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見取經人
香爐初上日，瀑水噴成虹。小妖們沒有太重的心思，能出來散步，哪怕腳下的路前途未卜，一花一樹也能讓他們很快放鬆下來。春水滿四澤，夏雲多奇峰。一路下山來看着身後筆架一樣的山峰聳立，腳下溪流匯成荷塘映着大蠢象一樣的雲影，陳星也不由連連讚歎奇景。
計劃正順利的進行着，陳星腳步輕快，反覆和幾個有台詞的小妖確認着細節。開玩笑，人家都叫大哥了，那就不僅僅是求大聖放他們走了，而是要謀一個好去處。
又行幾步，此時正是小鑽風下山巡邏尋至山腰以下，即將遇見大聖的時間點。陳星已經不敢再對台詞了，懷着忐忑的心和另外兩個小妖對了下眼色，咳嗽一聲提醒了其他十個小妖。這幾個灶房的傢伙馬上愁眉苦臉起來。
是的，計劃進行的前提就是告訴其他同行的妖怪即將遇見的妖怪是變化了的大聖，而其餘取經人就在山下等着探路的孫悟空帶回消息，這將是接下來的表演里最重要的一環。
陳星不知道大聖何時能來，又怕乾等着讓大聖看見起疑心。心裏嘆息，本來不是一個注重儀式感的人，看來也必須走下形式了。陳星敲了敲小鑼失笑一聲，不得不承認電視裏的小鑽風真是個很妙的角色啊。
“咳咳~~大王叫我來巡山，我把人間轉一轉”
......
“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鑼，生活充滿節奏感”
“大王叫我來巡山，抓個和尚做晚餐”
“這山澗的水無比的甜不羨......”
“嗡嗡嗡”
來了，陳星心裏一凜，暗道這觸發了關鍵詞了這是。
原着里此時孫悟空已經變成了蠅蟲，按理說是不會被輕易發現的。但陳星也不是白給的，一是此時已經進入開始劇情的時間節點，再者早已在身上塗了一些驅散蚊蠅的除蟲菊和野菊的花汁花碎。陳星將感官放到最大，此時如果臨近的小妖身上沒有蠅蟲而陳星身上有，那大概率就是孫悟空變得。
孫悟空說到就到着實是嚇了陳星一大跳，按照大聖的脾氣一棍子打死也就白死了。“我承認有賭的成分，但是我賭對了。”陳星馬上進入狀態開始演戲。
“淦！取經人再不來這日子是沒法過了。”陳星一摔令旗猛轉回身，走到十個灶房小妖面前砰砰兩腳踹翻兩個，破口大罵：“你們幾個丑鬼傻妖，燒水能燒炸了灶子也真是奇葩，我們仨還得陪你們出來挖泥燒磚，真TND該死。”又是邦邦兩拳懟翻兩個，一屁股坐在了小路邊的樹下。
“猴兄豬兄，咱們自從發誓好好修鍊忌血食吃素已有好幾載了。可是自從被這獅駝嶺收編來，你們說過的這叫什麼日子？還說那齊天大聖蒼蠅蚊蟲都能變，教給咱們唱歌編瞎話嚇唬那取經人。狗屎，我們這些小妖就必須做這些害人的勾當了嗎？”
狐猴精也坐了過來說：“也就是走的遠了些，平時可不要再說什麼走啊不想待了之類的話。唉，咱們這些小妖啊，從出生就註定了的，認命吧。”
豪豬精聳了聳鼻子：“大哥啊，你常跟我們說那取經人如何如何不得了，如今看來不正是咱們兄弟的機會嗎？咱們看見取經人，把這山上洞嶺之中的妖怪分佈，內外佈局全都如實奉上，即幫了取經人還積了大德啊。”
狐猴精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捂住了豪豬精的嘴，小聲的說道：“小點聲啊豬兄，咱們沒那個命啊，別說沒當成妖奸回頭再讓這幾個傢伙告了密。”說著用眼神瞟了瞟灶房的一眾小妖。
“哼，看我埋了這幾個蠢貨，然後咱們就跑下山去逃命。”
陳星也站了起來，眼神悵然：“逃命？逃了不還是這人見人打的小妖命？你殺他們做什麼，他們的命不是命嗎？唉，猴兄說的對啊，你們說，我怎麼就不是那大聖的猴子猴孫呢？我去牛魔王那的時候，那牛大王說他兄弟孫大聖是花果山發跡的，那裏的猴子猴孫具都吃過仙果飲過仙酒了，壽元悠長又有大聖威名護佑，當一輩子小妖也威風啊。”
狐猴精突然演技就爆發了，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大哥你不如我，我是猴啊，我能去我能去。此次取經人走後你我兄弟若還有命在咱們就去花果山！”說著說著竟流下兩行眼淚，露出了一個絕望的笑容。
陳星當時就震驚了，不是老弟你真的假的，現掛就算了，這是真情流露了吧，肯定是吧，大哥我錯了，我不知道你心思這麼重啊。
豪豬精此時更是不遑多讓，福至心靈之下也出聲道:“哼，若去得你自去，咱就沒有好去處了嗎？你可知道這世間豬妖豚怪有多稀少嗎？我小豪豬去找那天蓬元帥叫聲爺爺磕三個頭，說不得以前的洞府都得留給我，你們幾個干看着眼紅吧！”說完竟然也轉過身去抹起了眼淚，頓時三妖摟在一起哭作一團。
此時我們的齊天大聖美猴王斗戰勝佛孫悟空趴在陳星的肩膀上已經說不出話了，倒不是感動啊之類的，就是純純的懵了。不怪孫大聖麻爪，這一套馬屁苦肉組合拳下來一般神仙還真接不太住。
大聖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不出場實在說不過去了，再不說話這幾個傢伙不會撒潑打滾吧。當下飛出數十米，緩了緩精神變了個小妖模樣，向陳星他們走去。
走了幾步覺得不妥，心裏竟不舒服起來。石猴納悶自己的狀態，不自覺的就解除了變身，以本來面目向前走去。走了幾步竟然又停下來，嘆了口氣，變出來鳳翅紫金冠、鎖子黃金甲、藕絲步雲履，又拿出定海神針扛在肩上，笑着走向小妖。
這世間總該有一個孫大聖不是嗎？不是取經人的徒弟，不是高坐蓮台的斗戰勝佛，不是教化不通的山林妖怪，就是齊天大聖！今天就讓你們見見吧。
“你們好啊。”
！！！！
眾妖恍然，陳星亦恍然。
不是裝的也不是演技，且不管呆若木雞的一眾小妖。就算知道這是在遊戲中的陳星依然被震撼的許久說不出話。
“齊天大聖”
“大聖爺爺”
......
一眾小妖連同陳星全部齊齊跪倒，狐猴精更是身體顫抖不停的磕頭。美猴王看着此景微微一笑伸手一指，說了一聲“起”眾妖只覺得一股柔和的風吹過，已是不自覺的站直了身體。
“你們真的沒做過壞事嗎？真的想要個好去處嗎？”孫大聖微笑着問道，生怕嚇到了這幾個小傢伙。
“願意願意，大聖爺爺。我們跟您走，現在就跟您走，您去哪我們去哪，嗚嗚嗚......帶我們回去吧，去哪裏都好，這裏太可怕了。這裏人皮為毯人發為繩，說是血流漂櫓都不過分。神仙來了都要跌落紅塵罪孽纏身啊。我們想好，我們不想死......”
看着泣不成聲的狐猴精，孫大聖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罪孽？哪有罪孽，罪孽都是要償還的，不對等的償還那不過是風險對沖，賭輸了賠點進去而已。這一路石猴已經見過太多太多，他已經知道自己想成佛只需心如鐵石溺斃心猿罷了。
想起在那烏雞國朱紫國寶象國，那些妖怪做妖害人之前哪個不是背景深厚啊？事發后呢，哪怕是陷空山無底洞的小老鼠也只是被收開除職務內部處分罷了。那些被吃掉的僧人的枯骨卻不會再出來喊冤訴苦，估計他們來世也不會再信佛了吧。
“起來吧，別哭了，跟我去見師父吧。到了安扎的地方把這獅駝嶺的情況好好告訴我。然後賞你們聽師父他念段經。”說罷帶着一眾期期艾艾卻又眼懷希望的小妖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