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放肆的燃燒
兩天的時間,金光善夫婦的喪禮已經結束。雖然身為財大氣粗的蘭陵金氏掌門人,按說葬禮應該是轟轟烈烈。可惜,金光善死的着實難堪,何況又是被自己的親兒子所殺,金氏的長老們恨不得直接將他給埋了得了,哪裏還願意給他大肆操辦葬禮。
金子軒雖然已經繼任家主,可是身體還沒恢復,而且金光瑤留下的這一大爛攤子他也是焦頭爛額,父母的葬禮也只能交給族裏的長者們。
如此,雖然有仙門百家的參與,但是金光善的葬禮也只是人數多而已,整個過程不聞半點哭泣聲,甚至比當初金子勛的葬禮還要寒酸。
金麟台,重新收拾過後,已然恢復整潔奢華,但是畢竟還是喪期,所以扯掉了所有的紅毯和除了雪白的金星雪浪花以外的所有鮮花裝飾。
“砰砰砰”震天的炮仗響徹雲霄,更是美不勝收。煙花炮仗本來是金光瑤給自己精心準備,但是忘羨兩人剛剛踏入金麟台時的肅殺之氣讓他感覺到了一絲來者不善,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臨時決定省去了煙花禮炮和眾人參拜的環節,禮樂過後即刻開始宣讀檄文,以便儘快名正言順的坐實仙督寶座。卻不曾想卻是大夢一場空,最終只是辛辛苦苦為他人做了嫁衣。
房間裏,忘羨兩人已經整裝完畢。聽着不絕於耳的煙花炮仗聲,魏無羨失笑搖頭:“藍湛,他們這些人還真是心大,只不過隔了一天而已,他們就都忘了金麟台的慘烈嗎?又不是正式的大典,有必要搞得這麼隆重嗎?”
藍忘機道:“不管多麼慘烈,都已成過去。事不關己,沒有真正傷害到自己的利益和生命,他們豈會真正放在心上。”
魏無羨嗤道:“這些人還真是討厭,只會見風使舵,關鍵時候屁用沒有。”
藍忘機道:“魏嬰,我們總是要允許不同的聲音存在,也許我們改變不了他們,但是我們做好自己即可,時間會改變一切,我相信,有你的帶領,到了下一輩定是和如今完全不一樣的氣象。”
魏無羨點頭道:“嗯,說的也是,思追和景儀還有子真他們就是很好的例子和榜樣。”
藍忘機柔聲道:“所以,魏嬰,是你改變了他們,你很了不起。”
“嗤……”魏無羨失笑:“藍湛,你能不能不要總是誇我,我會驕傲的。”
藍忘機淺淺一笑:“魏嬰,我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你只怕會不得輕鬆。”
魏無羨收了笑意,“藍湛,你是說金光瑤和溫若寒?”
藍忘機點頭道:“不光他們,還有薛洋。”
魏無羨輕鬆一笑:“好吧!藍湛,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大不了我就以仙督老祖的身份和含光君並肩再殺他們一次!”
“好!我陪你!”
“藍湛,這一世我們就盡情的放肆燃燒他一回如何?拋開那些陳規舊俗,也無需在意他人眼光,只按照我們自己的心意鋤奸扶弱,哪怕會傷了自己,哦不!不能傷了自己。我還要和二哥哥開創一個新的玄門氣象!我們既要統領好百家,也要盡情放肆的做我們自己!關鍵是要玩好!藍湛,怎樣?”魏無羨清澈的雙目閃閃發光,掩飾不住的興奮幾乎滿溢而出。
藍忘機心裏微微一顫,卻也禁不住被魏無羨的情緒感染,淺淡的眼眸亦是熠熠生輝,“魏嬰,聽你的!”
“好藍湛!不愧是魏嬰的夫君!”魏無羨一聲讚歎,身體前傾,“啵”的一聲在那人臉頰上親了一口,隨即咧嘴大笑。
藍忘機紋絲不動,頓了頓,忽然又正色道:“仙督,忘機……是你的粉絲!”
“哈哈哈哈……”魏無羨實在是無法控制,捧腹爆笑。似乎第一次說這樣的話,藍忘機也是難得的有些不自然,更何況那個人實在是笑得太放肆猖狂,忍無可忍終於冷沉沉道:“再鬧,禁言!”
斗妍廳已經座無虛席,除了江澄靈力恢復后先行返回雲夢;還有就是為了避免族裏引發慌亂,虞紫鳶親自帶着虞金嵩和虞翎的屍首先行離開外,其他人一個不少。大家好像是在開清談會,皆在和相鄰的人談笑風生。整個大廳沒有一絲喪期的氣息,只有坐在最前端的金子軒一身素服,默然不語,倒是稍稍有些孑然。
當忘羨兩人攜手走近,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眾人眼光皆是跟隨着兩人的腳步亦步亦趨,熱烈而希冀。
兩人均是一身箭袖輕衫,魏無羨依然一襲黑衣,瘦削而不失挺拔。藍忘機則是一襲水藍色輕衫,清冷頎長。
當走到大廳前端,目視着空空的寶座後方,依然怒放的金星雪浪浮雕,魏無羨淡淡一笑,卻是並沒上前落坐,而是和藍忘機雙雙轉身立於大廳前端,清澈而銳利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個個精神飽滿的眾人,朗聲道:“事急從簡,客套話就無需哆嗦了,那些虛了吧唧的什麼參拜儀式我也不需要,你們既然推舉我做仙督,那麼就聽我指揮,幹些我們應該做的事情。如今,大家的身體可是已經恢復無恙?”
“是,但憑仙督吩咐。”眾人齊齊抱拳應答。
魏無羨莞爾一笑,和藍忘機對視了一眼,兩人雙雙走到江楓眠面前,同時躬身行禮。
江楓眠面色稍變,剛想起身,卻是被魏無羨阻止:“江叔叔,您坐好。”
魏無羨沉聲道:“江叔叔,雖然魏嬰和藍湛結為道侶,但是從不敢忘記江叔叔的養育之恩,沒有雲夢江氏,就沒有魏嬰的今天,也更不會遇到今生摯愛藍湛。魏嬰無論何時何地,都永遠是雲夢江氏的大弟子,蓮花塢永遠都是魏嬰的家。”
魏無羨轉頭沖藍忘機莞爾一笑,藍忘機亦是抱拳行禮:“忘機謝江宗主對道侶魏嬰的養育之恩。”
江楓眠雖然沒有起身,可是面色卻是稍稍不安,身體有些僵直。雖然自己是魏無羨的長輩,可是他現在畢竟是仙督,是人人公認的名副其實的玄門掌權者。從古至今都是先公后私,自己如何能承受的了他的行禮,何況又是當著玄門眾人。
可是他心裏也明白,忘羨兩人此舉,雖然只是短短几句話,卻是重逾千金,給足了自己顏面,更是直接堵住了玄門眾人當初在結界裏對雲夢江氏的非議!
所有人看向江楓眠的眼光皆是充滿了羨慕。
魏無羨轉身面對眾人,朗聲道:“藍湛說:志不立,天下無可成之事,雖百工技藝,未有不本於志者。我覺得說的對極了!修真界,欺軟怕硬,巧言令色,先敬羅裳后敬人的腌臢之氣盛行已久,是時候該改改了,各位可還明白?”
眾人一陣沉默,有的已經心虛的低下了頭。
魏無羨目光無差別的掃視了一圈,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心裏一聲輕笑,語氣一轉:“但是,仙門病症深入骨髓,絕非一朝一夕可改之。又如藍湛所言,世異則事異,仙門的所有事宜,待回到雲深不之處,再另行商議,如今迫在眉睫的是金光瑤和薛洋!你們都聽明白了嗎?”
眾人齊齊點頭。
魏無羨心裏暗自嘀咕:“你們明白個屁?還是只知道趨炎附勢!”臉上卻是滿意一笑,“很好,從今天起,凡是見到薛洋即刻誅殺!但是薛洋修為高深,更是狡詐陰險。所以,見到他后切莫單打獨鬥,即刻求援。今日之後,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領地,略作修整,各自點兵,把守岐山各個出口,不日之後,我們……”
魏無羨語音一頓,目光犀利的掃視了一眼眾人,聲音冷沉:“再攻岐山!”
“岐山?”眾人一臉驚異。
魏無羨心中瞭然,沉聲道:“你們以為溫若寒就這麼輕易的死了?哼哼,溫若寒的修為別說你們,就是我和藍湛加起來也難以輕易對付!還有,你們又以為金光瑤是如何輕易逃脫的?沒有溫若寒,以他的修為豈能如此輕鬆駕馭那些活屍?”
“啊!溫若寒?”大家皆是一驚,溫若寒不是死了嗎?怎地突然冒了出來。
眾人的反應當然在忘羨兩人意料之內。
藍忘機沉聲道:“當日雖然溫若寒已死,但是並沒有他的屍身,而且其修為更是高深莫測,所以我和魏嬰覺得他一定不會輕易的銷聲匿跡。”
“不錯!”魏無羨揚聲道:“不夜天大戰後,金光瑤封禁了不夜天,不讓任何的家族插手,你們覺得是因為什麼?”
眾人一陣面面相覷,皆是面色凝重。
魏無羨目光炯炯,朗聲道:“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溫若寒再厲害,也是日落西山。你們照我吩咐,守住結界口即可,其他的交給我和藍湛。”
眾人齊齊站起身,異口同聲:“但憑仙督吩咐!”
可是,事實總是不盡如人意,門外,一名江氏門生匆匆而來:“仙督,宗主,蓮花塢出事了!”
“蓮花塢?”魏無羨大驚。
江楓眠霍地站起身,面色肅然,向門生沉聲道:“不必驚慌!路上說。”
稍稍停頓,江楓眠轉頭看向魏無羨,還沒開口,魏無羨已經搶先道:“江叔叔,我跟你一起去。”
“嗯。”江楓眠微一點頭,和門生大步而去。
大廳里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眾人皆是在猜測蓮花塢到底出了何事。
“藍湛?”
“嗯。”藍忘機點頭。
魏無羨抿嘴一笑,面向眾人,朗聲道:“你們先各自回去,等我命令即可。”
“是!”眾人起身,聲音響亮而整齊。
兩人對視一眼,不再多言,當魏無羨疾步從站在前排的歐陽智身邊走過,似乎想起來什麼,稍稍駐足。歐陽智一陣發虛,連忙垂首,面色訕訕。
魏無羨微微一笑道:“歐陽家主?”
“啊?……屬下在。”歐陽智哪裏想到魏無羨竟然會直接點名自己,本能的猛地抬頭,眼神里控制不住的緊張,畢竟自己可是沒少嚷嚷夷陵老祖是邪門歪道這一類的話。
魏無羨心裏好笑,面色卻是認真道:“你別緊張,你那天說是用上好的人蔘才從虞金嵩手裏換取我的血符,為了給子真過五歲生辰是嗎?”
歐陽智不明白魏無羨何意,依然有些緊張道:“是是,回稟仙督,是……是給小兒五歲生辰準備的。”
魏無羨溫聲道:“我和子真也算是有緣,我也很喜歡他。以後他每年過生辰,你都不用再費心思高價換取我的血符,我會每年都送給子真一張護身符,直到他及冠。如何?”
“啊!”歐陽智雙眼一亮,嘴唇都發顫:“真,真的?仙督莫不是給屬下開玩笑?”
魏無羨輕嘆:“歐陽家主,你看我像開玩笑嗎?”
“啊!不不不,不是的!是的是的,那個屬下謝謝仙督,謝謝仙督,屬下全族定萬死不辭,以報答仙督對小兒的恩情。多謝仙督……”
直到忘羨兩人的身影已經離開了斗妍廳,歐陽智依然語無倫次的不停作揖,
好大一會,方才抬起身體,又忙不迭拉住已經準備離開的藍啟仁,連連拱手:“藍兄,藍兄,多謝你,多謝你了,歐陽心裏不勝感激啊……”
藍啟仁摸着鬍子,瞥了他一眼,淡然道:“是魏嬰給的符篆,謝我作甚?”
歐陽智連忙道:“藍兄說哪裏話,仙督再怎麼說也是您膝下晚輩,要不是看您的薄面,仙督何以對小兒如此照顧。藍兄,以後咱們哥倆可是要多走動,當年聽學我倆可是最好的玩伴,這些年都生疏了。”
藍啟仁摸着鬍子,雖然沒有應允,卻也沒有辯駁。歐陽智豈能輕易放過,連忙又往前靠了靠,聲音甚低,似乎在向藍啟仁討好的嘀咕着什麼。
而其他家主看到歐陽智如此做派,皆是面露不屑,可是不過片刻,已經有幾個家主狀似無意的走到藍啟仁面前,甚是恭敬道:“藍先生,可還記得在下,當年我們也是一起聽過學的。在下是……”
“藍先生,多謝你當年對小兒的教導,在下好生感激,不日定攜重禮登門道謝。”
“藍先生,藍先生……”
“澤蕪君,在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