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三道天譴
納蘭莉的心微微一慟,看向那少年的眸光加深,那少年喚姚族族長為“辰哥哥”!
她曾在聖地的長老院中,看到記載的歷代姚族族長名諱的典冊,現任的姚族族長的名諱便是——姚夜辰!
這少年究竟是誰,竟能直喚蒼月大陸唯我獨尊的姚族族長的名諱。
“簡兒,不是說好,中午我會給你做烤魚么?”姚夜辰輕輕俯下身,將額頭輕抵少年的額頭,輕問,“頭還疼么?”
“不疼了!”少年抬眼,眼神中帶着委屈和難過,“可我現在很餓了,你不是說我在長身子,餓得快么!”
“好吧……是我的錯!可你不該從樹上下來,這裏有很多食人蟻,它們會咬傷你的皮膚!”
少年有些慚愧,垂下了頭,緩緩方開口,“我不怕的,我知道你會保護我!”
姚夜辰輕輕笑開,似乎很滿意他的答案,少年又抬起首,忽然湊了過去,慢慢地在他臉上蜻蜓點水一樣貼了下嘴唇,笑,“辰哥哥,你不生氣好么?”
納蘭莉微一踉蹌,腳底在佈滿苔蘚石頭上滑了一下,的差點摔了下來。
姚夜辰抱着那少年,她並不曾多想,畢竟那少年看上去甚是弱小,無法獨自站在那蒼天巨樹的頂端。
但,親吻……。這個數於男女情侶間的動作着實唬了她一大跳!
他們是什麼關係?
姚夜辰口口聲聲說他一生只有一個伴侶,可現在,他如此情深意慟地抱着一個少年,究竟代表了什麼?
川西沼澤仿似世間最黑暗之所,這裏植被覆蓋濃密,遮住了陽光,以致,沼澤遍地。惟,撥地而起的蒼天大樹,根植於深地中吸取養份,長出健壯的枝葉探出重重黑暗,終於在最高點,探到了一縷陽光,而此刻,那一縷陽光正拂照在那少年精緻無暇的小臉之上!
納蘭莉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少年的側臉,世間,如何會有如此今人窒息的——生物!
是的,跳入納蘭莉腦中的竟是生物兩個字,因為,那少年的美,僅僅是側臉,已然美得不象一個真實的人!
她渾然忘記此時,自已在幹什麼,心中象是被一種無名的力道吸引,她不知不覺地走下石頭,往右側前方蜇伏前行,欲圖看清那少年的正臉……
正當她匍伏前行中,那少年突然伸出小手,似乎意圖去觸摸樹一張葉子,唇角漫着天真,“辰哥哥,有凈水!”
姚夜辰本能地側了身,讓少年更方便地達到目的,恰巧,那少年的臉便轉到了納蘭莉的方向——
納蘭莉幾乎感到自已的身子似乎被人用冰劍從頭頂到腳劈開,身子中間除了一條完整的血線外,左右依然完整合併,不動聲色地維持原狀,可隨之……立即左右開裂,從頭到腳毫無阻滯,分開兩瓣——
仿似天地隨着左右視線的割裂,分開了,她在那一刻無法思考,無法呼吸,甚至連同所有的疑慮都在那一刻拋諸腦後,渾沌一片……
是的,她終於如願以償地看到那少年完整的小臉,激血奔流中,大腦深處世惟有一個提問:他!是!誰?
那是一張與姚九落有七分相似,卻美得讓人心生罪惡,恨不得馬上去侵犯的那種驚心動魄!
若她不曾修習過上古遺族札記,她會以為這少年與姚迭衣是姐弟,可是——
答案一條一條紛至沓來,灌進她的腦中……卻是如此的荒誕!
姚迭衣和姚九落,甚至剛出生的姚清淺,全是這個姚族少年所生育的孩子!
姚夜辰三次受天譴,靈力減弱,都是為了眼前的少年。
而這個姚族少年,為了這一份禁忌之愛,不惜修習川西白族的邪術,利用川西沼澤五鬼之地的死靈之氣,啟動禁術,讓自已變成女兒身,甚至冒着性命的危險,為姚夜辰兩次誕子。
最後一次冒險誕下姚清淺,卻因為抗不住第三道天譴,變回了十四五歲少年時期的模樣。
以她的靈力,自是無法追尋細節,也無法知道,這兩人究竟是如何瞞天過海,騙過了姚族長老會,她只知道,在聖地中,每天帶着一群僕婦忙着祭祀的姚族夫人,不過是姚夜辰的一個幌子。
這麼多年來,姚夜辰和這個叫簡兒的姚族少年,因為邪術的反噬,幾乎生活在這暗無天日的川西沼澤,以這裏至陰至邪的食物為生,以毒攻毒,壓制體內的邪靈之氣。
因此,剛出生的姚九落交給了姚夜辰的族兄撫養,而姚迭衣幾乎由顧奕琛一手帶大。
納蘭莉正忘我的思忖時,耳畔突響起一道輕若羽煽之聲,“納蘭公主,本座若是你,趁着族長分神未察覺之際離遠一些,族長一生,最恨的就是別人的偷窺!”
納蘭莉打了個冷噤,倏然轉身,果然,身後站着一個五十左右的老者,穿得極為古樸,赤着雙腳,僅及膝的褲腿上尚滴着水,手上提着一個大竹籠,籠里的食人魚毫無生機地翻着白白的肚皮。
食人魚,算是川西沼澤中,唯一可以讓人放心食用的活物。
可與她捕捉的食人魚不同的是,眼前老者捕捉到的居然是成年的食人魚,單單一隻就有人的手臂長。
這種成年的食人魚只生長在沼澤深處,極難捕捉。
“你是田八丹?”她顫顫地問了一句。
田八丹“哼”了一聲,低咕,“無禮!”轉身便走,幾步后,又轉過身,“還不隨老夫來?”
納蘭莉心裏捉摸不定,知道自已沒有拒絕的餘地,也不敢在此多做停留,擔心被姚夜辰發現。
抱着隨遇而安的態度,便乖乖跟在了老者的後面。
誰知,老者帶她回到了她的住所,一進門后,老者將竹籠往地上一扔,舒服地往竹席上坐下,懶懶道,“把魚殺了,挑了刺,切成細片,用這粗鹽腌半刻時后,叫我起來!”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堆的東西,七挑八選后,找出一個防水的袋子扔給納蘭莉,然後,伸了一個懶腰,打着呵欠,“我得睡一覺,天天給那小兔崽子找吃的,累死我了!”
說完,倒頭大睡,不到幾下喘息之間,竟傳來沉重的酣聲。
納蘭莉心裏惴惴不安,直待確定田八丹確實睡過去后,方挪了過去,撿起袋子,打開后,裏面是一張粗糙的獸皮着一些散散的粗鹽。
讓納蘭莉感到吃驚的是,那粗糙的獸皮居然是川西白族族人奉為至寶的蠱蟲培育要術。
她眸光帶了些許疑問,看向田八丹那張沉處的臉,心頭簇動,已然明白。
當年的田八丹並非偷偷修習上古遺族札記,分明是姚夜辰讓他修習,而後,光明正大地將田八丹流放,西八丹離開聖地,先是躲進了川西的白族,偷學白族的巫蠱和邪術。
那個叫簡兒的少年最終能成功將男兒身修習成女兒身,田八丹必然功不可沒。
而現在,田八丹功成身退,避入川西沼澤,守護在姚夜辰和少年身傍。
納蘭莉站起身,鬼使神差地,便將這張獸皮收好,塞進自已襟衣的夾層,與上古遺族札記手冊放在一處。
而後,屏着息走到了灶台邊,開始心不在焉地殺魚,去鱗,剔骨!
她的動作很熟練,這半年,她每天吃的東西,只有食人魚,因為這裏可以吃的東西實在是少得可憐。
但她的大腦深處,裝的全然是那個叫簡兒少年的臉。
“別再想了,族長馬上要回來了,若是他察覺到你腦子裏不該有的東西,到時你就沒好果子吃了!”
納蘭莉嚇得差點鬆了手中的刀,倏地轉身,對上老者一雙精銳的雙眸時,心頭直發虛,“我……。我沒有!”
田八丹突然嘆了一聲,坐了起來,雙足盤膝,臉上已無睡意,“納蘭公主,你也是個有情的娃,實話告訴你,族長念着你是他的骨肉,欲施術送你到異世,也是你的一道福份。”
“福份?”納蘭莉心頭劃過苦澀,淡淡開口,“老人家,您能說說那是一個什麼地方么?先不論無親無故,甚至不知道人的模樣是什麼。我到了那裏,是不是被人當成怪物來對待。就算長得一樣,兩隻眼睛一張嘴巴,那裏,又是以何為生呢?就好象這裏,遍地是屍蟲,連口乾凈的口也喝不上!”納蘭莉對着他的目光笑得疏離,那樣的笑,讓人越發覺得同情。
田八丹拂了一下手,也不欲多說什麼,只好心地交代,“你到了那裏,千萬要謹守上古遺族札記的規則,不可以做傷天害理的事,否則,會被反噬!那裏什麼情況,說實話,老夫也不知。”田八丹輕嘆一聲,眸光略帶了婉惜,“那張獸皮,就當我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送與你做見面禮,你必要時,可拿來修練,權當有個護身的東西。”
納蘭莉眼圈一紅,委屈、怨念叢生,“哼,他真的當我是他的女兒么?姚夜辰不是能看透一個人的三生三世的命運么?”
她咬着唇,心頭抑不住地想,阿臻和她會落到今天的地步,難道不是他一開始就預料到的么?
納蘭莉想到方才親眼所窺見,姚夜辰如此珍愛地護住懷中少年的模樣,她禁不住冷冷一笑,“恐怕連姚迭衣也未必有這福份,否則,憑他的靈力,憑他一眼就能看到別人三生三世的命運的能力,今日的結果,不是他一早就知道了么?可他呢,何曾放過手,憑由姚族萬人被屠,任由姚迭衣死去,任由姚清淺受詛咒,姚迭衣和姚清淺可是那叫簡兒少年所育,他都忍得下心,何況是我這個不受他期望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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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猜到美少年的身份,真牛,所以,明天我發幣哈…。姚夜辰與簡兒的愛情,不會在這正文中寫,因為是**。但要是有腐女想看,可留言,月看看人氣,若想看的人多,月會另寫一個番外,以月看了多年腐文的經驗,相信月,會寫得很唯美滴~哈哈。外弱內強的美受呀,月的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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