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宗門來人
陳家新建院落,雕樑畫棟,暖煦的日光透過窗戶,如輕紗般灑落在屋內。
夢林、夢靈兩個粉雕玉琢的孩童正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嬉戲玩鬧,全然不知這世間複雜諸事。
他們身旁,機靈聰慧的阿狸上躥下跳,時不時用柔軟的尾巴輕掃孩童的小腿,引得他們“咿咿呀呀”地歡笑個不停。
清脆稚嫩的笑聲宛如春日裏最歡快的鳥鳴,在庭院上空悠悠回蕩。
陳景珹立在一旁,瞧着這般童真無邪的畫面,緊繃的心弦剎那間似被一縷清風悄然拂動,心底陡然湧起一股久違的放鬆之感。
那感覺仿若疲憊旅人尋得一方靜謐暖榻,周身的重負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然而,不過轉瞬之間,現實的陰霾便如洶湧潮水般,無情地將那縷短暫的輕鬆徹底沖沒。
昨日在蒼江邊與蘇寒的那場不期而遇,恰似一塊沉甸甸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他心間,讓他思緒紛亂,憂慮頓生。
陳景珹輕咳一聲,壓下心底的忐忑,湊近母親韓佩玲,小聲詢問道:“娘,家族安置在東岸的那些暗子,可有傳回什麼消息呀?”
話語間,滿是急切與期待。
陳家暗堂,其建立的時間,還在立族之前,能一直追溯到陳廷玉初上任山丘村村正的時候。
其神秘莫測,是一股隱匿於暗處、卻掌控諸多機密的力量。
早些年,這暗堂由陳廷玉一手執掌,猶如一位幕後的棋手,操控着各方情報暗線,佈局謀篇。
直至陳廷玉閉關靜修,這掌管暗堂的重任,便如同交接的權杖,穩穩落入了韓佩玲手中。
如今,陳景珹滿心渴望知曉蘇寒以及東岸三村的虛實詳情,也唯有來打攪母親,尋求那可能藏於暗處的關鍵線索。
韓佩玲素手輕揚,一枚瑩潤剔透的玉簡如飛燕般劃過半空,穩穩落入陳景珹掌心,同時抬眸問道:“又碰上啥事兒了,這般慌張?”
陳景珹趕忙接過玉簡,直接打開,邊看邊輕聲將昨日之事娓娓道來:“娘,就在昨日,我在那蒼江邊上,不巧碰上了南蒼村的村正蘇寒。
交談之時,他話里話外透着一股執着勁兒,非要我將在清源閣預定好、用來梳理水脈的靈獸交易給他不可。
我與他雖然是第一次打交道,可瞧他那眼神、那言辭,總感覺來意不善吶。”
“蘇寒?”
韓佩玲柳眉輕蹙,目光中閃過一絲凝重,“他可不是一般角色,隸屬清源宗外戰一脈,有着鍊氣八重的不俗修為,說是擺在明面上的暗子也不為過。
這清源縣,向來是掌門一派當家管事。
依我看,他來尋你這件事情,恐怕這會兒已經像長了翅膀似的,傳到鎮守府那幫人的耳朵里了。
至多明日,定會有人上門來找你問話。
到那時,你啥也別操心,只管把靈獸的事兒一股腦推出去便是。”
東岸三村,自打幾位清源宗弟子奉命到任履職,陳家暗堂便如同敏銳的夜梟,悄然張開了情報收集的大網,絲絲縷縷的眼線悄然滲透其中。
而蘇寒,因其特殊身份與行事做派,自然而然成了重點盯梢的目標,一舉一動皆被暗中窺視、記錄在冊。
果不其然,次日清晨,旭日才剛探出半個腦袋,灑下縷縷金輝,清源宗的人便如同約好一般,尋上門來。
陳景珹循着那弟子令牌散發的靈力指引,腳步匆匆來到滄江之上一座巍峨樓船前。
抬眸望去,瞧見那靜候在船頭的洪雲,不禁面露驚訝之色,脫口道:“師兄,真沒想到今日會是你大駕光臨!”
兩人自上次土遁符交易后,再也未曾謀面,此番相見,自是頗多感慨。
洪雲臉上笑意盈盈,仿若春日暖陽,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領着陳景珹步入樓船二層。
待二人分賓主落座,他才笑呵呵問道:“陳師弟,許久不見,近來日子過得可還順遂如意呀?”
陳景珹忙欠身還禮,嘴角上揚,笑意溫和回應道:“托宗門的福澤庇佑,師弟我這些時日,大體也算順風順水,沒啥煩心事。
今日師兄不辭辛勞前來,可是為了昨日我與蘇寒那檔子事兒?”
洪雲笑意瞬間收斂,神色變得莊重肅穆,目光猶如寒星,透着審視與洞察,緩聲說道:“看來師弟也是個明白人吶。
這蘇寒,所屬的外戰一脈,和我們掌門一脈之間,多年來積怨糾葛可不少,齷齪頗多。
今日,為兄便是奉宗門之命,特來與陳家好好合計合計這事兒。”
陳景珹聽得此言,神色陡然一凜,脊背下意識挺直,雙手迅速整理衣衫,端端正正坐好,同時拱手抱拳,言辭懇切道:“師兄但請直言無妨,我陳家上下,世世代代承蒙宗門恩澤,對宗門那可是忠心耿耿,猶如赤子。
若此番有能為宗門效力之處,哪怕赴湯蹈火,定當全力以赴,絕不含糊。”
言罷,便將昨日與蘇寒在江邊會面的點滴細節,事無巨細地一一詳述,從蘇寒的神情語態,到言語間的微妙暗示,無一遺漏。
洪雲微微頷首,目光依舊銳利如鷹,在陳景珹臉上逡巡片刻,才又緩緩開口:“蘇寒此番巴巴地找你討要那預定梳理水脈的靈獸,絕非心血來潮、偶然為之。
近些時日,外戰一脈小動作不斷,仿若一群暗處蟄伏的餓狼,頻繁出沒、四處窺探。
似是在暗中精心謀划著什麼驚天棋局,妄圖打破現下宗門裏好不容易維持的勢力平衡。
依我看,那蘇寒盯上這靈獸,十有八九是想借東岸三村水脈整治之事大做文章,好藉此積攢自身在那一片區域的威望與人脈,進而為他們外戰一脈擴充根基、拓展版圖吶。”
陳景珹心中暗自揣摩洪雲這番話的深意,面上卻不動聲色,仿若一汪波瀾不驚的古潭,只是微微點頭。
附和道:“師兄所言極是,如今回想起來,那蘇寒昨日言辭之間,雖說表面客客氣氣,可實則步步緊逼,綿里藏針吶。
我當時便覺此事透着蹊蹺,心裏頭直犯嘀咕。
只是我陳家在這宗門各方勢力的博弈棋局裏,不過是枚微不足道的小卒子,只盼着能不被捲入這無端紛爭,落得個安穩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