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棉花入庫

第163章 棉花入庫

半個時辰過去,李二郎掐着時間將鍋蓋掀開,大片水蒸汽從鍋里炸開,瞬間蒙住眾人的眼,湊過來看到李四郎和李瑜連連後退,揮手扇去眼前的霧氣。

待水蒸汽散開,鍋里沸騰醬汁正咕嘟咕嘟冒着大泡,裹着上了色的鵝肉,一看味道就不會差。

李二郎將配菜倒進鍋里,揮動大鏟子不斷翻動,讓配菜也裹滿醬汁。

就在這時,一人從外邊撩開厚重的布簾:“二兄!紀阿兄!我找到那僧人的身份了!”

是三郎!

說完這句話的李三郎突然劇烈地咳了起來,李二郎將他拉進廚房,讓他順順氣。

李三郎一邊順氣一邊咳,天冷跑得快些喉嚨便凍得一抽一抽地疼,即使是這樣,他仍舊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探頭往鍋里瞧:“二兄,太香了,你煮着甚麼?”

李四郎趕緊指着鍋里解釋:“紀阿兄教二兄做的鐵鍋燉大鵝,加了好些鮮菜呢!醬汁香料放足了可香呢!”

李二郎睨了四郎一眼,連忙遞給三郎一碗溫水,催促他趕緊說。

一碗溫水下肚,李三郎才感覺好起來,他啞着嗓子說:“原先我便看出佛印上刻的是‘羯磨’二字,卻不知其含義,因官家禁佛,書院更是找不到與佛教有關的書,慶幸杜淵跟隨其祖母禮佛,知曉‘羯磨’的含義,我便是從羯磨二字中推出白青山僧的身份。”

在解釋了“羯磨”的意思之後,李二郎便也琢磨出:“‘羯磨’跟隨佛教一同從南域傳到大黎,本應是管理寺廟的一種方式,可因水土不服便遭捨棄。羯磨和尚就是住持,知道羯磨消失的時間便可知曉最後持羯磨印記的人,而這最後持印之人便是白青山僧!”

李三郎點點頭:“羯磨消失於三百多年前,當時正逢白青山寺建寺不久……”

紀清越激動地搶答:“所以第一任住持就是白青山僧!!”

“嗯。”

李二郎和紀清越趕緊回憶昨晚看到的關於白青山寺第一任住持的信息,廚房裏瞬間安靜下來,只剩柴火燃燒時的噼里啪啦和鍋里的咕嘟咕嘟聲。

見沒有人關注鍋里的鵝肉,李四郎着急地上前,踩在小板凳上舉着木鏟翻動鍋里的食物,還不忘提醒兄長:“該貼餅子了!”

真是一點都不忘了吃。

李三郎自告奮勇,洗過手後接過李二郎手裏的木盆,從大麵糰里揪出一小塊,隨意捏成一張餅,然後拍在鍋沿上。

紀清越久久沒開口,李二郎更是沉吟不語,眉頭緊鎖。

兩人不由得在心裏感嘆,怎麼偏偏是第一任住持。

白青山寺第一任住持是五任住持中最神秘的,時間距今最遠、留下資料也最少,字畫更是一幅不剩,唯有從一些被刻意隱瞞重要線索的遊記與日記中找到這位住持的線索。

三百多年前,正是佛教盛行的時候,一位富商捐資承建白青山寺。按理說寺廟建好后,會找來一位有名的僧人當住持,吸引香客前來上香,可白青山寺並沒有這樣做。

“寺中記錄並未過多提及第一任住持剃髮出家前的事,故不知其俗姓,只提到第一任住持法號‘靈基’,靈基大師十五歲出家,奉敕為一高僧弟子,入長安福安寺,三十二歲成為白青山寺第一任住持,六十五歲圓寂。”李二郎記得很清楚,“這位靈基大師出家後行事十分乖張,不斷世欲,不論是在長安還是西北,遊歷時皆行駕三車相隨,前車載經論,中車自乘,後車載家妓、女僕與食饌,故世人稱其‘三車法師’。”

紀清越感到嘖嘖稱奇,看來這位靈基大師並沒有遵循做和尚的六大戒律。“入長安福安寺?”

李三郎見餅子已經蒸熟,鵝肉軟爛鮮菜入味,他一邊撤去灶下的火一邊說:“書院中縣史記載捐建白青山寺的富商姓尉遲,尉遲這姓氏可不一般。”

飯菜都熟了,倆小孩餓得肚子咕咕叫,李二郎只好暫停這場對話,先吃飯。

為了方便小孩夾菜,他將鐵鍋里的菜盛進一個大陶盆里,然後將大陶盆置於炭爐之上,這樣冷的天氣里一邊小火煮一邊吃,飯菜才不會馬上冷掉。

紀清越在橋上支了個簡陋的布棚,燒炭爐取暖,他將分到一小盆鵝肉架在炭爐上,一邊烤火一邊吃飯。

這位靈基大師很可能出生於長安的富貴人家,甚至勛貴人家。

尉遲是塞人的姓氏,曾經一度成為國姓,隨着民族融合時南遷進入中原,大黎建朝就少不了尉遲一氏的功勞,如今尉遲在長安可是國公級的貴族。

長安貴族千里迢迢來西北建寺,目的性十分強烈,這擺明了就是砸錢搞愛好。

靈基大師很可能就是尉遲一家的人。

當時佛教盛行,不少人爭相出家。要是男的都出家了,勞動力就減少了,那可是會影響國家根基的。朝廷為了阻止百姓出家,出台一項政策,凡事要出家的人,要從官府那兒取得度牒,拿到度牒才能去寺廟出家,若是被發現有人沒有度牒卻出了家,不僅無度牒的人,就連收留的寺廟也要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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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們也不挪動了,就在廚房用飯。一開飯,倆小孩就伸着筷子去夾軟爛入味的鵝肉,放入嘴裏后又被燙得呼呼直叫,滾燙的溫度降下來后他們便嘗到濃郁的味道。“真好吃!!”

李二郎和李三郎顧不得再思考什麼“靈基大師”的事,投身於吃飯大業,不斷伸筷子去夾陶盆里的菜。“餅子泡了湯汁也好吃極了!”

“嗯嗯!!”李四郎恨不得舉雙手雙腳表示強烈同意。

等吃得差不多了,陶盆里還剩一點湯汁,幾人又盛上滿滿一碗飯,澆上湯汁,勢要把飯菜吃得一乾二淨。

填飽肚子后,幾人癱在凳子上,不想動彈。

還是李三郎先開口:“山單人物誌里提過這位靈基大師,其母因夢見掌中有月輪,吞下而懷孕。靈基出生時,紅光滿室,全家皆喜。”

李二郎難得吃撐了,一邊揉着漲起來的肚子一邊說:“靈基大師遊歷過不少地方,從他寫下的遊記上得知,二十歲便從長安出發,西行求法,不僅深入北庭直達大食,還訪過天竺,期間成為白青山寺住持,去天竺求經便是以住持身份前往。”

當時的天竺是佛教聖地,許多僧人嚮往天竺,不少有條件的僧人都去過天竺。

“靈基大師一生整合不少經文,將高僧們譯完的經文去其糟粕留其精華,合成一本,供後人學習研究。”李三郎又補充道:“靈基大師圓寂后,被運回長安葬於福安寺。”

紀清越坐在棚子裏,沉思不語。

現在知道白青山僧就是靈基大師,可能是長安貴族尉遲氏,可這些對他並無太大幫助。

他為什麼會來到畫裏,又為什麼能穿越不同的畫,如果他可以穿越靈基大師以白青山僧作的畫,那麼這位靈基大師究竟畫了多少幅?這些畫又在哪兒?

李二郎同樣也想到這個問題,現在將靈基大師自己寫的遊記和日記從雜亂的記憶里翻出來,因為看的太多記得太亂,這一陣尋找使得腦袋發疼。

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這些問題的答案,一定在某本日記里出現過!

這位靈基大師有兩重身份,不僅是以大師身份給有錢人作畫的靈基,還是躲避追捧逍遙自在的白青山僧,以白青山僧作畫時通常沒有特定條件或特別要求,有時是看見壯麗景象有感而發,有時是做夢醒來感情豐富提筆一揮,有時是內心鬱悶急需排解……

就在李二郎要放棄回想要再去白青山寺翻一次牆時,畫裏的紀清越猛然記起一本日記最後依稀寫着:我一生所譯佛教經綸五十八部,一千一百三十二卷……

“僧作字畫五幅以敬五般若……”當時翻書已經翻了很久,非常疲倦,看到最後時已經是機械性掃視,可就在看到最後時,他對“五般若”這個詞格外注意,也就記下這句話。

紀清越忽然想到的這句話也讓李二郎醒悟:“靈基大師解釋五般若為:實相謂真理,觀照謂真慧,文字謂真教,眷屬謂萬行,境界謂諸法。”

雖然他們不知道這些佛語是什麼意思,但不妨礙他們知道靈基大師以白青山僧的身份作了五幅字畫。

草廬松林、鹽湖和那幅不破不立的字……

還有兩幅字畫不知所蹤。

……

這夜過去,紀清越不再糾結這些,依舊埋頭於打包事業,而李二郎又悄悄翻入白青山寺,重新翻看靈基大師留下來的遊記,希望找出關於這兩幅字畫的線索,特別是他遊歷到西北時的路線。

從長安出發,沿着走廊經過涼州、甘州到玉門關,出了玉門關後進入一片鹽漠與沙漠交混的無人地帶,通過無人帶邊緣來到龜茲翻過蔥嶺往西直達大食,那是李二郎從未去過的地方,鹽湖定然就在那片廣袤的地域之中。

又過了十日,紀清越終於將所有棉花打包好,李二郎與豐足商行的張管事談妥,租用商船運一批到山單渡口,費用找縣令夫人要。

三方商定於十二月半取棉花,李二郎提前兩日帶着畫卷出城,從西城門出去,快馬沿着漸漸荒涼的道路往西直奔三個時辰,來到一處荒地上,腳下的便是那條水流湍急的弱水。

再往後幾日弱水就要徹底被冰封上,如今河上已漸漸出現浮冰,得虧這幾日天氣好,再堅持一日,便可歡欣迎接新年了。

對於要怎麼把一摞如同現代小汽車一樣大的棉花團搬出來,紀清越當然已經想到辦法,扛是扛不動的,只能推。

紀清越準備了無數根長圓木,橫放在地上,每隔一小截擺一根,到時候沿着鋪設的木頭一路將棉花推出去。

兩人配合十分默契,李二郎倒是不怎麼費力,只要保證突然出現的棉花有地方放而且不會砸到他就行。

兩人幹了一日一夜,把紀清越累的夠嗆,等到最後一摞棉花也退出去后,人徹底癱了,一句話也沒說,跑回家倒頭就睡。

就算房子着火了也不要叫他,毀滅吧,都毀滅吧。

李二郎知道紀清越累極了,將畫卷小心地收起來后,望向荒地上十分扎眼的一摞摞棉花堆,他已經儘可能將棉花摞成兩層,堆放整齊。

如今只待豐足商行的船。

第三日,弱水下游慢慢出現船駛來的身影,兩艘船不大不小的船吃力地逆水行駛,花費好長時間才來到荒地的河岸邊。

等張管事的人看到荒地上如小山高的棉花堆時,無不瞪大了眼睛。

時間緊迫,沒時間吃驚了,領頭的人招呼一大群力夫立刻將一摞摞棉花運上商船。

一群人的效率果然比紀清越高,百來斤棉花只需兩人一前一後抬,大家熱火朝天地搬了兩個時辰,便將所有棉花都搬上船。

順水的船走得非常快,不到一個時辰便回到山單碼頭。

縣令夫人已經派車隊在碼頭等候,船一到就能卸貨。

碼頭上力夫卸貨,車隊運貨,一輛輛運着體積巨大重量卻不怎麼重的棉花進入山單。

許多人不知道馬車上拉的是什麼東西,但也有不少人聽說過棉花。

碼頭在北,一輛輛車拉着棉花進入縣內,繞了半圈由西門出城,往一個村子行駛而去。

縣令夫人則親自在村裡等候,她要看着這些棉花入庫才能安心。

與縣令夫人一同等候的,不僅有李阿娘幾人,還有村正里正,他們都來到現場,見證棉花入庫。

李二郎與紀清越不僅找到棉花籽研究出種植辦法,還在村子裏建棉花坊和布坊,最後說服縣令大人在這裏種一部分棉花。

胡蒜由豐足商行掌控,獲益的只有幾戶人家,棉花由縣令大人把握,擴種面積之大,足以使許多人得利。

這樣想着念着村子的好少年郎,村正怎麼能不感動。

他們可是看過李家人穿的棉花製成的衣袍,那可比動物毛製成的衣服軟乎和暖和,剛出生的小孩皮膚嬌嫩,用這種布料不會刺撓。

李阿娘雖然十分盼着棉花到來,但更想念二兒子,半年未見,也不知人怎樣了。

隨着車隊漸漸出現在遙遠的路上,等候和觀望的人沸騰了。

嚯!好長的車隊,足有幾十上百輛車了罷!

李阿奶老眼昏花,拍着大兒媳的手問:“二郎可跟隨車隊回來了?”

李阿娘也翹首以盼,伸長脖子盯着車隊慢慢駛來:“還未看見呢……”

兩人身邊的李錦娘眼尖地看到一個打馬快速超越一輛輛板車的人,少年揮着馬鞭,速度越來越快,朝着她們所在的方向跑來。

“是二兄!”

李阿娘也看見了,再看一眼便激動地哭了出來:“可算是回來了。”

李二郎騎着馬飛快來到棉坊,先向縣令夫人行禮后才攬着阿娘輕聲安慰。

車隊還要一會兒才到,李二郎拉着家人到一旁等候,“阿爹大兄可是在家?”

李阿奶慈愛地看着自家孫子:“他們正在庫房那兒等着搬棉花呢……我們摸着你倆也快回了,正想着過幾日去縣裏一趟。”

“越郎呢?還在縣裏?”李阿娘已經緩過來,擦掉眼淚后還有些不好意思。

“最近一直忙着張羅棉花的事,累着了,怕是要緩個兩三日才行。”李二郎深知紀清越的習慣,出城前回家放下畫卷就隨着車隊來了。

聽到兩人都無事後,李阿娘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她趕緊將一個好消息告訴二兒子:“你大姐前幾日寄來一封信,說今年不回來了,你猜是如何了?”說著她是一臉抑制不住地開心。

李二郎瞬間就猜到,愣在原地:“莫不是……”

李阿娘激動地拍拍二兒子的手:“就是那樣,珍娘有孕啦!你要做舅舅了!!”

“我們正打算年後去看看珍娘……”李阿奶也很開心,大孫女終於苦盡甘來。

說到這,李阿娘有點猶豫:“年後你阿爹和大兄就要去兵營,你可是也……”

李二郎無奈地點頭:“年後我也要去兵營,不能親自去看阿姐了,到時你幫我帶些東西與阿姐和小外甥。”

“哦……”

隨着車隊越來越近,李阿娘不得不打起精神。

庫房修得很大,足夠放下這些棉花,現場不僅聚集了幫忙搬運的村民,還有不少看熱鬧的人。

所有棉花都入庫時已經入夜,越來越大的風裏,李二郎一家相互攙扶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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