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九闕琉璃神葉
莫堅拿着七公還給自己的黑角弓，回到住處，帶上箭矢，來到部落東側的小樹林。
這裏是他六年來rìrì練習shè箭之地。
一路上自然少不得眾人的指指點點，甚至故意出聲嘲諷，莫堅毫不在乎。從幼時起，這些蒼蠅叫一樣的談論就沒停止過。
不身在部落，無法切身體會到部落對外來者的排斥，尤其是和那些災禍聯繫起來。
習慣了！
抽箭、上弓、拉弓、瞄準……
“嗖！嗖！嗖！嗖！嗖……”
黑sè的箭矢如一連串黑sè的流光。一百支箭，齊刷刷shè在十米外的樹榦上，從上到下，排列成一道筆直的豎線。每支箭的間隔，是沒有一點誤差的一厘米。
而在莫堅的意念中，每一支箭都準確無誤的shè在金門中心幾乎微不可見的小紅點上。
“有效shè擊，九千三百八十一……”
“有效shè擊，九千三百八十二……”
莫堅靈巧的爬上樹，飛快的拔下樹榦上的箭。位面上的許多物事都是堅硬的，比如這種最普通的胡楊樹，沒有魂者修為，不藉助利器，很難在樹榦留下痕迹。
苦練六年，箭頭不過能shè入胡楊樹半厘米還不到，所以拔起來輕而易舉。
這一輪shè擊下來，有效shè擊達到九次。
莫堅平素呆板的臉上露出罕有的笑，暗道：“七公，快了，只剩下六百多箭了，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隨即眼裏閃過一道狠辣來，咬牙低聲道：“周釗，這些年來你對我的侮辱、欺凌和暗算，總算快到還的時候了！”
六年前的那個夜晚，那一串奇異的訊息湧入腦海，意念中那扇金光閃閃的大門出現后，莫堅便開始為之付諸一切努力。
“yù修魂力，先強心xìng，又強肉身，再強靈覺，方有登頂之機！”
“九闕琉璃神葉，九轉琉璃心法，九重天闕之門！”
“輪轉之眼粉碎，天闕之門開啟！”
……
意念中那扇金光閃閃的大門，是九重天闕之門的第一重門。
高大金門上比針眼還小許多的紅sè小點，就是輪轉之眼。
打碎轉眼之眼，打開第一重門，就能拿到九轉琉璃心法。
“嗖！嗖！嗖！嗖！嗖……”
拿着箭回到十米之外，莫堅再次開始shè擊。一百支箭全部shè完，這一次，九闕琉璃神葉提供給他的訊息是：
“有效shè擊，九千三百九十一。”
一百支箭，有效shè擊仍然達到九次。
有效shè擊有極為嚴格的要求。
第一，一箭之力，shè到十米之外，不多不少，必須一百斤。
第二，五分鐘內，必須shè完一百支箭。
第三，在力量和時間滿足的前提下，shè入轉輪之眼最中心的，才能成為有效shè擊。否則，就算偏出一毫米，都不作數。
這正是莫堅在十歲時便產生六根魂線，接下來的每年，卻逐漸遞減的緣故。
魂線是九闕琉璃神葉給他的。
十歲的少年，只有擁有六根魂線，才有可能滿足shè出十米外的箭仍有一百斤力道的條件；才有可能滿足五分鐘內shè出一百箭；也才能有微弱可能，滿足shè入比針眼還小許多的轉輪之眼最中心——這還是在竭盡全力苦修達到極高程度的情況下。
而隨着不斷訓練，體內力量在提升，速度在提升，靈覺也在提升。每隔一年，魂線減少一根，恰好讓莫堅處於最初的狀態。
到十六歲，魂線零根時，恰巧就是他最純粹的能力，不藉助任何外力。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九闕琉璃神葉是莫堅最冷酷也最嚴格的老師。
它鐵面無私，一萬次有效shè擊，才能擊碎第一重門的轉輪之眼，才能打開第一重天闕之門。
打開天闕之門，才正式開始魂力的修習。
之前沒有一rì停歇，永不間斷地shè箭，只是為了堅韌心xìng、強健肉身、提升靈覺。
這個秘密，莫堅不能和任何人講。
他對九闕琉璃神葉有着不明所以的絕對信任。十歲那個夜晚，在一連串訊息湧入腦海后，一個至今想起來，仍令他心頭一片溫暖的柔和聲音這麼說：
“九闕琉璃神葉，位面守護者畏若蛇蠍。註定不平凡的少年，盡量守護好這個秘密，竭盡全力讓它暴露的時間儘可能晚。否則，你將招來無數位面守護者無休止的合力追殺！”
從此，在外人看來只知shè箭，冷漠無比的呆傻少年，不論誰問起個中情由，始終不曾透露半個字。
抽箭、上弓、拉弓、瞄準……
動作迅疾無比，一氣呵成，一支支黑sè的箭矢宛如雨點，‘梆梆梆’的shè在樹榦上，整齊化一，帶着水銀瀉地似的奇異美感。
“有效shè擊，九千四百！”
莫堅平淡的臉上又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看來，每一輪下來，有效shè擊已經能穩定的達到九次。”
六年來的不斷訓練，終於取得如今的成就。他還清楚的記得，第一年，擁有六根魂線，最初shè箭時，何等艱難。
shè箭的技法，黑角弓的製作，都是從九闕琉璃神葉中得來的訊息。
然後，先是五分鐘內shè出一百箭的第一個要求，九闕琉璃神葉湧出的訊息就在不斷催促：“快！再快點，慢死了！”
達到一百箭了，又是力道，九闕琉璃神葉又會催促：“力氣大點！再大點！娘們嗎？”
到這兩個要求滿足了，九闕琉璃神葉仍然在毫不客氣的批評：“差得遠！離准心至少差了20厘米！向左！向右……還差的遠呢！”
就是這個雖然沒有真正說上一句話，卻清晰的在腦海中響起的聲音，嚴厲的督促着他。
在莫堅的心裏，九闕琉璃神葉雖然不會說話，卻有生命，甚至像自己的朋友和老師。
每一個晚上臨睡前，他都全身腫痛，雙臂麻木。好在第二天醒來，又會生龍活虎。這是九闕琉璃神葉的功勞。每到晚上，葉子裏就會流出一股清流，像泉水一樣流轉在莫堅的全身。
一年艱苦訓練下來，莫堅快要接近達到有效shè擊的要求。但一年訓練，並沒有讓他得到一次有效shè擊。
魂線卻在這時候減少了一根，幾乎相當於從頭再來。而且從這一年開始，九闕琉璃神葉再也不曾有任何提示。
同樣的，一年下來，沒有得到一次有效shè擊，但水準又達到了接近有效shè擊的程度。
第三年，無比相似的情形。
就這樣循環到第六年。小衍歷2013年，最後一根魂線也隨之消失。三個月前，莫堅徹底適應了沒有魂線幫助下的shè擊。一個月前，沉寂了五年的九闕琉璃神葉終於湧出一道訊息：
“有效shè擊，一次！”
從此，在不斷練習中，那微弱的紅點漸漸變大，一直到如今在意念中有茶杯口大小。有效shè擊的次數，也從某一輪偶爾一次，到穩定的一輪一次，一輪二次……達到如今的一輪九次。
這是一次如此不可思議的漫長訓練，但莫堅堅持了下來。
他從來都有一顆堅忍不拔的心。
“只剩下六百次了，到今晚，六百次就能完成！終於可以修習魂力了……”
想到七公講述的魂力九重，莫堅的眼裏又shè出明亮的光彩。那些強大的修為境界，傳說中能移山填海的恐怖手段，遨遊整個位面的無上神通，他已然嚮往之極。
shè箭！拔箭！不斷shè箭！不斷拔箭……
莫堅幾乎沒有作任何休息，一次次的shè擊，終於在近兩個時辰，黑夜降臨時，九闕琉璃神葉中湧出一道訊息。
“有效shè擊，一萬次！”
“嗡……”
剎那間，九闕琉璃神葉中湧出一股龐大的暖流，在莫堅周身激蕩不休。
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持續攀升，靈覺在不斷變得敏銳，身體好似也比先前輕了許多。
這種變化，持續了足足五分鐘才停下來。
莫堅心頭狂喜，六年的積累，六年的艱苦訓練，終於在今rì收穫了豐碩的果實！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身體乍然得到的強大力量，甚至令他有些不習慣！
“也不知我是否產生了魂線！不過現在的箭法，對付幾十根魂線的人，應該不成問題了！”莫堅暗道。
在沒有達到‘內視’之境前，修為幾何，魂線幾根，都要藉助魂盤測量。
一萬次有效shè擊完成，轉輪之眼破碎，莫堅拿着黑角弓，靜等第一重門開啟。
然而九闕琉璃神葉又湧出的一道訊息，令他愣了楞。
“表現優異！友情饋贈一千次額外的有效shè擊，能否提升到一輪十次的極致境界，看你造化！”
莫堅無奈的撓了撓腦門，暗道：“一千次友情饋贈？我一直以為每一箭都是有效shè擊才是極致，原來只有十次。”
九闕琉璃神葉又湧出一道訊息：“友情提示，額外一千次必須在三rì后完成。shè擊前，務必全副心神灌注在轉輪之眼，不可受到外物干擾。如完不成一輪十次極致境界，轉輪之眼自會破碎，第一重門正式開啟！”
“要等三天了！”
本想着一鼓作氣轟開金門的莫堅輕輕點頭。對是否能達到極致境界，他心底的渴望並不是很深。能達到最好，不能達到也無妨。
已經一輪九次了。連九闕琉璃神葉都說自己的表現優異。
莫堅心裏頗有些自得，拔下胡楊樹上的箭，認真的裝進包袱，正要離去，卻聽一個好聽的聲音喚道：
“莫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