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見面
言清揚約着見面的地方距離他們住的地方挺遠,在四環以外的一個路邊小攤上。
梁懷言找了半天才找到他,他十分接地氣,穿着一件白色的阿迪達斯的短袖和一條黑色的五分褲,面前擺着一大盤的燒烤,他正悠悠地吃着。
攤上只有他一個人,大爺正跟他聊天。
“大爺,你總是在這擺攤嗎?”他啃着一根燒烤懶散地問。
大爺手裏正轉着燒烤,頭上的汗往下冒“對,這兒攤位多,年紀大了搶不動。”
“你每天能賺多少錢?”
“好的話千把塊,不好的話百把塊總是有的,主要從工地下來后閑着也是閑着還不如搞點錢。”
言清揚拎着啤酒灌了一口“那挺好的,賺多賺少都能補貼家用。”
“是嘞。”大爺滿足的說“晚上氣溫不高就動動手也挺輕鬆,白天在工地上累人的要死,又熱又餓,這個時候還有人說話。”
“你去過盛言建築公司做過工沒?”言清揚問“工資是不是準時發的?伙食怎麼樣?”
大爺搖頭“我一起做過事的人去過,那兒發工資快得很,伙食也好。”
言清揚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又大大咧咧地擼串吹風“那就好。”
梁懷言在旁邊看了一會才慢悠悠地走過去坐到他對面。
言清揚拿了一把串放在梁懷言面前,像沒發生什麼似的寒暄“要吃什麼自己點。”
他把盤子推過去拒絕了“我晚上不吃燒烤。”
他撩起眼皮,蓬鬆的頭髮在燈光下透着淡黃色,發梢微微晃動沒頭沒尾的說了句“你這發色挺扎眼的。”
梁懷言不知道該說什麼低頭拿了一串白菜一點一點地吃着,發出一聲鼻音。
言清揚倏忽笑了,拍他袖子沒被胳膊填滿的部分,挺有意思的說“你還氣着呢?”
語氣和神情弄得梁懷言疑惑地抬起頭,滿臉的不能理解。
“你脾氣這麼大?”言清揚轉動手裏的簽子。
梁懷言不明所以,眼神在這些攤子裏找賣澱粉腸的“我沒氣。”
言清揚其實知道自己說的那些話挺侮辱人的,更何況是對像梁懷言這樣被冠以天才的少年來說,他把盤子裏的幾根串擼完,拍手站起來給他鞠了一躬又坐下來。
“我之前那句話是氣頭上說的,我道歉,因為當時婉婉還發著燒整日精神萎靡,因為跟你分手導致的,你跟我說你想見她,我氣急之下說的,我正式跟你說聲對不起。”他態度誠懇卻並不顯得卑微,帶着久居高位難以避免的壓迫“你對我什麼看法我無所謂,我跟你說那句話婉婉根本不知道,對她好點,我對你的意見跟她沒關係。”
言清揚並不覺得道歉是件很丟臉的事,他只有一個妹妹,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讓她喜歡的人和她離心,如果道歉能挽救那他願意。
梁懷言什麼都沒聽到,只知道他說因為他所以言清婉發了幾天的高燒。
“你怎麼了?”言清揚看他臉上的血色一瞬間褪盡問。
他拉着精神勉強地說道“沒事,有點冷。”
梁懷言眼前發花,腦子嗡嗡的響,嘴唇止不住顫抖。
幾分鐘后,一個穿着西服的男人停在言清揚身後恭敬地問“您現在回去嗎?”
言清揚又買了串遞給助理,順帶把錢付了“大爺你手藝不錯啊。”
梁懷言坐在那好半天說不出話,一股涼意從腳底直衝大腦皮層,四肢百骸都覺得冷,眼神根本聚焦不了。
忽然小喇叭里傳來“賣澱粉腸”的聲音,他才凝住注意力憑着肌肉記憶走過去,嘴像打了麻藥毫無知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兩根謝謝。”
言清婉,怕打針,討厭醫院,也不怎麼喜歡吃藥。
拿完澱粉腸之後,她剛好打電話過來,他顫着手開始懼怕,大腦神經根根顫慄。
“喂”他嗓子發疼強裝歡笑。
言清婉穿着睡衣盤腿坐在床上“你回來沒,我哥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梁懷言暈乎乎的“馬上了,在給你買澱粉腸。”
“那行。”
“清清。”他含糊地呢喃“你能先別掛電話嗎?我一個人開車有點怕。”
“你比我還膽小。”她笑着答應。
電話打了將近一個小時,言清婉才在巷子口看到了那輛眼熟的車。
梁懷言看着那個蹲在地上玩手機的身影開始害怕,斂住眼神下車接她。
言清婉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對勁“我哥說什麼了?你怎麼看起來六神無主。”
“沒事。”他眼神無可避免地流出脆弱“就是突然發現我特別特別膽小。”
“說實話!我不喜歡聽謊話。”
言清婉在梁懷言面前藏不住心事,梁懷言在她面前同樣也是,人在十分確定的愛面前總會不自覺地想要被關心。
他不作聲,好半晌才問“我能不能不說?我不想說。”
言清婉盯着他的眼睛觀察他是真的不想說還是想讓自己多問幾遍,最後發現他是真的不想說,她也沒再問。
“好。”她挽住他的手“不想說就不說。”
梁懷言把還很滾燙的澱粉腸遞給她,拿過她手上的衣服和日用品放進車裏。
他弓腰把東西放進車裏,大半個身子伸進去,心裏一塞,突然又鄭重地說“我以後會好好照顧你的。”
不會讓你受委屈也不會讓你生病的。
言清婉還站在綠化帶旁,看梁教授發過來的資料嘴裏叼着根烤腸,聽到他說話心裏不明所以,下意識地“啊”一聲。
“你幹嘛突然說這個?”她看着他露在外面的半截身子。
梁懷言就着這個姿勢滯了會,他知道她在看自己。
“不是我哥到底跟你說什麼了?”她三下五除二的把烤腸啃完,拽着他的T恤下擺把他從車裏拉出來。
梁懷言恢復成之前那副溫溫和和的樣子“沒說什麼,就是說讓我以後別瞎鬧。”
“你看我信嗎?”她假笑,指着自己的臉問“你把我當傻子呢?”
“他說你小時候身體不好,我心疼你,所以說要好好照顧你。”
言清婉:“那小時候的事了,我現在身體挺好的,我每年都會做體檢,身體挺好的。”
梁懷言把她塞進車裏,把另外一根烤腸拿出來兩口就吃光了。
言清婉擰着眉頭想那麼長的簽子不會把他戳死嗎?
看來不會。
她看着膽戰心驚,腦子裏已經幻想到如果此時此刻有一個人追尾的話那他會是怎樣一副慘烈的景象。
“你嘴巴真長。”她看着那根光禿禿的簽子說。
梁懷言打開車窗,隨手把簽子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嘴裏的烤腸還在嚼越嚼越覺得自己嘴巴小,因為開始嚼不動。
“你晚上不是不吃這些嗎?”她又說。
梁懷言把烤腸咽下去才開口說話“你晚上吃太多了不好,我扔了你等會又叫我撿回來,吃了就不會有這些事。”
因為吃了你不會叫我吐出來。
“那你幹嘛買兩根?你買一根得了。”言清婉無語。
“二是雙數。”
“你幼不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