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悠悠蒼天何薄於她

朱鈺看到大丫同意了，便默默地鬆開了手。大丫怯怯的看着朱鈺。等到朱鈺坐下以後她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朱鈺看到大丫坐下。便起身又施了一禮說道:“你好大丫姑娘，在下朱鈺，感謝伯母與姑娘救命之恩”。

大丫立刻起來慌亂地擺着手說道：“不用謝不用謝”。看到大丫這樣，朱鈺也知道不能這麼客氣了，不然這姑娘要慌死。

隨後二人又坐下。大丫低着頭，不知想到什麼，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

朱鈺也不在意，便直接問道:“大丫姑娘，請問伯母為何不在家裏，不知去哪裏了？可有在下能夠幫助的？”

大丫低着頭用悲傷的語氣回答道:“周阿伯家昨天晚上一家人沒扛過去，七個人都凍死了。阿娘他們都去幫忙安葬了”。

聽到這裏，朱鈺的心裏一顫，他知道，即使是在他的那個國家，古代的時候冬天也有農民凍餓而死。

但是那時候都是記載在書頁上的文字，他又生活在現代，哪裏見過一家全部都凍餓而死的。

前世只要自己不懶就衣食無憂的生活着，當史書上的事真實的發生在自己身邊時，自己又怎麼能夠不動容呢。

隨後他收拾了下情緒，又問道:“我只見到伯母和你，敢問伯父何在”？

大丫眼圈一紅，朱鈺心裏一驚，只聽大丫帶着哭腔說道:“父親與哥哥四月時去服勞役，被上民打死了。”

朱鈺心裏又是一顫。他不知道怎麼說，只能說對不起。

大丫抽泣着：“沒事。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就說吧！”

朱鈺狠了狠心又問道:“那你家裏面現在除了你和伯母還有人嗎？”主要是他想知道裏面的小孩是誰。

大丫落寞地說道:“現在家裏就只有阿娘和我還有妹妹二丫。但是二丫現在病了，所以只能躺在裏屋”。

大丫說完，朱鈺又說道：“大丫姑娘，按照村子周圍的環境，山裡應該是有野生動物，為什麼沒人去打獵呢？”

大丫抽了抽鼻子，用那凍得通紅又有凍包的小手擦了擦眼淚說道：“我們現在只有土地的耕種權，土地都賣給上民了。山林都是屬於上官齊耳慕哈.阿爾泰大人的。我們不能去山上打獵，如果被發現去山上打獵，就會被吊在告示場裏面弔死的。”

聽到這裏，朱鈺心裏一驚，原來是這樣，加上這個上官的名字，他推斷他所在的朝代並不是他認知的漢人皇帝。

隨後他把自己認為大丫能夠知道的問題，全部問了出來:“大丫姑娘，你家裏面還有多少糧食，你們一年能夠收入多少，現在一畝地有多少糧食？現在的賦稅你們能夠交得起嗎？為什麼你們都不出門，還有，為什麼你們都這樣了還要救我？”

大丫抬起頭來睜着有點微紅的眼睛看着他說道:“我家裏面沒有糧食了，你喝的是阿娘找的草根和一點小麥種子。糧食收入以前父親和我說過，一畝地如果年景好的話能夠有一石一升的收入，平常就只有九斗左右。至於有多少銀錢收入我也不知道。我們都是用糧食代賦。以前每年交完賦家裏能夠剩兩三石糧食。一年除了冬天我們其他時間基本上都是找野菜，農閑時父親與哥哥會去做零工，飢一頓飽一頓的也能勉強能活下來。現在的賦稅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交得起。至於其他的我回答不了你，等阿娘回來阿娘會告訴你。”

說到這裏，朱鈺心裏翻江倒海。他也能想到為什麼她們不去逃荒。

先不說古代農民出門都要路引什麼的，就算是三人能走出去這個村子，就三個女人，一個還是小孩。怕是出去三天就凍死餓死了。

況且還有土匪什麼的。他也沒打算再去追問大丫其他的問題，想必她也不知道。

隨後便又說道：“我能進去看看二丫不？”大丫看了看他點了點頭。

隨後大丫便起身帶着朱鈺進去了裏屋。朱鈺跟着大丫進去了裏屋，裏面昏暗潮濕。可能是外面有火堆的原因，又通風，所以在外屋朱鈺沒感受到這些問題。

裏屋有點黑暗。入眼的就是一個土炕，上面鋪着一些小麥稈、干青苔什麼的，上面鋪着一床單，還有一床厚厚的被子。厚被子裏面不是棉花，而是他們衣服一樣的材料，最多就是青苔多了點而已。

炕的旁邊放着一個裝了水的碗，炕上面躺着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小女孩現在睜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眼中帶着害怕的神情。

他看見了小女孩應該是光着身子的，畢竟抬頭看朱鈺的一瞬間，朱鈺看到光光的脖子。且看臉色蠟黃，眼窩有點凹陷。也是和大丫一樣的餓的吧。想起那碗粥，唉……！

隨後他說道:“大丫，我能給二丫看看嗎？我略懂一些醫術。”大丫驚訝地看了他一下，慌忙地點了點頭。

其實他哪會啥醫術，就是以前看過本草綱目和黃帝內經，而且還沒記全。他只是想看看二丫是否感冒發燒而已。

朱鈺微笑着對二丫說道：“二丫妹妹你不要怕，我是郎中。你姐姐說你病了。我來給你看看好不好？”二丫看着這個高大的哥哥，輕輕地點了點頭。

隨後朱鈺裝模作樣地把了把脈，卻趁機摸了摸二丫的額頭，不燙，沒發燒，他鬆了口氣。

隨後又用溫柔的語氣問道:“二丫妹妹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二丫用虛弱的聲音回答道：“只是覺得頭暈沒力氣。”

唉……，這哪是病的，這是餓的。朱鈺也沒說什麼，安慰了兩句二丫。跟着大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