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雲劍聖
眼看那三道銀針就要奪去皇甫松的性命,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皇甫明方才敢與落秋月以命相搏是因為以她的性情,絕不會傷及性命,可暗器便不一樣了,銀針既出,便是有去無回。
但那出乎意料地,銀針並沒有刺入他的體內。
他緩緩睜開眼睛,他分明未曾撐傘,卻並沒有發覺綿延多時的細雨不知何時已然停息,撥雲見日,旭日的光輝灑落而下,西方竟有青雲環日之像,雲霧飄渺而不可及,宛若仙境。
那一刻,時間這個概念似乎消失了,三道銀針就這樣靜止在空中,再沒有向前一絲一毫。
楚沐蘭心中疑惑,抬頭四顧,只見一位青衣公子於九天之上踏雲而來,輕輕地,一個“止”字從他口中吐出。
伴隨着一道不知從何處飛出的劍氣,那本來致命的銀針被輕輕撥開,男子揮袖,銀針改變了原本的路線,扎在一旁的地面上。
“諸葛家的天機匣?三針索命,楚家真是有錢啊。”青衣公子笑着望向被銀針扎入的青磚,此時竟然已經被腐蝕出一個大洞。
青衣公子微微吸了一口涼氣,他的容貌算不上出眾,可一身謫仙一般的氣質給人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暗器不錯,不過沒有內力,便只能傷人,不能殺人了,真是可惜。”那青衣公子緩緩落於落秋月身前。
“本公子——本來也沒想殺人。”楚沐蘭嘴硬道。
“也是,若是你殺了我三弟,你今天恐怕就真的要留在這裏了。”青衣公子挑了挑眉。
“你是青雲劍聖,皇甫雲?”楚沐蘭倒是機敏,頃刻便推斷出了他的身份。
皇甫雲滿意地點了點頭,一旁的落秋月神色複雜地看着那青衣公子,皇甫雲轉過頭來也凝視着她。
落秋月隱隱感到皇甫雲突破解命境後有些不一樣了,先前他的眼眸中只裝得下一襲紅衣,如今他的眼眸卻像是一汪深潭,看不出在想什麼。
不過映出的——仍舊是那一襲紅衣。
在劍聖面前,楚沐蘭有些不敢開口,皇甫明二人更是不敢在此時插大哥的話,半晌,落秋月只是說道:“皇甫雲,你如今是皇甫家主了?”
楚沐蘭內心有些疑惑,這兩人看似很熟,可落秋月一開口,又好似這是第一次見面。
想來師傅和此人關係應當有些複雜,他也不便多問。
“是啊,瞞不過你的冰雪聰明。”
“有事說事。”落秋月冷冷地說。
皇甫雲並沒有被落秋月的態度影響,“我要是不出面,皇甫家也沒把握能把你帶走,對不對啊,我親愛的楚少主。”皇甫雲轉頭對着楚沐蘭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所以你要帶走他?”落秋月沉聲道。
皇甫雲摸着下巴,做低頭思考狀,“我本來是要把他帶走的。”
“那現在呢?”落秋月明知故問。
皇甫雲嘆了口氣,“帶走他,是父親遺命;攔我的,是眼前佳人。”
落秋月想要擺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可是眼前的皇甫雲——確是有幾分可憐。
“那便不要管我,就像當年一樣,事情便會簡單許多。”
皇甫雲搖搖頭,“這一次,我要求個兩全。”
落秋月聽出他話裏有話,可她現在無心管這弦外之音。
“我有我自己的原則,今日我只需攔上你們片刻即可,剩下的,交由天命。”
“況且我並非一定要代表皇甫家來此,我,只是你許久不曾謀面的——額,朋友。”他皺了皺眉,似乎這個詞讓他很不舒服。又想說些什麼,但終究沒有開口。
“好,我現在要帶他走。”她斬釘截鐵地回道。
“可是你現在帶他回去,也來不及了。”皇甫雲嘆了口氣。
“來得及來不及,總要試試才知道。”一直沉默的楚沐蘭發話。
“你都知道了?”皇甫雲目光之中有些讚許,“我還以為楚家少主,當真是一個讀書讀傻了的獃子呢。”
楚沐蘭有些不樂意,但是沒有多辯駁,“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你們露出的種種跡象都表明,我現在應該立刻回去。”
皇甫雲遞過一個玉牌,“看在以往的情面上,希望你能收下這塊玉牌,若有危機,捏碎這玉牌,這裏面有我的一絲神識,不論何時何地,我都會趕到。”
落秋月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玉牌,“我不會用它的,而且,我不會再相信你。”
皇甫雲似乎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秋月,向前一步便是水深火熱,萬丈深淵,同我走吧。”
落秋月眼眶有些泛紅,“可是你也說了,人都有自己的原則,有些事,縱使萬劫不復,亦要去做。”
她的目光落在楚沐蘭身上,“有些人,縱使天地共誅,亦要去護。”
皇甫雲央求,“秋月——”
“滾!”落秋月嬌喝。
“好~”皇甫雲無奈地轉身。
在另外三人震驚的目光下,皇甫雲騰雲而起——乾脆利落地落荒而逃。
“總是個好的開始。”他駕雲而去,只留下一串爽朗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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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事情,我不會原諒,就讓它留在當年吧。”落秋月聲音哽咽,“若是有命再見,我會聽你訴說。”
皇甫雲身影一頓,想來是聽見了這句話。
“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楚沐蘭搖了搖頭。
落秋月破涕為笑,輕輕拍了拍楚沐蘭的頭。“哎呦,我的小徒弟還揣測上師傅的心思了,不提這裏的事了,剛剛那些,你全當沒看到。走吧,時間很緊,我們速回摘星閣!”
楚沐蘭回過頭時,落秋月已經斂起笑容,拉起韁繩,楚沐蘭也飛身上馬。
“到底發生了什麼?”楚沐蘭忍不住開口問。
落秋月搖了搖頭,“我方才收到傳信,只說你父親重傷,趙家趁機聯合各大門派圍困摘星宮。”
“這是要掀桌子啊。”
“他們還打着你父親窩藏魔域公主的名號。總之信中所說不盡詳細,你不如到了摘星宮自己去問。”
迎着晨曦的光芒,烈馬飛馳而去,在春色之中畫出一道長長的墨痕。
“秋月姐,我現在學武,還來得及嗎。”
這次她沒有執着於“師傅”這個稱呼,直截了當地回答道:“任何事情,只有不做,從來沒有太晚。”她像是對楚沐蘭說,又像是對自己說道。
雨勢已停,樹葉上的水滴下滑墜落,空餘寂寥而孤獨的之聲。
這個春日也許與以往並無不同,雨勢迅疾而來,又匆匆離去,只留下洗過的青山,和寂寞的餘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