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見面禮

第252章 見面禮

明溪先生有此反戈之舉其實細想下來,宗延黎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當初宗延黎想要從都哲口中查問出明溪先生的下落,也是打着主意想要勸降說服的心思,只是此人銷聲匿跡讓宗延黎無處可尋。

“明溪先生為女子,既當得‘先生’之尊,觀其留下的手札所記,也能知曉此人博學之能。”宗延黎抬眼看向裴良和龍飛光說道:“若閔文山當真厚待其,又怎麼以賤妾之位待之?”

“如此輕薄蔑視,對一位胸懷天下大志的先生而言何等屈辱。”

“胸襟學識存於身,又怎區別於男女?”

宗延黎眸色冷峻而淺淡,裴良和龍飛光聽着宗延黎這話腦海之中思緒瞬間清明了許多,再仔細一想若是宗延黎為女子,被強行卸下軍甲入宮為妃……

裴良和龍飛光兩人只一想到那場面就覺得臉色鐵青,霎時間氣血翻湧,若真出這等事情,他們便是寧願背負天下罵名,也他娘的弒君奪位,送他們將軍上去噹噹皇帝!

當下二人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道:“將軍說的是。”

宗延黎頓了頓又說道:“齊軍之中將帥離心,或許明溪先生也在從中起到幾分推動,而今既有如此送上門的好機會,自當好好利用。”

“龍將軍,接下來的戰局策略,主要做出幾分更改。”宗延黎非常果斷的直接給出了戰略部署:“不再一味的正面迎敵合而攻之,而是做出分化,將敵軍兵力調動起來。”

“不在乎勝負,我要的是讓敵軍兵力調動,從而激化齊軍帳下諸位將領們的矛盾。”

“當齊國之軍,一令而不能號令全軍之際,便是我等大勝之日!”

龍飛光腦海之中思緒豁然開朗,當下站直身形躬身應下,直至與裴良同出帳外的時候,新潮依舊有着萬分澎湃之心,即便是如今的龍飛光已然得知宗延黎實為女子。

可每一次站在宗延黎面前,他都會自然而然的低下頭顱。

他臣服於她從來不是區區男女之分,是為之出色的軍事才能和本事而傾倒,那統攬大局縱觀軍中上下做出的各種戰略都讓他一次次的欽佩。

這份欽佩尊敬之情,絲毫沒有因為宗延黎是女子而消減,反而有着愈演愈烈的趨勢,甚至有種想要讓天底下的人都看看,他所臣服的主君,是一位何等厲害的霸主!

“我知你心情。”裴良和龍飛光對視了一眼,眼底情緒同樣是萬分熱烈。

“真是格外的思念公孫先生啊……”昔日裴良還在暗戳戳的與公孫璞爭鋒,而今時今日卻有着諸多難以訴說的緬懷。

龍飛光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裴良的胳膊之後就笑着轉身走遠了,他還有許多事要做,他的將軍如此優秀,作為其帳下部將自當更加努力,否則日後如何與之並肩啊?

隨着大乾軍中戰略更改,齊軍之中果然逐漸出現了裂痕。

起初並不奏效,但是隨着對戰次數增長,齊軍之中明顯出現了多次的兵敗,而每一次的兵敗原因都是將令無人聽從,或是擅自行動,又或是急功近利等等……

九月中旬,重陽之後。

連日的對戰讓兩軍都出現了疲色,也就是在這時宗延黎下令讓龍飛光止戈息武,養精蓄銳。

而宗延黎身上的傷勢已是徹底沒什麼大礙了,她重新提起了長刀,每日都在小幅度的練刀,或是去看看匡行權,蕭天和重新回到了軍中,擔任起了治療匡行權的主要大夫。

宗延黎偶爾會坐下來跟蕭天和說說話,得知他此番出外遊歷救了不少人,似乎隱隱找回了行醫的初衷。

九月末,宗延黎第三次收到了那暗箭帶來的密信。

於霜降前夕夜襲攻城,彼時濟豐城內大亂,朗威葉和全良朋之間的戰火已經從當初的口角之爭發展到了揮戈相向的地步,這麼久以來堆積的恩怨在此刻爆發,那營帳之中兩方人馬舉起刀劍相對的那一刻,已是註定了結局。

鶯鸝就站在不遠處,聽着耳邊的喧囂,看着那營帳內亮起的火光,又似乎隱隱約約聽到了那從天而近傳來的號角聲。

“濟豐城,便是我送給宗延將軍的見面禮。”鶯鸝伸手將頭上那華美的珠釵取下,任由滿頭青絲披散而下,她喜歡的從來都不是這些精美的珠寶首飾。

“去,替宗延將軍開路,助君一臂之力,送軍中大乾細作前去打開城門。”

“……”

這一夜的戰火何等迅猛,閔文山尚且站在軍中之中為帳下兩員大將動了兵刃而恐慌焦心,轉頭就聽到了敵軍襲城的消息,那一瞬間閔文山只覺得四肢百骸都發涼了。

他惱怒而兇狠的罵道:“怎麼會就攻城了!?斥候不是探得敵軍已是止戈息武了?”

那傳信官也是滿頭大汗,心下同樣是焦心萬分,忍不住說道:“軍中因諸位將軍爭鬥亂象,誰也不聽誰的,那……”

“那斥候不知派遣的哪位將軍帳下的,已有多人無人前去巡查了。”

“什麼!?”

閔文山只覺得陣陣發暈,還未來得及思索對策,就聽到了城牆外那投石車弩,巨大的石塊投擲而來撞擊在城牆上發出的巨大聲響。

他再不敢多留,號令帳下兵將們暫時放下心中成見,敵軍就在城外,此時此刻當是一致對外的時候!

這話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聽了進去,好歹這面上功夫是做了一下。

濟豐城外宗延黎率領大軍襲城而來,對於宗延黎而言,現在的濟豐城根本沒什麼攻城的挑戰性,她下令命人開起戰車衝擊城門的時候,那城關大門簡直就像是紙糊的一般。

就這麼輕飄飄的打開了……

一炷香的功夫都不到,城門破了。

閔文山聽聞這等消息的時候簡直不可置信,他甚至無法想像,難道他所做的城防都是擺設不成?

“殺——!!!”震天的喊殺聲頃刻之間就到了眼前,閔文山帶着一眾將士們狼狽迎敵,若這等時候將士們上下一心,說不定還有機會逼退幾分敵軍。

可偏偏齊軍之中軍心早已是渙散了,將領們各自為戰竟對身邊其他營的兄弟們受圍困視而不見!

朗威葉在轉頭之際,竟得見全良朋帳下兵卒非但不幫忙,甚至為了自己逃脫一腳把身旁兄弟踹出去擋刀劍的時候,徹底癲狂了。

他怒吼着提着刀劍朝着全良朋殺了過去,閔文山得見如此一幕簡直是怒急攻心,嘶吼之下無人聽從,手中軍令號旗形同擺設,閔文山呆愣的看着這一幕,看着那自相殘殺,各自為戰,四處分散的兵力眼底滿是頹然。

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想不明白,直到聽到了身旁親兵焦急的呼喊聲傳來,閔文山才終於回過神來了。

閔文山抬起頭來,驀然看到了敵軍之中衝出來的一道身影,是那熟悉的黑甲!

“宗延黎!”閔文山呼吸驟然凝滯,親眼看到了宗延黎那揮舞長刀的模樣,那嶄新的黑甲穿在她身上尤為合身,身下黑馬嘶鳴着從軍中之中跨出,長刀狠厲削過直奔閔文山而來。

“快,快撤!”在這一瞬閔文山戰心崩塌,他彷彿看到了昔日薛力擎被其斬首的畫面,盯着那長刀更覺得喉間陣陣發緊,當即開始後退。

閔文山慌不擇路的想要逃跑,扭頭之際卻見宗延黎只是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而後調轉馬頭朝着全良朋和朗威葉二人而去了。

閔文山有些疑惑,但是心中卻難免露出喜色,當下再不猶豫直接由着一眾親兵相護從後方撤離。

朗威葉和全良朋自然也聽到了撤軍的戰鼓,心知情況危急都準備四下奔逃了,豈料二人還未有什麼動作,就看到了那斜飛而來的黑色長刀,擦着二人面前飛了過去。

這柄長刀的主人是誰哪裏還需要想?

全良朋心中警鈴大作,毫不猶豫轉身就跑,朗威葉同樣如此,可那長刀卻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竟對要逃走的全良朋視而不見,倒是對他窮追不捨。

“想跑?”身後宗延黎縱馬而至,殺氣凌冽狠厲萬分的朝着朗威葉削了過來。

鏘——!

刀劍相處的生硬如此清晰,朗威葉只覺得雙臂猛地收到鎮壓,竟是連宗延黎如此隨意的一擊都接不住!

他臉色蒼白,驚愕萬分的抬眼看向宗延黎,宗延黎卻連個正眼都沒給他,手中長刀再度襲來,刀刀狠厲殺氣凌然,夾雜着難以言說的迅猛之勢讓他根本無從招架。

“啊!”不過照面功夫,朗威葉側身躲開致命一擊,便被那長刀生生削去了右臂一大片的血肉,森森白骨清晰可見。

“嘖。”宗延黎似乎對自己這偏離的一刀不甚滿意。

“宗延黎!我願投誠!”朗威葉痛的額頭上冷汗密佈,眼看着宗延黎再度提刀,他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大聲說道。

“……”

宗延黎提着長刀站在他面前,略微垂眸盯着朗威葉半晌,而後眯眼笑着點了點頭道:“好啊,既是要投誠於我,我就用你的項上人頭為誠意吧。”

她邁步上前,雙手持刀沒有絲毫停留直接朝着朗威葉揮砍而去。

呲——!

殷紅的血色染紅這這片土地,全良朋在逃竄而去回過頭看到的最後一幕,便是那長刀揮砍之下,朗威葉飛落在地的項上人頭,紅色的血柱洶湧,叫他渾身都冰冷了下來。

濟豐城徹底失陷,齊國之軍四散而逃,伏誅之人不計其數。

這彷彿像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天光透亮之時宗延黎站在城中戰場中心,腳邊滾落着朗威葉的人頭。

“裝起來,送給阿權。”宗延黎心情愉悅的甩了甩刀上的血沫,轉身朝着後方走去。

“……”蒙奇酸溜溜的看着這一幕道:“我也想要。”

裴良甩了甩手,指着戰場道:“滿地的人頭,看上哪個自己割去。”

蒙奇瞪眼,怒瞪着裴良滿心幽怨,老子稀罕的是這玩意兒嗎!?

宗延黎一路殺進了齊國軍中後方,終於在大營主帳前見到了那位明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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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站在帳前,似乎早就在等待宗延黎的到來,穿着一身青衣寬袖,長發束起遠遠看去像是一位俊秀的小生,待走近細看才見是一位樣貌不俗的美嬌娘。

“明溪,見過宗延將軍。”明溪定定的看着那一步步走來的宗延黎,眼中含笑上前一步躬身作揖拜道。

如此姿態,分明是文士裝扮,而非女子。

宗延黎駐足望着她,明溪微微抬眸望來:“在下欲入將軍帳下,故以濟豐城為禮,不知將軍……可願接納?”

明溪面上神色坦然又平和,她微微抬起下顎低聲說道:“以仕輔君,不做賤奴之身。”

她眉眼略微舒展,有幾分超然脫俗之態:“若將軍不願,請君殺之。”

“若今日將軍放我走,來日我勢必與將軍為敵。”她說的如此孤傲又決絕,以至於後方跟隨而來的裴良等人聽聞此話都不免為之震驚。

“先生以厚禮相待,本將軍豈會施以刀劍?”宗延黎伸手將腰側長刀向後移動兩分,這才抬腳朝着明溪靠近,垂眼看着面前矮了自己一個頭的女子伸手取下了臉上的青銅鬼面。

那面具下的容貌英氣逼人,臉頰上一抹淺淡的刀痕清晰可見,她看着明溪揚唇一笑道:“明溪先生願入我帳下,當使我軍如虎添翼。”

宗延黎唇瓣抿着笑了笑道:“以先生之才,為仕略顯低下,當為謀。”

明溪聞言頓時愣住,便聽宗延黎微微垂首道:“不知先生名諱?”

“姓陸,名沛白,字明溪。”她喉間帶着幾分乾澀啞意,眼底泛起幾分霧氣,她已經險些忘了自己的名字了,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鄭重其事的詢問她的名字。

“先生好名字。”宗延黎一笑,側過身去讓開些許,轉頭看向身後裴良等人道:“日後同帳為將,自當熟悉一二,裴良你且與明溪先生介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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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惡犬我的馬,我想咋耍就咋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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