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太慘了
池梨身體一僵,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伸手,想要摁下可以讓人恢復光明的開關。
“別開燈。”沙啞的聲音響起,尾音拖的很長,透着一種可憐巴巴的意味。
池梨放棄了光明,她走過去腳步輕輕的,沒敢發出大的聲音,生怕打擾到可能在哭的白枕溪。
男人蹲在地上縮成一團,雙手捂着頭,肩膀微微顫抖着。
池梨小心的在他邊上蹲下,探過頭去看他的臉。
小小的化妝室內一點燈光都沒有,為了看清眼前的人,池梨湊的很近,差點撞上白枕溪的鼻尖。
白枕溪被她的動作驚到,連哭泣都忘了,只能兇巴巴的說:“你...你...太不講禮貌了。”
“sorry,你為什麼哭?”池梨不走心的道歉。
隱忍的嗚咽聲裹在夜色里,濃的讓人撥不開般沉重,他緊抿着嘴唇,纖長的睫毛顫抖着,平添一份脆弱,像是在等待誰的救贖。
池梨的心臟像被浸泡在酸醋里一般,泛起陣陣酸楚,因為白枕溪的眼淚。
她的右手如同微風輕拂般撫上白枕溪的臉頰,輕柔得彷彿在呵護一件稀世珍寶,又輕聲問了一遍:“你為什麼哭?”
許是因為她的聲音猶如春日暖陽般溫暖,又或是因為她那心疼的表情不似作假,白枕溪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想要傾訴的衝動。
“我沒錢。”他說。
“太慘了。”池梨感嘆道。
有些問題不需要太過繁雜的解釋,只是三個字就透露出一股不可名狀的悲涼。
白枕溪緩和了下情緒,抹了把臉說:“你也一樣。”
池梨低頭看了看自己抹布一樣的大寬裙子無力反駁。
良久,她開口道:“那也不能打劫啊?你看我都這麼慘了,也沒想着犯法。”
白枕溪在黑暗中幽幽的說:“那是你沒有犯法的勇氣。”
池梨歪頭笑了:“你還挺驕傲?”
白枕溪沉默了,他覺得自己無恥透了,怎麼能有搶錢的想法呢?
在台上表演的時候,他看到她和邊上那個一看就很富有的女孩親密的交談,就起了歹心,他現在連個住處都沒有,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此刻,後悔與羞愧的情緒相交雜籠罩在他的心頭,臉上一片火辣辣的熱意傳來,他的嘴就像是被黏住一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對不起,我做錯事了,你報警抓我吧。”白枕溪真心實意道。
池梨笑嘻嘻地說:“我一直以為只有你報警抓別人的份兒,好吧,我看出來了,這個世界你拿的是破碎的他的劇本。”
白枕溪沉默了,他沒聽懂。
池梨嘆了口氣叉腰問道:“你沒錢到什麼地步?能買起一套煎餅果子不?”
白枕溪走到牆邊將燈打開,明亮的光線照亮整個房間,他眼尾殷紅,楚楚可憐的對上池梨的眼睛。
池梨看他這副樣子不可置信道:“不能吧,連煎餅都買不起?你參加活動的錢呢?演出費沒結算嗎?”
“方才我經紀人打電話說公司破產了,演出費就當是他回鄉下種地的車票。”白枕溪頓了一下繼續說:“公司答應給我住的房子也被收走了。”
“你有親戚嗎?”池梨問。
“都在牢裏呢。”白枕溪麻木的說。
慘啊,真慘,慘到池梨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白枕溪從破舊的打着補丁的藍色雙肩包里拿出半瓶水,擰開瓶蓋,仰頭一飲而盡。
池梨認為他在借水消愁,“沒事啊,我罩着你,我可以帶你刷盤子,或者殺魚,我殺魚賊快。”她拍着胸脯自豪道。
“你還是離我遠點吧,我可能真的是個掃把星,自從家裏破產後,我試過無數行業,甚至去工地搬過磚,給手機貼過膜,還給蘇打餅乾扎過孔,無一例外都黃了。”
白枕溪垂頭喪氣的將煸了一個小坑的空瓶子又放回背包里拉上拉鏈。
“是你的工作黃了,還是公司黃了。”池梨小心翼翼地問。
白枕溪右肩膀背上背包回答道:“都黃了。”
“沒人搞你,我是不信的。”池梨說,她不信世界上有這麼倒霉的人。
白枕溪垂下眼睛,他也這樣認為,但是很無奈無論怎麼調查,都查不出是誰在背後搗鬼。
池梨從帆布包里掏出手機,人臉驗證解鎖后,她先查看自己的餘額,“哇,我有高貴的一千塊。”
白枕溪的眼睛頓時就亮了,他滿臉艷羨的看了池梨的手機一眼。
池梨握緊手機說:“你可不要打歪心思,這一筆巨款值得判你無期徒刑。”
“嗯。”白枕溪輕聲道,墨藍的眼睛黯淡無光。
有句話說的很對,憐惜是對一個人喜愛的開始。
池梨看着他破碎的表情,心臟被密密麻麻的酸澀情緒佔滿,她頓時就上頭了。
“姐幫你,你跟姐回家,姐不會虧待你的。”
白枕溪內心先是湧上一股狂喜,緊接着就是憂慮,“啊,這不好吧,你一個柔弱的女孩子,我怎麼能讓你幫呢?”
“還有你家裏人肯定不會同意的。”他靠在冰涼的牆面上,那雙眼睛透露出些許無助。
真是太會釣了。池梨心中感嘆。
原主有在手機備忘錄里記錄生活的習慣,池梨零零散散的看了些,發現原主竟然也是家裏破產後被生活磋磨的可憐人。
“不用擔心,我爹媽也進局子了,家裏就我一個。”
池梨在導航軟件里找到家的地址后,就將手機摁滅又丟回包里。
“啊,這真是,,,”白枕溪眼睛又亮了,“太不幸了。”他整理好表情沉重地說。
“走吧,小帥哥,我們回家。”池梨沖他笑了笑,就往前走。
白枕溪將燈熄滅后,兩步跟上她說:“我會努力的。”
“努力什麼?努力搞黃世界上所有的公司嗎?”池梨開玩笑道。
白枕溪笑容略微僵硬:“也不是不行,但最主要的還是要努力調查清楚到底是誰在害我。”
停了一下,又繼續道:“還要努力......”應該是不好意思,後面幾個字說的很輕。
池梨沒聽清,她回頭湊近他問:“你說什麼?”
白枕溪輕咳一聲,試圖掩飾內心的慌亂,眼睛瞥向一邊,不敢直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