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紙條,媳婦對不起
就算去了樓下,雲歲歲和程英依舊沒有交流,涇渭分明各端各的菜,將好老死不相往來的養姐妹扮演得很好。
黃秀斌在二樓抽煙,將樓下的場景都收入眼底,掐掉煙頭回了屋。
沒一會兒,雲歲歲和程英也一前一後地回來了。
菜上齊,大家也都紛紛落座,開始吃飯。
孩子滿月,顧鈞已經在食堂給團里的所有人加了道汆肉丸子,能來顧家的,都是和他關係較好的兄弟。
既然是慶祝,自然不能少了酒。
宋政委人雖然沒到,卻派人送了一桶高粱酒來,純糧食發酵,度數高不上頭,是他們這群兄弟的最愛。
酒過三巡,飯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正式開始進入吹牛環節,男人們紅光滿面,嗓門一個比一個大,女同志也有能喝的,正在問和她碰杯的人行不行。
突然,一陣嘹亮的嬰兒哭聲直衝雲霄,來自睡醒了的嬰兒歌唱家小十一同志。
而初一聽見弟弟哭,也跟着哇哇哭了起來。
楊大娘連忙抱起十一,“誒呦小祖宗,都快把楊奶奶的耳朵震聾嘍!”
雲歲歲也抱起初一輕聲哄着。
程英見狀,眼裏的羨慕一閃而過,緊接着便是濃稠的恨意。
但她很快就低下頭,沒讓身邊人察覺。
哄了一陣不見好,楊大娘道:“這倆孩子八成是餓了。”
雲歲歲神色微窘,但還是面色如常道:“那咱們先出去吧。”
該說不說,宿舍太小了就是不方便,連一間單獨的卧室都沒有,家裏來個客人什麼的,她餵奶就要跑到外頭公廁里去。
幸好她家不怎麼有人來,不然這一天上上下下地跑,啥好人能受得了?
等開放了,她說什麼都要攢錢買套大房子!
當然了,如果顧鈞能儘快升到師長,應該就能分配個單獨的小院了,雖然還是沒有宋政委和沈司令他們家的大,但至少不用像現在這麼逼仄。
不過雲歲歲也知道,無論是在哪,越往上升都越難,團長和師長說著只差兩級,實際上有人一輩子都跨不過這兩級去。
所以她也不能把壓力全都壓在顧鈞一個人身上,還是得自己努力呀。
李文娟知道她要去餵奶,連忙道:“我家沒人,門也沒鎖,你們直接過去就行。”
雲歲歲道了聲謝,和楊大娘去了隔壁孫家。
楊大娘在門口守着,她進去奶孩子。
喂完奶,雲歲歲也沒着急回去,而是從空間拿出一張紙條看了起來。
紙條是剛才上樓時程英給的,上面寫着:謝鵬給黃秀斌送過兩回菜,每次送完,黃秀斌就會給我買東西。
雲歲歲思索着這幾句話的意思。
謝鵬老家就在不遠的新鄉公社,家裏有點自留地,平常家裏吃不完的菜,就會和戰友們換點別的東西。
他家菜新鮮又便宜,戰友們為了照顧他,也願意跟他買。
所以哪怕黃秀斌和他不熟,買他家菜也不會顯得突兀。
可為什麼每次送完菜,黃秀斌就會給程英買東西呢?
買東西說明有錢了,但黃秀斌買菜明明是付錢或物,又怎麼會變有錢了呢?
除非,菜里不只有菜。
雲歲歲眸色深了深,再次將紙條扔回空間,喚了楊大娘一聲,兩人又抱着不哭不鬧的孩子回了家。
家裏的客人們顯然都已經喝得差不多了,1團團長甚至都喝到了桌子底下,還抱着桌子腿要和它拼酒呢。
最後是各家女同志把自個男人攙回去,實在整不動的,還要顧鈞出手,把人挨個扛回去。
等他回來時,夜色已經深了,雲歲歲和兩個兒子也都已經昏昏欲睡。
顧鈞快速地沖了個澡,從身後抱住雲歲歲,一動不動了。
雲歲歲本以為他是累得倒頭就睡,可很快就發現不對勁,身後人怎麼越睡呼吸越沉重了?
她動了動肩膀,“顧鈞?你怎麼了?”
“對不起。”
顧鈞悶聲悶氣地說:“媳婦對不起。”
雲歲歲一臉懵,“你幹啥對不起我的事兒了?”
背着身,她看不見顧鈞的表情,卻也因此更能聽出他聲音里的沙啞,“我知道我現在沒法給你更好的生活,但我會努力的,讓你住上獨立的院子。”
剛才看她餵奶都沒處喂,那一瞬間,他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他媳婦,從小在雲家吃好喝好,哪受過什麼苦?
所有的苦都是嫁給他之後才受的。
他難過的不只是他媳婦受了苦,而是他都那麼拚命了,卻只能給她這樣的生活條件。
他認識到自己的局限和不足,尤其知道妻子哪怕沒有他也依舊能過得風生水起后,不由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懷疑。
他真的能給歲歲更好的生活嗎?歲歲離開他的話,是不是會過得更好?
雲歲歲轉過身,眯着眼問:“你怎麼會突然這麼想,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什麼了?”
顧鈞沒吱聲。
但以雲歲歲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是默認了。
她思索片刻,語氣微沉:“黃秀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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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鈞薄唇輕抿,“雖然我知道他不懷好意,但他這回說的也沒錯,我確實沒能耐給你更好的。”
雲歲歲冷哼一聲,只怕黃秀斌的原話可不是這個。
八成是說她嬌氣矯情在外邊待時間長心野了,在家裏嫌棄這嫌棄那,再這麼放任下去只會更加不服管教,讓顧鈞多管管她之類的。
顧鈞硬生生把這些話理解成自己沒能耐,她也只能說,果然自卑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嫁妝。
雲歲歲捧住自家男人的臉,認真道:“顧鈞,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嫁給你,反而很慶幸嫁的人是你。如果沒有你的支持,我不可能有自己的事業,不可能有這麼多自由,也不可能過得這麼幸福。”
“我是不是忘記告訴你了,我愛你,很愛你。”
這是顧鈞第一次聽到自家媳婦如此正經的表白,不由愣了一瞬。
他感覺自己的心被什麼浸泡着,脹脹的,熱熱的,整個人都快要飄起來了。
他緊緊抱住雲歲歲,一字一句認真道:“我也是。”
“你也是什麼?”雲歲歲直勾勾地盯着他,聲音玩味。
顧鈞老臉一紅,聲音小了些,卻很堅定:“我也很愛你。”
被他這愣頭青似的模樣逗樂,雲歲歲笑得花枝亂顫,叭地一聲親在了他臉上。
今天爐子燒得旺,她睡覺時只穿了件棉綢的弔帶睡裙,一亂動什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月子期間本就養得極好,整個人白裏透紅粉嘟嘟的,該豐腴的地方也都豐腴了不少,看起來又軟又白,格外誘人。
顧鈞眸色一暗,喉結滾了滾,將她的腰箍得更緊。
明顯感覺到他某處的變化,雲歲歲眼睛彎了彎,圓潤纖長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
從懷孕到現在,算起來,兩人已經很久沒深度探索彼此了,如今天時利地人和……
顧鈞低下頭,正欲親吻她的唇,卻聽“哇”“哇”兩聲。
祖宗們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