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明來歷的李念
玉蝶這小妮子或許還沉浸在肉體的歡娛中不能自已，直到現在才發現李念的武功來歷很有些不尋常。
無瑕這才明白何毅為什麼突然對自己師父的江湖經歷產生了興趣，支着腦袋思索良久，才道：“師公他有江湖記載的武林決鬥不過寥寥幾次而已，而且多是隱瞞自己武功的打了就跑，和他老人家交過手的也只有明月莊主、目前已經退隱江湖的少林長老法性、十多年前被滅門的淮揚大豪夏種和…冷厲鋒。”當她說出冷厲鋒這個名字的時候，語氣還是有些遲疑。
這幾個人恐怕很難和李念搭上什麼關係吧，最有嫌疑的明月心隱，因為舒舒的關係，反成了最不可能與李念有關的人。莫非李念真是出身魔門不成，以魔門對釋道兩派武功的了解以及和師父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它的傳人或許真的身兼數派之長也未可知，只是究竟是月宗還是星宗調教出這麼一個得意弟子呢？
“星宗門下不俱是女子嗎？”無瑕有些迷惑不解。
“那恐怕已是老黃曆了。”何毅解釋道：“這五十年來，魔門內部究竟發生了什麼目前還是個謎，不過，從武承恩化用天魔吟到那麼多黑衣人會使用魔門七絕之一天魔刀中的幾招絕技，想來魔門各宗已不太遵守原來的老規矩了，彼此之間不再像以往那樣涇渭分明，武功也開始互相融合。如此說來，星宗收個男弟子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說著，何毅把無瑕拉進懷裏，調笑道：“就像花月夜劍派，兩百年間從沒有一個男弟子，而今我不也做了它的主嗎？”
無瑕嗔了何毅一眼，臉上浮起一絲緋色。何毅轉頭向亭子裏望去，眾人多是笑語盈盈，顯然李念是個調動氣氛的高手。目光又轉到那艘畫舫上，另一絲疑惑湧上心頭，若李念真是魔門傳人，他如何得到天龍幫的信任，又如何勾搭上的靜閑呢？練青霓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徒兒已經成了別人的情婦呢？
“若是帶着虎鯊水靠就好了。”何毅嘆了口氣，那樣就可以去畫舫一探究竟。
正說話間，就聽岸邊傳來一陣“天鷹同盟會！天鷹同盟會！”的歡呼聲，抬眼望去，西湖北岸已經聚集了二三百號人，絕大多數都是二三十歲的精壯小夥子，都滿臉興奮地振臂高呼。
不一會兒，從人群里擠出一匹馬來，馬上是個天龍幫裝束的漢子，立馬湖邊喜滋滋地向湖心亭喊道：“少盟主、姑老爺，天龍幫和江南四十二家武林同道組成的天鷹同盟會已經簽字宣告成立了！”
“好！”湖心亭里的向小天長身而起，朗聲道：“今日會盟江南，共御外辱，他日飲馬黃河，天龍幫願與各派同道共生共榮！”
他刻意用內力發出的話語如金石般鏗鏘有力，高大的身軀散發著雄渾的氣勢，引來岸上又一陣如潮的歡呼，就連霓裳臉上都閃過一絲激動。
“天鷹同盟會？它的簡稱只有天龍幫和鷹爪門兩大門派！”雖然從報信人的誇張通報到向小天的錚錚誓言都顯得有些做作，可從中何毅也看到了天龍幫高超的政治手腕和江南武林的人心所向，內心不禁為皇甫震乾擔憂起來，這樣的敵手或許連何毅都不願意去碰吧！
李念也起身道賀，似乎是怕周圍的歡呼聲遮蓋了他的聲音，他說話的聲音大了許多：“有江南武林的全力支持，天龍幫就可一鼓作氣擊潰江北皇甫世家，會盟天下武林真是指日可待呀！”
“怪不得向小天不喜歡他。”何毅微微一笑，李念鋒芒畢露，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說了，果然向小天搖了搖頭，雖然聽不清他說什麼，何毅也猜得出來他定是說天龍幫沒有稱霸江湖的野心，而唐無痕和霓裳臉上的笑容也多少有些不太自然起來。
岸上的人並不知道湖心亭里的幾派高手各懷心事，歡呼着把那報信人拋在半空中，幾起幾落，當他再度被拋在空中的時候，異變突生，從高處突然飛來一箭，正射中他的頭頂！
他甚至來不及喊叫一聲就跌落下來，下面的人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許多人下意識的一閃，他竟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這時才有人高呼道：“不好！有人偷襲！”接着岸邊的人舉刀的舉刀，拔劍的拔劍，狼奔豕突，頓時亂作了一團。
“皇甫動手了。”何毅喃喃道，這該是皇甫震乾先下手為強了吧！只是挑選這樣一個場所，連何毅都覺得匪夷所思。
就在這時，向小天和官楠、唐無痕、李念四人已經奔出了湖心亭，霓裳本想跟上去，向夢把她拉住，似乎是請她在亭里保護蘇孫二女，她一猶豫，向小天四人已經飛快地跳上了亭邊的一條小船。
“大家不要亂動，找自己同門結陣！”向小天站在船甲板上高聲喝道，岸上的人這才穩住精神，各找同門聚成五花八門的陣勢后東張西望起來，似乎在尋找那奪命之箭的源頭。
“箭是從山上發下來的！”聽到向小天的呼喝，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岸北的孤山上，山上樹木鬱鬱蔥蔥，又是夜間，雖然月光如水，可依舊看不到什麼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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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馬堂的王師兄，你們騎馬來的嗎？”向小天看了看岸邊的形勢，朗聲問道，只是在問話的時候，左手卻打出了一個奇怪的手勢。
“…是，不過馬都寄放在平湖秋月那裏了。”王師兄大聲回道。
“請大刀門的羅師兄、燕子門的李師姐、污衣幫的郭師兄各領本門弟子掩護快馬堂的兄弟封鎖後山，青龍幫的孫師兄、奇門的趙師兄、八極門的武師兄各領本門弟子在西，九龍幫的戚師兄、百花幫的查師姐各領本門弟子在中，兄弟會的巴師兄、七星門的於師兄各領本門弟子在東，上山搜山！其他各派兄弟沿湖畔散開堵截兇手！”向小天隨口吩咐道，眾人齊聲喊好，而小船此刻已經離岸邊不遠了，向小天和官楠三人一嘀咕，四人分頭奔向四處，李念向快馬堂一干人移動的方向奔去，官楠在左，唐無痕在右，而向小天則一馬當先沖在了當中的最前頭。
一時間岸邊眾人士氣大振，那些被向小天點過名字的各派弟子一齊吶喊着跟着向小天、官楠和唐無痕沖向山去。
“這就是所謂的江湖械鬥吧！”何毅遠遠望着群情激憤的眾人喃喃道，從應天花月夜劍派慘案到太湖紅樓被冷厲鋒徐明山圍毆，何毅早就知道江湖不會給你一個公平決鬥的機會，面對二三百號人，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孫不二恐怕也要轉身逃跑吧，因為你殺個三五十人的，刀該卷刃了，手也該軟了，剩下的人足夠把你也亂刀分屍的了，怪不得江湖上出了不少名捕、侍衛，卻極少有人能在戰場上掙得高位的。
又想起在丹陽那晚皇甫仲雲和劉健指揮的那些萬通鏢局的弓箭手，心中一面暗忖皇甫震乾原來早就洞悉了江湖爭鬥的玄機，一面把這些黑衣人和皇甫世家劃上了等號。
月色中又有七八枝箭飛向了李念率領的那一隊準備抄到後山的人馬，李念一邊舞動長劍，擊落了其中的兩枝，一邊高聲發出警告，可還是有一枝箭射中了快馬堂一弟兄的肩頭，那漢子也着實勇猛，竟一聲未吭，只是在咬牙將長箭拔出的時候痛昏了過去，旁邊立刻有人把他扶住，可隊伍的速度立刻緩了下來。
“在山西面。”有人眼尖，高聲喊道。向小天立刻改變了部署，自己帶隊撲向西山，而讓唐無痕向中間靠攏。
何毅也隱約看出來箭是從孤山西側的幾棵大樹上射出來的，而且他們置向小天、官楠兩路人馬於不顧，竟集中全部力量來壓制李念那一路抄往後山的人馬，看樣子似乎是在掩護大隊人馬向後山轉移。只是…“這、這不是自殺嗎？”就連玉舞都看出了之後的結果，滿臉迷惑道。無瑕也詫異道：“難道皇甫震乾人手多得沒處使了嗎？再說，如此不愛惜自己的屬下，怎麼會有士氣呢？”
花月夜劍派人數不多，作為掌門的無瑕對自己的同門十分珍惜，在滅門一戰中，她甚至放棄了獨自逃生的機會，宅心仁厚的她自然看不慣了。
“沒那麼簡單。”遠遠望去，天龍幫的大隊人馬已經到了半山腰，而向小天原本安排守在岸邊的那些人也不甘寂寞，往山上蜂擁而去，而那些游湖的江湖漢子也紛紛把船駛向岸邊，登岸助戰，湖心亭周圍一下子冷清下來，讓霓裳幾女顯得孤零起來，雖然那裏已成了守衛的真空。
何毅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一面吩咐船娘把船往湖心亭靠去，一面伸手擎出了羿王弓。
何毅的不安很快就應驗了，十數道黑影從湖心亭四周的水裏猛的躥出，十數道凌厲刀光帶着紛飛的水珠直撲向湖心亭，看這些人的身法刀勢，都頗為不俗，只是目標不是霓裳，亦不是向夢，竟是蘇素錦、劉亦妙二姬。
何毅心中疑雲頓起：“咦，這是怎麼回事！？孤山上的那些人難道只是調虎離山的誘餌嗎？
可刺殺的目標不對呀！”雖然紅樓開業那天皇甫仲雲已經將蘇素錦的落籍文件轉給了何毅，可皇甫世家也沒有除去蘇素錦的理由呀，在何毅心中，蘇素錦該是皇甫的探子也說不定呢，怎麼看這些黑衣人的架勢似乎是要置她於死地而後快呢！？是演戲給別人看，還是這些黑衣人並不是皇甫世家的人呢？
心念電轉間，湖心亭里已經暴起了一朵燦爛的劍花
第二章
“好強的一劍！”
何毅竟一直低估了霓裳，雖然她是浣花溪年輕一代最傑出的弟子，在江湖名人錄中高居第九。
這一切都是太湖紅樓那場混戰的後遺症。當何毅看到那朵劍花在一眨眼的功夫綻放了十三次，每一朵劍花後面都帶着血花的時候，何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算是何毅的碎月刀也沒有這麼快、這麼強橫！何毅實在無法把她和太湖紅樓的那個霓裳聯繫在一起：“難道金風玉露散的威力有這麼大嗎？”何毅下意識地回頭問無瑕道。
無瑕頓時羞紅了臉，顯然她誤解了何毅話里的意思。而這時那些強忍着劇痛發出的“咦呀”聲和“撲通”落水聲已經平息，亭子裏的霓裳已收劍而立，雪白的衣袖上滿是暗色的花朵，連綴成片，煞是醒目，她神色雖是平靜如水，可渾身上下散發一股凜然的肅殺之氣，在她的刻意施為下，就連兩丈外的何毅都能感覺到她的強大戰意。
只是在月光照耀下，她額頭髮跡閃爍着晶瑩的光芒，彷佛一粒粒珍珠鑽石一般，那…該是汗珠吧！
何毅頓時長出了一口氣，這一劍她該是用上了浣花溪秘法將自己的力量全部釋放出來了，若是何毅沒猜錯的話，現在的她恐怕連那一劍的七成威力都發揮不出來。
何毅心中湧起一股衝動，竟想射她一箭試試何毅的猜測究竟是對還是錯，若是錯的話，何毅可真要重新考慮實現師父遺命的方式了。
蘇素錦、劉亦妙緊緊靠在了一起，臉上都現出了恐懼的表情。向夢拔劍護在兩女的身前，神情倒似輕鬆的很，她敬佩地望着霓裳，艷羨道：“霓姐姐，你好厲害喲！”
霓裳沒有回答，目光快速地掠過湖心亭的四周，湖面上水波不興，竟沒了那些殺手的蹤影。而何毅這船的船娘似乎被嚇傻了，雙手下意識地搖着櫓，那小船便吱扭吱扭地朝湖心亭劃去，惹得霓裳的目光便投了過來。
“是我，霓仙子。”何毅示意無瑕、蝶舞留在船上，收起羿王弓，踱上船甲板，朗聲笑道。以霓裳、向夢的實力，加上何毅和無瑕、蝶舞，那些黑衣人恐怕真要有來無回了，但這可不是何毅所希望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