爸都是硬熬着過來的,要不是薄嚴…現在你回來看到的估計就是墓碑了。”
毛媽媽說的讓毛融融緊緊的摟着了她。“您別瞎說。是我做的不對…女兒現在出息了,您跟爸可要活的長長久久,等着女兒孝順你們呢!”
“融融…”毛媽媽欣慰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哪個父母不望女成鳳?可當初得知她跟顧薄嚴領證的那一刻,毛媽媽就知道這輩子女兒活的容易也活的累,事實證明就是如此,她不去追問毛融融失蹤的原因,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了,這段婚姻肯定是不易經營的。且不說顧薄嚴的一舉一動都備受矚目,就說他把毛融融比管女兒還要嚴的那股性子,就是一道大坎。只是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兒,當初選擇了對方。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兒,當初選擇了對方就是一種承諾,要一直守候下去,你跟薄嚴相處的時間要比跟父母相處的多多了,這期間一定會有矛盾產生,電器還會壞,更何況是更為長久的一段婚姻?吃久了一樣食物還會厭倦,更何況是更為長久的彼此相處?”
不去說顧薄嚴到底做了什麼,但按着毛媽媽的想法,他都可以為她付出生命了,還有什麼更愛的嗎?
毛融融窩在毛媽媽懷裏,這些她都知道,可他們這段婚姻註定不像電器那般修一下就變好的,最起碼顧薄嚴本性難改,而她嘗試了屬於自己的鮮花掌聲舞台,又怎肯放棄大好青春年華榮譽及成就?
回到公寓的顧薄嚴對着冰冷的牆壁,可再冰冷也比這五年好太多了,最起碼床上還殘留着毛融融昨天剛剛睡下遺留的香氣,最起碼整個屋子還在瀰漫著她的氣息,最起碼餐桌上還擺放着她沒喝完的半杯水,最起碼她回來了,最起碼昨天是他五年睡的最為安穩的一個晚上。
躺在床上望着慘白的天花板,腦海里揮之不去的都是毛融融的話,痛苦卻又固執的認為之前他們可以好好的過着,之後亦可以如此,沒有什麼可以改變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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