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雨淚

“你怎麼還是……”

沒有多想，慕容絕言眉頭微微一舒，還以為跟以前一樣，正準備伸手將悠夢推開。

然而，還沒等他的手碰到人，就聽見一道輕微的噗呲聲悄然入耳。

胸口處，像是有什麼鋒利的東西扎了進來，一股說不清楚的痛意迅速佔據腦海，剎那間傳遍全身。

猛然抬頭，慕容絕言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停在半空中的手一個發力，直接將悠夢拍飛出去。

隨之而去的，還有她手中一把染得血紅的匕首，帶着一道刺眼的血光在夜色中形成一道月牙狀弧線。

“哈哈哈哈，沒想到作為專業殺手的冷潤公子如此不小心啊，連護體真氣都撤去了，真當我們這是在過家家嗎？”不遠處，悠夢腳下一頓，不禁放聲大笑。

因為她一直都有防備，所以並沒有被那一掌傷到，此刻的她眼中再沒有一點點的柔情，一雙美目中儘是狠辣，如同蛇蠍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慕容絕言面色鐵青，捂着胸口沒有說話，試着抬手點了幾個止血的穴位。

數息過後，皆是無濟於事，那把匕首上面好像帶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使的他根本無法止住那如泉般湧出的猩紅，體內的真氣更是混亂無比，到處亂竄，變得失控起來。

此時的他，心中如同被一柄大鐵鎚重重砸下，腦海中揉成一團亂麻，饒是他再冷靜一時間也有些喘不過氣來，分不清到底是哪裏傳來的痛意。

不遠處，悠夢只是雙手抱胸，靜靜的站在那裏，她沒有再出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慕容絕言面容冰冷，強忍着痛意從懷裏掏出一顆丹藥吞下，盯着悠夢低聲問道:“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丹藥入腹，胸口處的疼痛感似乎減輕了不少，像是起了點作用，但是不一會痛感再次襲來，只是杯水車薪。

“這個嘛，你不用知道，而且你以後也不會知道了。”一道刺骨的話語從悠夢嘴裏飄出。

夜色之下，她站在月光之中，變得冷艷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只有藏在身後的手指微微顫動。

“是嗎……”慕容絕言看着眼前變得陌生的佳人，突然笑了。

他笑的很是輕鬆，表情輕蔑，分不清喜悲，帶了些蒼白，其中蘊含意味，怕是他自己都不知曉。

說話間，慕容絕言體內真氣已如脫韁野馬一般四處奔騰，彷彿被什麼東西影響了，不斷衝擊着各處經脈。

撕心裂肺的疼痛傳遍全身，他不禁再次看向悠夢，略帶殺意的目光中充斥恍然之意。

“你成長的倒是挺快，想的還挺周到，匕首上還淬了毒，如果猜的沒錯，這毒應該是血閣之人特製的。”慕容絕言感受着體內的異樣，再次笑了，有些自嘲之意。

這種毒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沒啥，但是對於玄境武者來說卻是極其致命，一旦沾上了便無藥可救。

主要原因，便是此毒會不斷引動中毒者體內真氣在經脈中四處暴虐，直至將經脈全部沖斷，而後痛苦死去。

然而，再怎麼痛也不及心中之痛。

“慕容公子，你還在硬撐什麼，還是認命吧。”沉默許久，悠夢終於開口。

她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對面依舊挺拔站着的慕容絕言，眼神充滿戲謔。

此毒是她精心準備，自然明白對方撐不了多久。

“哼……”不出所料，話剛說完，就聽見一道悶響從慕容絕言體內傳出。

接着，慕容絕言哇的吐出一口黑血，面色蒼白如紙的朝後倒去，重重砸在地上。

灰塵四起，慕容絕言眉頭緊鎖，有些獃滯的看向被烏雲漸漸遮住的圓月，暗地裏不斷的嘗試着引動體內還能調動的真氣去修補被衝破的經脈，只是全都無濟於事，那毒比想像中的還要厲害。

“轟轟～”

天空中有些突兀的閃過數道閃電，一時間狂風四起，隨之而來的，是漫天雨點，如如箭羽般落下，落在慕容絕言的臉上，身上，砸的心中生疼。

似乎是不想再等下去，又或是其他原因，悠夢只留下一句“好自為之”，便無情離去。

慕容絕言勾了勾手指，想抬手干點什麼，全身已經沒有半分氣力剩餘，只能看着余光中的悠夢漸行漸遠。

慢慢的，來自天空的雨點越來越急促，不斷滴落在他的臉上，從臉頰緩緩滑落，與泥地混在一起，不一會便形成了一個小水窪。

雨夜的空氣總是帶着冷意，冷的人心變得麻木，胸口處烏黑的傷口已經感覺不到半點痛意，跟着那顆時而停頓的心臟漸漸失去感知。

至於他體內各處的經脈，大概全都斷了，境界直接從玄境高階掉到黃境，似乎還沒有停下，氣息變得越來越弱。

“就這樣了嗎……”

走馬燈式的片段不斷在腦海中掠過，慕容絕言心中暗嘆了口氣。

片段從黑暗轉到光明，再到甜蜜，輕鬆，最後回歸黑暗，終於，像是認命了，他不再去想着掙扎。

任由滿臉雨點滑落臉頰，表情開始有些釋然起來，摻雜着一些不知名的滋味，似是不甘，又像是終於解脫。

“轟隆！”

又是一道驚雷入耳，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道悠悠女聲。

“哦，對了，剛才忘了說，我快成親了，……”

話音落下，一切隨之墮入無盡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