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東窗事發
漆黑的夜裏,高勇捂着肚子蜷縮在茅房外的泥地上,有氣無力地呻吟着。
他從傍晚開始就開始腹痛,一趟一趟的往茅房跑,每去一次人就像被抽了一半的精氣。本以為是中午吃得太油膩吃壞了肚子,誰知到了下半夜居然開始拉血。
他隱約覺得不妙,但家裏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這會兒別說走路打顫,連喊都喊不出來,根本沒辦法向人求救。
高勇強撐着坐起來,突然想起今天有人提醒他的那句話。當時他和殷妙妙從酒樓離開,在門口撞見一個陌生的男人。
男人回頭看了一眼快步離開的殷妙妙,拍拍他的肩說:“老哥,當心些,可別有命要錢沒命花啊。”
他以為那人是賭坊專來嚇唬人的托兒,只當他們看自己賭贏了幾局心頭不爽,沒把這話當一回事兒。沒想到才過沒幾個時辰就真出了事兒。
高勇心裏懷疑是不是賭坊的人想殺人奪財,但回頭又想想,賭坊一天幾百上千兩的白銀如流水似的進出眾人的腰包,自己贏的三十兩銀子根本就入不了誰的眼睛。
他佝僂着一步一步慢慢挪出門,握拳用儘力氣敲打對面的院門。氣若遊絲地呼救:“張叔,李嬸,救命。”
被吵醒的老兩口把他送到了最近的醫館。看見他凹陷的眼窩和灰白的臉色,郎中的瞌睡都沒了大半,披着外衣仔細上前查探。
“什麼時候開始的?”
“就天黑之前。”
“才這麼幾個時辰就拉血水了?那你這可不是吃壞了肚子那麼簡單,你家裏有沒有養什麼牲畜?”
“沒有。”肚裏翻騰不止,高勇憋紅了脖子對郎中說:“我要去茅房。”
“快去快去。”郎中使喚一邊看熱鬧的兩人,“這是你們兒子吧,趕快扶他去。”
李大娘連連搖頭,他們可沒這麼敗家的好大兒,不過看他可憐幫一把罷了。
老兩口架着他去茅房,老張心有戚戚地說起年初沒了的老殷。
“老殷那會兒不就是拉肚子沒當回事才走的嗎?你可當心些吧,讓郎中好好給你看看。”
殷妙妙怎麼也沒想到,她狠心下了三倍有餘的巴豆粉,高勇居然沒有脫水死在床上,還能撐着去醫館,十多日後居然又出現在王府門口吵着要見她。
她衝著一口氣葯死高勇去的,如今見他找上門來,又是心虛又是害怕,無論如何也不敢單獨去見他,但又怕他把兩人之間的事嚷出來。
正在兩難之際,卻聽人報信說高勇衝撞了正要出門的王昭萱,被拿下關在了外院。
殷妙妙頓時慌了手腳,在屋裏來回踱步兩圈,扒着房門問院中的文棋:“淑媛娘娘回府了嗎?”
姚淑媛一早去了廟裏燒香,她這會兒腦子一團亂麻,只有先緊緊抓住姚淑媛這根救命稻草再想辦法。
“先前我在道上碰見西院的問秋去取新茶,想來淑媛娘娘應該已經回來了。”
“我想去西院陪淑媛娘娘說說話。”
“誒,姑娘等等我。”
殷妙妙也不等還在綁着袖子的文棋,自顧自地疾步往西院去。文棋不解地撓頭,擦乾手趕忙追上她。
殷妙妙在西院忐忑不安地待了一個時辰,自己也不知道在等待什麼。
她只能默默祈禱高勇沒機會胡言亂語。最好王昭萱治罪於他,把他丟給底下侍衛處置,打一頓扔出去或是直接交給官府,只要不在王昭萱面前提起她的名字就好。
等了許久前院那邊都沒有動靜,她正要放下心,主院那邊的縱秋卻來了。
“淑媛娘娘,王妃有事請您去一趟主院。”
“哦?”
姚淑媛坐直了身子。這倒稀罕,自從府里的管事大權給了王昭萱,她這幾年就沒再聽過什麼正事。去主院也就是看看孫子孫女,何時被這樣一本正經地請過。
莫非是她那幾個娘家的親戚又出了什麼岔子?
姚淑媛眼珠不安地晃動,“你們王妃說了是什麼事沒有?”
“奴婢也不清楚。”縱秋微微一笑,“淑媛娘娘去了便知。”
殷妙妙比姚淑媛更加不安,特別是縱秋臨走時有意無意地瞥向她的那一眼,有種預感越發強烈。
“姑娘,我們回房吧。”
“不,我就在這裏等淑媛娘娘回來。”
文棋的表情僵了一瞬,“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主子走了,她留在這院裏也不是個事兒啊。
龔娘子在西院外等了一刻鐘,遲遲不見殷妙妙出來,便直接帶着人進去找她。
“殷姑娘,王妃娘娘有令,你先移步外院廂房吧。”
殷妙妙知道,一切都完了。
龔娘子壓根不等她回應,抬抬下巴命婆子絞了她的手臂就往外拖。
“你們這是幹什麼?我是淑媛娘娘的人,你們憑什麼動我?”
她這會兒忘了,姚淑媛還不是太后,在這王府里的威信實在低得可憐。一個婆子扯了根汗巾塞住她的嘴,把她滿肚子的話堵回了喉嚨。
文棋已然看呆了,瞠目結舌地問:“龔娘子,出什麼事了?”
王妃娘娘可從來沒有在內院綁過人,就是當初料理李媽媽一家的時候也沒這動靜,恐怕殷姑娘犯的不是小事。
“你也跟我去外院吧,王妃娘娘說不能讓你蒙在鼓裏。”
“我?”
文棋吃驚地指着自己,本就困惑的腦子更懵了。
主子們的事怎麼還能跟自己扯上關係?
“當然了,王妃還要讓你去淑媛面前作證呢。”
龔娘子拍拍她的背,在去主院的路上大致跟她說了說事情的前因後果。
“你三月份陪殷姑娘回家時,是不是遇見有賊人半夜撬門鎖?”
因為姚淑媛有令,不讓把這事說給王爺和王妃知曉,所以文棋一直不曾向人提起。雖然不知道龔娘子如何得知,但她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
“那些人都眼紅姑娘,哦不,眼紅殷姑娘進了王府,所以故意為難,我和殷姑娘嚇得一晚上沒睡。”
龔娘子冷哼一聲,露出鄙夷之色,“那晚撬門的人,就是殷姑娘自己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