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故事很簡單
“我們的故事很簡單,無非是一個壓力很大的年輕人經常跑到我的心理診室去。
關係熟絡后一來二去的,在某個喝醉酒的夜晚睡在一張床上,但喝的太多導致該放縱的時候,什麼都沒發生。”
陳舒挽和江流並肩走在醫院的院落里。
銀杏樹遮擋住讓人昏昏欲睡的陽光,可笑的是搖曳的樹影反倒更讓人犯困。
聽到這話江流瞬間覺得自己沒什麼話講。
因為陳舒挽坦坦蕩蕩的,看起來也沒有騙人。
落落大方、生活高手...以及好球。
這是江流對陳舒挽最大的印象。
在兩個高齡病人下象棋的聲音中,江流也下意識的放鬆緊繃的神經。
實在是陳舒挽給他的安全感太高了。足夠了解他的同時,也足夠誠實。
“我車子在那裏,把行李放上面吧。”
江流剛剛借陳舒挽的手機和他媽通過電話了、
他媽請不下來假,導致他只能自己回家了。
他自己回家也沒什麼的,又沒少胳膊少腿。
只是他媽電話那一頭歉意的語氣讓他心裏不太好受。
而開車來的陳舒挽就自告奮勇的承擔起了送江流回家的任務。
陳舒挽的車是台寶馬3系,倒也很符合她的個人形象。
上了車子江流還沒來得及報家庭住址,就已經聽到陳舒挽設置好了導航。
“都是老朋友了,當然記得你的家庭住址。”
江流覺得這話沒毛病,靠在副駕駛的靠背上走神,又心神不寧的坐起來說著:
“我以前是個很花心的人嗎?”
“老實說這個很難講,你應該還記得你的工作吧?”
江流想了想,自己的工作性質確實很難講花不花心。
“你有說過你在情感上的煩惱,比如你經常會產生對男女之間的奇怪幻想,我問你是不是有小眾的癖好,受虐或控制欲太強。”
“那我到底有什麼幻想?”
“你幻想有人愛你。”
“我靠,我連這種矯情的話都說得出來!”
陳舒挽單手打方向盤,聽到這話翻了個白眼。
“還有更矯情的呢!我問你為什麼會是幻想,你說總感覺別人愛你的方式不對。”
“別說了!聽不下去了!”
江流捂着耳朵一副不聽不聽、王八念經的表情,但陳舒挽下一秒卻說出了讓人震驚不已的話。
“江流,你知道這句話是你什麼時候說的嗎?”
“肯定是喝醉酒,又或者半夜網抑雲的時候唄。”
“不,是在9月10號,你出車禍的前一天。”
“然後呢?那天發生了什麼?”
“那天你和女孩表白,而且最後成功了。”
江流瞪大了眼睛望向陳舒挽,整個腦海里全都是我草!
我失憶前一天和人表白,剛成功就失憶了?
老天爺要不要睜眼看看你在怎麼對待我?
“我是和誰表白,這很重要!”江流轉過頭看着陳舒挽。
他感覺好像自己距離答案很接近了。
陳舒挽只是撩了下頭髮,認真的發動車子,不緊不慢的回答:
“你自己有大致範圍嗎?”
“就她們倆其中一個唄。”江流下意識的說。
“為什麼不能是我,畢竟說這話的時候,是我們喝醉了躺在一張床上。”
“啊?”
江流盯着陳舒挽。
他盯着她,可她沒看他。
江流沒法從這副長着淚痣的側臉上看到表情,只能從模糊的眼神里依稀看到停車場收費處的二維碼倒影。
直到紅燈停車的時候,陳舒挽才笑着轉過頭解釋:
“開玩笑的嘛,怎麼可能是我呢。”
...
一路都是無意義的打屁聊天。
直到車子回到家門口。
江流終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和誰表白了,他下車拿起了行李朝着陳舒挽擺了擺手。
“回去的路上慢點開。”
“好。”
陳舒挽沒有立刻發動車子,而是看着江流緩慢的身影走進小區。
琥珀一樣的雙眸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衝著江流的背影輕輕說道:
“江流,那天晚上你真的表白成功了!”
“你在我診室存了很多錢,記得有問題找我聊天!”
“一定要去主動找回你的女朋友哦,你很愛她的!”
把一切都做完后,她深吸一口氣。
緩慢的升上車窗,把剛才和江流共同聽的爵士換掉。
換成了“LoveMeLikeYouDo”,經典電影《五十度灰》的主題曲。
在小小的空間裏。
她閉上眼開始回想起那一天,手緩慢的朝着胳膊的方向摸索。
水嫩的肌膚稍稍觸碰就感覺到一陣刺痛。
那裏是一片淤青。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陳舒挽的眼睛變得水潤。
“咚咚咚”敲打車窗的聲音傳來。
陳舒挽猛地睜開眼抬起頭。
她還以為是擋了別人小區的入口,迅速的整理了一下然後降下車窗。
可沒想到站在車窗外的是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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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人臉出現讓她的眼神下意識的出現一抹慌亂。
這種眼神在陳舒挽身上並不多見。
“你真不是我女朋友嗎?”
“在胡說什麼啊!不過你當場和我浪漫表白的話,我也可以考慮考慮。”
“Idon’tdoromance”(我不玩浪漫,五十度灰的經典台詞)
江流眯着眼睛視線順着車窗往裏看。
這歌他聽過,聽感倒是不錯。
但《五十度灰》這電影可不是什麼老少皆宜的東西。
相信這是不少小眾愛好者的啟蒙電影。
“老師,你不會有什麼特殊癖好我不知道吧?”
“對呀!要不今晚去診室試試?”
陳舒挽這女人什麼話都接的住,江流乾脆拿她沒轍。
直接說正事。
“我手機壞了,你手機借我下給我媽打個電話,我身上沒帶鑰匙”
話音剛落,江流順手就把陳舒挽放儀錶盤上的手機拿了出來,
然後像是隨意閑聊一樣說著:
“我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
“絕大部分,病人沒理由和心理醫生隱瞞真相。”
“所以,你知道我和誰表白嘍。”
“總之不是我。”
陳舒挽在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還適當的抽了抽鼻子,用面部表情來配合語言回答。
看起來像因為失去“被表白”這份榮耀感到惋惜。
“是不是意味着,所有我失去的記憶,都能在你這裏被找回。”
“心理學上沒有絕對,但絕大部分是肯定的,我們的交流很頻繁,頻繁到差點把我拿下了。”
“你也想當我女朋友?”
“今天出現在病房裏的女人都想。”
這句話差點把江流CPU干燒了。
陳舒挽是典型的謎語人,這種自帶鬆弛感的高知女性最難搞。
擱平常江流一句話都不想聊。
但她最聰明的一點就是。
她知道什麼時候謎語,什麼時候直接。
“也別把自己幻想成唐僧,不是誰都非你這口肉不可,至少我是沒有當你女朋友預備隊的打算。”
陳舒挽緩緩關上車窗。
最後留下一句話:
“記得有事找我哦。我腦子沒好到能完全記得住你生平的程度,但可以根據你的經歷幫你判斷誰在說謊。”
...
江流目視着寶馬離去,掏了掏兜里的鑰匙。
鑰匙沒丟。
他只是單純覺得不對勁回去看看而已。
搖搖頭晃去腦海中不切實際的幻想。
順帶撬下陳舒挽的嘴。
撬了,但又沒完全撬開。
那麼問題來了。
到底誰才是自己的女朋友?
這個問題對於一般的失憶患者來說很簡單。
叫聲女朋友看誰敢答應,敢答應的就是唄。
江流難搞的就是有兩個人,對自己坦白了女友身份。
李神諭和姜羽貞。
這事江流必須得弄清楚,不然太畜生了。
試着代入一下。
你原本和別人表白,然後甜甜蜜蜜的成功結成戀愛關係。
結果一個車禍全給忘了。
車禍之後,女朋友不離不棄的跑到醫院告訴你沒關係,我陪着你慢慢來。
結果你連誰是女朋友都沒搞清楚。
至於為什麼會出現兩個女孩同時跳出來的情況。
江流也不知道。
估計自己在愛情里也不是什麼好人。
失憶的他,對自己那份情感記憶有些割裂感
以至於他站在客觀的角度,對過去的自己點評了一句:
“像你這種半渣不渣的和半唐不唐的一個樣,都尼瑪難搞。”
不過這個問題現在也有了點眉目。
那就是他表白了。
表白這種事總不可能同時向兩個人表白吧?
要真這樣也不用破案了。
真相就是純腳踩兩隻船,等着被手撕渣男吧。
現在擺在江流面前的路就是。
直接詢問。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他先去樓下的ATM機里掏出銀行卡取了點現金。
跑到手機店買了個新手機裝上自己的電話卡。
登錄微信后,分別給李神諭和姜羽貞發了條微信。
“今天說完話后我記起來很多事,明天下午五點請你吃飯,出來聊聊。”
“明天晚上九點你找個地,我把車鑰匙和手機給你拿回去,剛剛想起不少事順便找你聊聊。”
雖然這局戀愛版狼人殺遊戲玩家很少。
但這兩個人必有一個說假話。
也就是一個狼,一個平民。
為了避免對方仗着自己失憶胡亂編造,江流先給自己套了個BUFF。
到底想沒想起來別人又不知道。
所以說假話的人一定會趁着這段時間,編織自詡天衣無縫的謊言。
謊話需要更多的謊話來圓,說著說著就會露出破綻。
為了避免對方謊話編的過於圓滿。
江流還給自己上了個保險。
“明晚有空嗎?”
這條微信是發給陳舒挽的,對於這個腹有詩書的古典美女。
江流還是相對比較信任的。
她說的挺對,自己又不是什麼先天魅魔。
哪有女人非你不可。
雖然江流覺得她肯定有話藏着沒說,但幫忙辨別一下總是沒問題的。
這狼人殺更完整了,這陳舒挽直接化身預言家了。
陸續的三個人都回了微信。
李神諭:“好呀!你來教室門口最顯眼的位置接我,五點準時不遲到的話有大驚喜!”
姜羽貞:“嗯,我忙完了去接你。”
陳舒挽:“這也算心理諮詢,我要計時算費用的哦。”
江流搖搖頭準備回家。
“江流,你快去看看吧,你爸又去你媽上班的店裏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