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輸得一敗塗地
客廳里。
幾個諮詢師散開坐着,各自頭疼地看向手裏的病歷。
莫莫的病歷被複印了好幾份,方便她們查閱。
氛圍十分詭異。
大家都知道彼此沒辦法,可又不得不在這裏做無用功。
小敏實在受不了,壓低聲線,竊竊私語,“那位先生,是真的想給自己夫人治療嗎?”
“不會只是為了做做樣子吧?”
“畢竟好多有錢人的願望都是升官發財死老婆。”
“他應該……”
“小敏!”李醫生厲聲開口,警告地瞪了眼女孩。
她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接着拉着小敏的手腕,將人往身側壓。
訓斥道:“你可別亂說話了!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小敏眉頭一皺,臉上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天真,“怎麼還扯上生死了?”
“這是一個有律法的世界!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被他請來的,就算是受傷,都能算作工傷的!要上報的!”
“行了!”年紀最大的那個諮詢師開口,“你也少說點吧。”
“張老師!”小敏依舊不服氣,“我說得不對嗎?”
被稱作張老師的女人深深嘆了口氣,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搖搖頭不再說話。
隨即低頭盯着病歷,絞盡腦汁地想對策。
李老師歉意地朝張老師笑了笑,“抱歉啊。”
張老師沒理。
李老師回頭,憐憫又無奈地盯着小敏。
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又像是顧忌什麼,將話咽了下去。
小敏眉頭緊簇,“怎麼了?為什麼你們都死氣沉沉的?”
沒人理她。
她也沒趣,只好煩躁地翻着手裏的資料。
一個黃色頭髮的中年女人終於看不下去了,輕聲開口。
“你知道自己是怎麼來這裏的嗎?”
所有人抬眸,將視線落在她身上。
緊張的氛圍蔓延開來。
小敏擰眉,“不就是我導師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不宜奔波才讓我來的嗎?”
“唉……”黃頭髮女人深深嘆氣。
“你導師哪是不宜奔波啊,那是不想來送死,把你這個替死鬼送來了。”
“什麼意思!?”小敏詫異地望向她。
在場沒人反駁,小敏也察覺到不對。
她環顧四周,所有人臉上都一片死寂。
“我們都是被半拖半拽來的,明面上用職業生涯來威脅我們,實際上帶我們來的人,個個腰間別著槍……”
小敏渾身僵住,臉色瞬間白了下來。
“我們要是治不好,就等着一起死吧。”
黃髮女人是剛剛進卧室的其中一個,“我之前親眼瞧見了那夫人的病情,不像是普通的心理疾病,這病歷也怪異得很……”
“說那夫人是想治療的,病歷上的治療次數也異常多,可每次診療過程,那夫人都死活不開口,病歷上記錄的,基本都只有醫生開導的話語,吃的葯也來來回回就那麼幾樣,沒變過。”
“這怎麼治?”黃髮女人雙手一攤,臉上皺紋都深了,“而且還是複發,只會更難。”
小敏唇瓣蒼白,僵硬的視線一一掃過在場的人。
沒有人抬頭,也沒有人說話。
氣氛十分壓抑。
她唇瓣顫抖地開口,“那……可是……那男人說,我們治不了也要治……”
“那就是讓我們治不了就死的意思。”李醫生坐在她一旁,壓低聲線提醒。
“不然你以為,我剛剛在書房為什麼極力強調那夫人之前是孔清秋老師治的?”
“那是想讓他轉移視線,改變想法。”
李醫生隨即嘆了口氣,“可惜啊,沒成功……”
“也不知道是不是孔清秋老師也治不了了……”張醫生悲哀地插了一句。
黃髮女人接了她的話,“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不就死定了?”
話音落下,所有人像是吃了蒼蠅般,唇瓣緊抿,一言不發。
小敏也像泄氣的皮球似的,呆愣愣地望着客廳黑屏的電視。
王月端着泡好的茶水,走進客廳。
察覺到客廳里詭異又低迷的氛圍。
她心尖一緊,生怕是莫莫的病情太過嚴重,無法治療。
她連送茶的心思都沒了。
將盤子往桌上一放,砰的一聲,將所有諮詢師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王月拿起小本唰唰唰寫了幾筆,大喇喇地對着幾人展示。
【是不是夫人的病很難治?】
幾個諮詢師面面相覷,苦澀地點點頭。
【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嗎?】
一群人依舊搖頭。
王月瞬間急了。
她合上小本,三步並做兩步,往樓上書房的方向走去。
她要告訴先生,讓他別放棄夫人。
正巧,她上樓的時候撞到正要下樓的南煦。
王月指了指客廳,又指了指二樓卧室,慌慌張張地比劃着什麼。
動作又快又急。
看得南煦眼花繚亂。
本就因為莫莫再次欺騙他而混沌的大腦,變得愈發腫脹疼痛。
他索性閉上眼,眼不見為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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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嬸,寫字。”
王月一頓,這才想起來南煦看不懂她說的。
連忙掏出小本。
【樓下幾個醫生說,夫人的病很難治……】
南煦瞥了眼潦草的字跡,又望着埋頭苦寫的王月,按了按眉心。
“行了。”南煦冷淡出聲,“有什麼難治的?”
他抽過王月手裏的小本,緩慢又堅定地開口,“治得好。”
王月眼眸微閃,心底鬆了口氣。
面上帶着安慰的笑意,連連點頭。
南煦垂眸,朝二樓卧室望去,低聲呢喃,“又不是真的,有什麼治不好的?”
王月沒看懂,手裏比劃着讓他再說一次。
南煦將手裏的小本還給她,“把樓下的幾個人叫上來,現在就去治。”
他倒要看看,這次她要怎麼裝。
王月圓溜溜的眼睛一亮,胖乎乎的身子利落地下樓。
動靜很大,像是生怕樓下人不知道似的。
南煦漆黑的眼眸微微眯着,將裏面的苦澀和自嘲遮了個嚴嚴實實。
“現在……為了逃離,甚至不惜用上這樣的手段了是嗎?”
南煦卷翹的睫毛輕顫,呢喃的聲音纏綿又空洞,“那你贏了……”
“你贏了……”
“我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冷厲的眉眼染上一絲殷紅,晶瑩的淚水順着眼尾落下。
滴落在地面,無聲無息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