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們都在

陳祁鑫有些焦灼的站在病房外，他握緊了自己的手，卻始終提不起勇氣邁進病房一步，他的手拿起又放下，閉了閉雙眼，又憶起了從前。

他仍記得初見的時候，那時他尚且年幼，和哥哥在客廳里玩着遙控賽車，花園裏傳來一陣哭聲，他和哥哥好奇，便放下手中的玩具，跑了出去。

花園裏，陳夫人坐在石椅上，旁邊坐着一個中年男人，兩人交談着，旁邊站着一個穿着粉色洋裝的小女孩，正揮動着胖呼呼的手臂，抹着眼睛，還發出很大的哭聲，陳夫人將她往懷裏拉，她掙扎着並不領情，依舊哭得很賣力，這時，他聽見旁邊的中年男人說，“妍妍乖，爸爸只是出去幾天，你跟着陳阿姨，爸爸過幾天就來接你，好不好。”

小女孩依舊不依不饒的，拿開擦着眼淚的手，一雙大大的眼眸，有些紅腫，卻十分的清亮，清純動人，我看着她，微微有些好奇，家裏並沒有女孩子，難免有些意外，她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的到來，依舊拽着自己的父親，眼神可憐巴巴的像在街邊見到的流浪狗。

他看見母親也輕聲安慰着她，神情溫柔，看得出來，媽媽很喜歡她。哥哥立在旁邊，有幾分小大人的模樣，他不說話，陳祁鑫自然不說，看着他們的話別。

直到哥哥有些不耐煩地跑了過去，伸出自己潔白的襯衣袖子，慢慢的擦乾了她的眼淚，姿態優美，彷彿在做着一件極具藝術性的事情，兩個大人也有些怔愣，不言語，陳祁連拉着她的手，慢慢地說，“不哭了，我帶你去玩。”他的聲音甚至有些冷，他的哥哥總是這樣，對什麼事，都不夠熱忱。

可是他卻看見了她眼裏的欣喜，露出小小的整齊的牙，笑容甜美，那麼小，卻已經極為地美麗，他就那樣看着，有些忘記了場合，直到母親喊他和他們一起去玩，他才回過神來，彆扭的說，“我才不去。”他轉身往家裏走去，他看見她眼裏的不解，帶着好奇和打量，就那樣慢慢地錯開。現在回想，其實一開始，他便錯過了機會。那樣一眼，便是萬年。

後來的時候，顏妍便在陳家住下了，不再哭泣的她，很討人喜歡，家裏來的阿姨叔叔都喜歡她，熟悉了環境之後，他也不再害怕，甚至有些大膽。

但是她卻很依賴陳祁連，每天都纏着他，陳祁連依舊冷冷的，不愛多說話，卻也任由她跟着，陳祁鑫每每看着，都有些生氣，卻又不知道如何做，對她極為的冷淡，甚至不給她好臉色看，她也不願靠近他，他常常惡作劇，逗得她哭泣不止，然後跑去找他的哥哥，或者陳夫人，哥哥總會哄着她，媽媽會責罵他，他竟不覺得難過，心裏有隱隱的不知名的喜悅。

直到一個月後，顏伯伯回來，要將她帶回家，他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不舍，不過嘴上仍是很毒辣，“走了才好，那樣就少了個愛哭鬼。”

顏妍撇了撇嘴，一副要哭了的模樣，雙眼可憐兮兮地看着陳祁連，陳夫人看不過去，一把拉過他，似是輕笑了聲，又微微的嘆息，“這孩子，妹妹那麼可愛，你們怎麼就是合不來呢？”

陳祁連倒是安靜着不說話，顏妍跑過去抓住陳祁連的袖子，叫了聲“哥哥。”陳祁連只是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並不說話。

顏妍很是不舍，又把眼睛哭紅了，陳祁鑫忍不住笑了，這個愛哭鬼，還是這樣，那麼愛哭，又不是離開了就不再見，何必哭成那個樣子。

後來顏妍還是被帶回了自己家，不過不久，顏伯伯卻把家搬到了附近，兩家離得十分的近，顏妍的媽媽在很早以前便離世了，因此陳夫人憐惜她，常常帶她來家裏，和住在他們家也沒什麼分別。

他依舊愛逗她，惹她哭，直到上了初中，顏妍出落得越來越動人，加上品味很好，穿衣風格漸顯，在一群尚未發育的小女生面前，青草中的一朵大紅牡丹，嬌艷明媚，不少的男生開始向她示好。

有一次他親眼看見一個男生向她表白，他剋制不住的生氣，差點用拳頭砸到那個男生的臉上，還好哥哥及時制止住了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那個男生灰溜溜的逃開了，他憋紅了臉，冷漠的看了他們一眼，也不等他們，在外邊晃蕩了許久，才回到家。

回到家的時候，意外的見到了她等在門口，臉上似乎也有些焦急的神色，暈黃的路燈下，她穿着一件白色雪紡的連衣裙，皮膚白皙如上好的陶瓷，精緻的五官，黑色如上好緞帶的發，溫順着散在肩頭，微微透着濕氣，想是剛剛洗了。見到他的時候，笑了笑，“你回來了。”

他心頭一暖，臉上仍是冷漠的表情，她不依不饒，上前追問，語氣中有着好奇，“你今天為什麼生氣啊，那些個男生都是無聊，不去招惹他們就好，我又不會真的答應和他們在一起。”

陳祁鑫轉過頭，看着跟在自己身後的女生，還是喋喋不休，他忽然有些莫名的煩躁，看着她不斷說著話的小嘴，驀然低頭，恰好覆在那張喋喋不休的嘴上，他清晰地看見她放大的瞳孔和眼裏的震驚，想是沒有想過他會這樣做，他自己也同樣驚訝，不知道為什麼便吻上了她，片刻之後，她驚醒，推開了他，精緻的臉上的表情複雜，微微垂了垂頭，有些長的劉海使得半張臉隱在陰影中，顯得有些不真實，他有些失落，說不清為什麼，溫軟的觸感留在唇上，令他有些貪戀。

她不發一言，轉身往家裏跑。“妍妍，做我女朋友吧！”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像是被演練過千百次，那般順口，那般輕易地便說了出來，不用思考，彷彿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這是他第一次喚她妍妍，那麼親密，卻絲毫不覺得彆扭。

她再次轉身，用手捂着嘴，大大的雙眸如初見般矇著水汽，看起來甚是動人，不過，看樣子被嚇得不輕。他笑笑，也對，自己平常都不給她好臉色，卻原來內心深處是深深的喜歡。那天晚上，顏妍最後還是冷靜了下來，她一字一句卻又淡然的說，如他對她表白的那般自然，“我喜歡的是連哥哥，不是你。”她就那樣對他說了，他的胸口驀然一痛，那是一種極為陌生的感覺，酸酸澀澀的，像是塞了一個生澀地果子，從舌尖一直蔓延到整個口腔，慢慢地充斥整個胸腔，那晚，他整晚失眠。

看着窗外潔白的月光，心卻怎麼樣都不能靜下來，他喜歡她，她卻喜歡他的哥哥，真是奇怪的組合，他有些嫉妒自己的哥哥，自己喜歡的第一個人，卻以這種方式宣告了自己的失敗。

他並未放棄，每天都跟着她，幫她背書包，帶她去吃東西，她雖然有些彆扭，每次都會拉上陳祁連一起去，可是漸漸的也習慣了他的存在，他有些欣喜。

看到她和陳祁連在一起，對陳祁連的依賴，眼裏彷彿容不下第三個人，他的心很痛，卻無能為力，他能做的，只是默默的守候，從初中一直到高中，顏妍追逐着陳祁連，而陳祁鑫追逐着顏妍，這是他們三個人都互相明白的事，可是誰也不肯妥協，就這樣一直維持着這種關係，不遠不近，不冷不疏。

陳祁連不喜歡顏妍，只是單純的把她當妹妹而已，陳祁鑫知道，顏妍也知道，就如顏妍不喜歡陳祁鑫，可是在這場青春拉鋸戰中，沒有人退縮。

直到高中畢業，陳家舉家遷往美國，陳祁連卻固執的留下來，當然顏妍也留了下來，她一直期待着，期待着能夠和陳祁連單獨在一起，慢慢的日久生情，然後相依偎着一輩子，陳祁鑫想，自己愛了她那麼多年，總該為她做點事。他跟着父母去了美國，只對她說了一句，“我成全你。”

他成功的看到了她眼裏的震驚，帶着些慌亂，他卻沒有深究，或許他也需要改變生活，嘗試着過沒有她的生活。

在國外時常聽到她的消息，她卻沒能如願的和陳祁連在一起，陳祁連出人意料的交了女朋友，據說過得很好，陳祁鑫有些發怔，那麼她呢？她好嗎？

他以為她終究會淡出自己的生活，卻原來那份感情，像是藤蔓慢慢的纏繞着，在身上扎了根，在心裏駐紮。心不在焉的過了幾天，終究是忍不住跑了回去，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身影，心裏面百味陳雜，見到她的時候，她立刻落淚，陳祁鑫只覺得自己的心完全軟化，當她提出讓他幫她的時候，他甚至沒有遲疑，他知道那樣做，或許會將他們兩個人越推越遠，可是只要她高興，又有什麼關係呢？

“祁鑫，你……”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陳祁鑫下意識的回頭，熟悉的精緻的臉，保養得宜，表情有些憔悴，卻風采不減，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

他笑了笑，喊了句，“媽。”陳夫人應了句，幾欲落淚，陳祁鑫微微有些愧疚，自己出獄，倒是沒有通知任何人，只有歐陽志城和叢萊知道，一離開，他便往這邊來，想想倒是不孝了。

陳夫人抱了抱他，有些疑惑，欲言又止，“兒子，你……”

陳祁鑫笑了笑，“媽，我沒事了，歐陽志城和叢萊幫了我很大的忙，兒子讓你擔心了。”

陳夫人愣了愣，微微有些嘆息，拍了拍他的肩膀，只重複着，“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陳祁鑫知道自己的媽媽對叢萊意見頗深，當初她和哥哥在一起的時候，她便極力反對，也做過許多偏激的事，如今，他承了她的人情，她自是會有些彆扭。忍不住說了句，“媽，其實叢萊是個不錯的人，如果能夠和哥走在一起，也算是一件圓滿的事。”哥哥心心念念的人，分手五年，他從未忘卻，自己差點害她丟了命，她卻仍然放過他，這樣的一個人，也許真的是個好姑娘。

陳夫人的表情有些訕然，不太自然的說，“你哥如今被她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成天不高興，就算我答應，她怕是攀了高枝，也不樂意再理會我們。”

陳祁鑫點了點頭，如今的光景，真是即便他們願意，她也是不願意了，歐陽志城的愛護不比哥哥的少，只能說造化弄人，終究是無緣吧！

“你去看過妍妍了嗎？”陳夫人問着自己的兒子，陳祁鑫低了低頭，沉思了會，有些艱澀地說，“媽，我看我還是先回去吧，過兩天，再來看她。”

陳夫人忍不住嘆息，看了看兒子有些消瘦的臉，“祁鑫啊，你和妍妍……”

陳祁鑫忙截住她的話，有些慌亂，“媽，我先回家了，你好好照顧她吧！”

“伯母，祁鑫……”這時，顏妍卻從外邊回來，看到他們兩人，有些吃驚，她瘦了不少，兩頰深陷，看起來有些憔悴，整個人被裹在寬大的病服里，瘦的彷彿一陣風便能輕易颳倒，他有些心疼，隔着薄薄的距離而不敢靠近，他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不能接受，想起她知道自己懷孕的神情，他的心裏一陣刺痛。

她高興的是，她以為自己的孩子是陳祁連的，與他壓根沒有關係，他卻自己高興了許久，在房間裏躺着，卻一晚上睡不着，他和她的孩子，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擁她入懷，告訴她他的喜悅，細細的分享他的心情。

“祁鑫，你和妍妍那麼久不見，好好說說話吧，我去準備些吃的。”陳夫人看了看他們，慈愛的笑了笑，和素日裏冷漠的高貴夫人有着天壤之別。

陳夫人走了，他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顏妍站在那裏，看着他欲言又止，美眸中有着太多的疑惑，雙手不自覺地絞着，他微微嘆息，走了過去，輕輕的扶住她，“走吧，你身體不好，不要在外邊吹風。”他微微垂着眸，手指有着不易察覺的顫抖。

顏妍看着他，笑了笑，有些無所謂，“好不好又有什麼關係呢？”

陳祁鑫一愣，她的語氣竟有些自暴自棄，“總是會有人擔心的，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把身體養好了，不然大家都擔心。”陳祁鑫耐心地說，語氣輕柔。“擔心，還有誰會擔心我。”顏妍咬了咬唇，感覺到扶着自己的手一僵，陳祁鑫抬頭看她，恰好對上她的眼。

“什麼時候，你竟如此不自信了。”陳祁鑫別開眼，淡然的說。

“我……”顏妍咬了咬唇，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淡淡一笑，“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問出來，卻有些不對勁，如果不是她，他也不會那樣做，造成這樣的事情。

“沒事了，叢萊最後還是選擇了原諒，哥哥呢，怎麼不見他。”陳祁鑫並不願多談那件事，直接問她。

顏妍臉色一黯，“很久不見他了。”

“別擔心，我幫你去找他，讓他來見你。”他輕輕的將她扶到病床，顏妍睜着黑白分明的瞳仁看着他，有些可憐的模樣。

“不用了，他既然不願意來，我也不想勉強了，從小到大，我一直都在勉強他，他始終不喜歡我。你說，他現在該多恨我，是我才讓他失去最愛的人，可是我們的關係卻是如此的古怪，還能說什麼呢？”顏妍豐潤的唇微抿着，唇角溢出一絲苦笑。

“這些都不能怪你，哥哥有自己的思維，他會分辨，雖然我們做錯了那件事，但是他始終會對你負責的，你……不用擔心。”陳祁鑫溫聲說，垂了垂眼眸，遮住了眼中的情緒。

“你先休息，我先回去。”陳祁鑫努力笑笑，轉身打算離開。

“祁鑫……”顏妍忍不住喊道，叢萊的話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里，她喜歡祁鑫嗎？該是不會的吧，她喜歡了陳祁連那麼多年，怎麼可能又喜歡陳祁鑫，他為她做了那麼多，感動，對，感動，她對他有的只是感動。

陳祁鑫轉身，俊朗的臉上有着疑惑，深邃的眼中有着太多的情緒，過於挺立的鼻樑看起來有些冷凝，他和陳祁連外形長相無所不同，氣質卻大相逕庭，陳祁連氣質疏離而又冷漠，而他的是過於陰冷帶着些倔強，所以當別人分不清他們倆時，她卻從來沒有認錯過。

唯一不確定的一次，便是那一夜的放縱，她確實不太能確定，似乎是陳祁連，又似乎是他。她搖搖頭，輕聲說，“謝謝你！”

陳祁鑫的眼中明顯閃過一抹驚訝，是要結束了嗎，真正的結束，他做的一切，都沒想過要她的感謝，一切都是他的心甘情願。

他微微笑了，輕聲喚她，如曾經的千百次的呼喚，“妍妍。”

“恩。”

“你知道，我是心甘情願的，你和哥哥好好在一起，這一次，我真的回美國了，應該不會再回來了。”他笑笑，有些落寞，又帶着些釋然，他追尋了那麼久，終究是失敗了，或許再不相見才是最好的選擇，一直的糾纏，令他有些疲憊，既然得不到，不如遠離。

“不。”顏妍幾乎是下意識的拒絕，她不敢想像，如果他離開了，自己該怎麼辦，再也沒有人全心全意地為了她開心，而不計後果的付出，如果他不見了，那麼她該怎麼辦。

“妍妍，不要任性了，我不能陪着你一輩子，你要好好的，開心的生活，哥雖然很冷，卻是真心的疼你，你的性子也該好好收收，不能一直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陳祁鑫不自覺的便嘮叨起來，他是真的不放心，讓她一個人面對，可是還能有什麼辦法，早晚都得分開，不如趁早。

“祁鑫，你不要走，你走了，我就只剩下一個人了，我不要。”顏妍有些生氣，像個小孩子般的耍起脾氣，拿起床上的枕頭，直接摔在地上，臉上的表情像是被拋棄的流浪狗，陳祁鑫忽而笑了，她這個樣子，讓他想起了初見時的那個她。

也是這樣的神情，彷彿一直未變，可是他卻清楚的看着她沿着時間的軌道，慢慢的轉變，慢慢的成長，慢慢的蛻變成美麗的少女，做她喜歡的事，然後她的以後，他不再參與。

“顏妍，我忽然發現，自己一事無成，歲月慢慢劃過，我卻一無所成，家裏的事業也一直是哥在打理，父母年歲也慢慢大了，我想，我也該考慮接手公司，為我們的家族做一些事，減輕一些負擔。”陳祁鑫淡笑。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顏妍拉住他的袖子，雙眼瞬間濕潤，淚水簌簌地落下，陳祁鑫一時之間有些無措，笨拙的擦去她的淚水，輕笑道，“傻瓜，哭什麼，又不是從此不見面，你要是想我，我可以隨時回來找你。”

“不一樣的，你不可以走，你要是走了，就不會回來了，我知道的。”顏妍拽着他的袖子開始哭泣。

陳祁鑫慢慢坐下，對她笑了笑，眼中含着笑意，有些無奈，“你別哭了，等會媽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本來就是你欺負我……你竟然想躲開我。”顏妍哭得有些哽咽，說話也有些斷斷續續的。

“妍妍，你知道，我一直喜歡你，喜歡到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可是你不喜歡我，看着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即使那個人是我的親哥哥，我還是會心痛，這樣，你還要我留下來看着你和哥哥卿卿我我嗎？我沒那麼大度，祝福你，已經是我的極限，你明白嗎？”陳祁鑫正色道，表情有些嚴肅。

顏妍停止了哭泣，愣在那裏，臉頰上還掛着淚珠，她知道他的喜歡，一直都知道，也正是因為知道，才會如此的肆無忌憚，仗着他的那份喜歡，做出那麼多的無理的事情。可是終於他厭倦了，不想再喜歡她了嗎？

“祁鑫，你是不是會喜歡上別的女人，然後也對她那麼好。”她情不自禁地問了出來，陳祁鑫挑了挑眉，別的女人，或許吧，誰又能清楚呢？

“我也不清楚，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只要你好好開心，我就滿足了。”他的語氣有些滄桑，這一次的入獄他看開了許多事情，何必強求那麼多，或許找個安靜的地方，結婚生子，不去在意那麼多，反而更幸福。

“可是我……我不願意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你從小就喜歡我，不是嗎？”顏妍急了，拉着他的手臂有些委屈。

“妍妍，我喜歡你，眾所周知，你喜歡哥，大家也有目共睹，你們經歷了那麼多，總該有個完美的結局，不然那麼多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只是以後不要再耍心機了，哥不喜歡的，你知道他最不喜歡你驕縱，你只要乖乖的聽話，一定能幸福下去的。”陳祁鑫慢慢地拉開她握着他的手臂，看着眼前這個自己愛慘了的女人，有過那麼一夜，便足以他回味一生，他知足了。

他毫不猶豫的走出病房，病房外陳夫人整了整衣服，裝作剛來的模樣，心裏卻忍不住嘆息，到底是傷害了自己的兒子，她喜歡顏妍，想讓她成為自己的兒媳婦，造化弄人，她的大兒子不喜歡顏妍，顏妍卻喜歡他，她的二兒子愛慘了她，卻得不到她的愛意，這樣看起來也不圓滿。

至於以後，她也不打算再管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的事情，便任由自己處理吧！兒子既然都願意放棄了，她是支持的，只求他能該儘快忘掉她，找到屬於自己地幸福。

五天後，機場，陳祁鑫提着再簡單不過的行禮，他從美國回來的時候，便沒有做好常留的準備，如今，卻也方便，並不需要多帶些什麼。機場裏人來人往，有送別的，有接機的，看起來很擁擠，卻有着幾分人情味，而他，孤家寡人，配上零落的行禮，十分之凄涼。

他回身望了一眼，風光回過，卻落寞離開，他怕是混得最慘的那一個吧！他在國內熟人不多，離開的又有些倉促，送別的人都沒有，他期待的回望，卻又自嘲一笑，這個時候，又會有誰呢？

“祁鑫。”

“祁鑫。”陳祁鑫頓住，是太想念了嗎？為什麼會在這兒聽見這個聲音，他暗笑，繼續往前走，哪知那個聲音不依不饒，繼續喊着，陳祁鑫想了想，驀地轉頭，眼前的人令他幾乎全身顫抖，全身劃過一道暖流，他竟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了。

良久，他聽見自己帶着些暗啞的聲音響起，徹夜的失眠，令他的嗓子很不好，“你怎麼來了。”

她朝他揚揚手中的行禮，笑容明媚，帶着些調皮，“我來找我喜歡的那個人，告訴他我想要和他一起走。”

她笑了笑，叢萊說得對，她捨不得他，所以她想最後一此，追求自己地幸福。她看着他震驚的神情，慢慢的蔓延至眼角眉梢，然後轉化為狂喜。她上前一步，身子被大力抱住……

年少時固執的追尋，往往忽視了身邊的人，兜兜轉轉才發現，原來我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