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南湖

第2章 下南湖

第二天一早,楚孝文就來到了生產隊,生產隊裏也沒有很多人,只有隊長楚成華和幾個老漢在吸煙吹牛,然後就是幾個飼養員在照顧生產隊裏的幾頭牛、馬、騾子。因為是農閑時節,田地里的冬小麥等農作物長勢正好,人和牲口都不需要下地幹活。只有一部分比較勤快的庄稼人在一些小塊的自留地里,或者是田間地頭種了大蒜,水蘿蔔、胡蘿蔔、大疙瘩、大白菜等等其他鄉村常見的蔬菜農作物。

楚營大隊算是魯西南地區的一個比較大的村莊,有人口四、五千人,全村分為六個生產隊,楚成華和楚孝文是第一生產隊的,在村西北角的位置。生產小隊不像大隊支部,有專門的辦公場所,還有辦公桌椅。生產隊是沒有什麼辦公場所的,生產隊長和大家聚會吹牛的地方就在牲口屋,也就是牛棚。但那個時候,生產隊裏的牛、馬,騾子的待遇都不錯,有專門的居住房屋,還有專門的飼養員照顧。第一生產隊有十幾頭牛,還有剛剛生產的兩個小牛犢。另外還有兩轅大牲口,就是馬和騾子。大牲口乾活快,還能為全隊社員撐門面!無論誰家有個婚喪嫁娶的,都是可以套馬車前行。三匹高頭大馬套上隊裏最新的馬車,飼養員鞭兒一摔,在空中一聲脆響,那叫一個氣派。

牲口的日常飼料就是夏季收割的麥秸,秋季剛剛收的黃豆秸稈、豆秸皮和一些晒乾的高粱葉子。這些秸稈和麥秸都垛在村外的場坪里。飼養員每天一早用地排車拉到牲口屋,兩人合作,用閘刀將麥秸閘切成寸長,然後在淘草缸里用水清洗一下,撈出來,控干水就可以倒在石槽里,供牛馬享用啦!大牲口(也就是馬和騾子,我們老家這邊稱為大牲口)的待遇要好一些,村裏的孩子們可以利用放學后和各個假期去村外的田間地頭、溝渠窪地、河堤二灘去割草,然後送到生產隊的牲口屋換工分。飼養員再將這些青草用鍘刀切碎了,摻到麥秸裏面,這些新鮮青草,也只有那些大牲口才有機會享用。當然,現在是一年中的農閑季節,要是“三秋”和“三夏”農忙時節,牲口們的飲食待遇要提高不少,特別是大牲口,還要往石槽裏面加“料”。就是將黃豆、高粱、椒草等炒熟了,磨成粗面,然後均勻灑在石槽裏面的秸稈上。牲口們吃的好!但每天都要出力干農活啊!每天都要喂三頓,大牲口午夜還要喂一次,這就是馬無夜草不肥的由來吧!現在農閑的時候就沒有了那麼多講究,每天喂兩次,反正它們也不需要干農活,每天都是有飼養員牽出來,栓在院子裏晒晒太陽。大牲口也是在飼養員要晚上睡覺的時候,往石槽裏面加點草即可,而不必要午夜起來好好喂一次。

記得小時候,飼養員趕着牲口耕地、耙田回來的情景。飼養員對牲口的照顧那是很細心的,小心翼翼,卸下轅繩、護具,牽到水槽邊飲水,然後就栓在食槽上,準備進食。馬和騾子卸下轅駕后,要牽到牲口屋旁邊的塵土邊上打個滾,大牲口們都是很費力地,舒舒爽爽的打個滾、翻個身子。有些沒有經驗的小馬還打不了滾,翻不了身子。當年我看着就知道好笑,現在這個年紀知道那是讓幹活很累的大牲口舒筋活血,可以得到最好的休息。

照顧牲口,使喚牲口,教會馬、牛拉車駕轅,耕地耙田。是一門手藝,也是牲口把事們的驕傲!更是中國廣大農民群眾的農耕絕學,是傳統農學、農耕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們現在天天講“國學”,繼承發揚傳統國學,不知道農學才是國學的精華,農學更是國學的重要組成。現在農村人都已經不會耕種天地了,更不會使喚牲口了!

楚孝文在生產隊屋裏屋外轉悠了幾圈,見沒有什麼年齡相當的年輕人,都是年齡大了的老漢,也沒有人跟他打招呼、說話。隊長成華叔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問什麼。楚孝文看見常福哥在院子裏給牲口淘草,將軋切好的秸稈倒進大缸,用清水浸泡一下,再用鐵絲編成的大漏勺撈出來,倒進鐵篩子裏面控水。楚孝文想過去幫忙,常福沖他擺擺手,意思是不用。等常福哥忙完了這些,他用圍裙邊擦手邊走進屋,對成華叔說,

“成華叔,這田地里都忙完了,我們是不是該下南湖撈草去了?”

成華停下和老漢們的吹牛聊天,扭過頭,看着常福,問:“下南湖去撈草?到時候了嗎?”

“現在正是時候啊!再玩幾個月可就要結冰了,還能去幹嘛!”常福回答到,“再說早去早到,佔個好位置,撈些好草,還能多撈點,讓牲口們也能過個好年不是。”

“那就好好準備唄!”成華隊長也下了決心!“今年隊裏閑人多,我們就多去幾個人”

“那我們計劃去多少人啊?”常福隨口問了句。

“我也要去”楚孝文在門口說。

牲口屋裏面的十幾個人都轉頭看向站在門口的楚孝文,有幾個老漢不禁笑了。

常福最先回了句:“我們下南湖是去給隊裏的牲口撈草,是去出苦力的,你去了能幹啥?”

成華隊長也看了看個子瘦瘦高高的楚孝文,“下南湖可不是鬧着玩的,你一個剛剛放下書包的學生娃能幹啥?”

“我不管,反正常福哥能去我就能去,常福哥能幹我也能幹”楚孝文沒有什麼猶豫,直視着成華隊長回答。和常福哥年歲相差不大,從小一塊長大,孝文的個子比常福要高一頭。蹦低竄高等身體素質比常福要好很多,但常福家裏條件不好,早早就不上學了,一直在莊稼地里摔打,各項莊稼地里的活都能拿的出手,也因此讓成華叔安排在生產隊裏負責照顧牲口。那時候各個農村生產隊裏的工作人員都是沒有任何勞動工資報酬的。大隊支部委員、大隊長、支部書記是全體社員選舉產生的,都是在大隊裏品德高,有一定威望的長者能人、強人。各生產隊裏的負責人就都是各項莊稼活幹得好,耕田靶地、耩莊稼、鋤頭、鐮刀、揚場杴各個輪的好!只有這樣地地道道的莊稼漢子才有資格“當官”,說得起話,訓得出口,也才能指揮得動這群性格各異、桀驁不馴的莊稼漢子。

成華隊長直視着門口的楚孝文,楚孝文也與成華叔的目光對視,沒有絲毫退避。四目對視數秒,還是成華心中暗嘆一聲,扭轉頭去,略做沉思,便說,“今年我們去二十幾個人,分成兩組人馬在南湖裏面撈草,再安排套兩輛馬車往家裏拉草”;成明隊長有停頓一會兒,接着安排:“多餘的水草,我們可以賣給其他大隊換點錢嘛,也可以讓我們的孩子們過年賣身新衣裳嘛!常福,你帶上孝文再約上幾個你們比較熟悉年輕人組成一組。快去準備吧!”

楚孝文一聽成華叔同意自己跟隨常福哥下南湖了,頓時高興起來,也顧不上和大家說些什麼感激的話,奪門而出,蹦跳着往家裏跑去。

“常福,你等一下啊!”成華隊長忙叫住出門的常福,語重心長地說,“孝文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常福也是面色凝重地點點頭。“孝文剛出學校門,別看身材高高大大,在莊稼地里那都是扯淡,你是哥哥,你一定要把他帶在身邊,好好照顧他。再說,這次沒有能參軍入伍,心情也肯定不好,鬧點兒情緒很正常,讓他去吃苦出力,調他心性勁高兒,就讓他去吧,在湖裏面流點兒汗,吃點虧也是好事。我就把他交給你了!”

魯西南平原屬於華北平原的一部分,地勢平坦、土地肥沃,糧食收成好,產量高、且品質優異,素有魯省糧倉之稱。祥城縣以縣城為界,南八社多是丘陵,是魯中丘陵的延伸;北八社就全是大平原。

京杭大運河從洪州南北穿過,洪州素有“孔孟之鄉、運河之都”的美譽!開鑿於隋煬帝時期的京杭大運河橫亘南北,一千多年來,一直是南北交通、運輸的大動脈。洪州,也因大運河而興!曾靠大運河贏得四百餘年的繁華,是大運河沿線交通商貿線上的重要商埠。一直到晚晴時期,洪州都是全國三十座一線大城市之一。

洪州是京杭大運河南北交通線上的水脊之地,因此有着“濟寧通則全河活,濟寧塞則全河停”的現象。明永樂年間,為了解決京杭運河因水源不足無法通航的問題,時任工部尚書宋禮接受洪州中都民間水利專家白英的建議,在南旺創建分水樞紐工程,通過一系列的措施,保證了運河漕運在明清兩代五百餘年的暢通無阻。

明洪武年間,黃河在河南省原陽決口,滔滔河水漫入安山湖一帶,淤積400餘里,切斷了明朝南北水路運輸大動脈的大運河。永樂時,明朝遷都北京,營建北京所需的大量物資迫切需要北運,漕運變得尤為重要。運河無法通航,讓朝廷百官和黎民百姓叫苦不迭,無不為之憂慮。明永樂九年(1411年),為早日實現運河再次通航,明成祖朱棣派工部尚書宋禮重新開浚會通河,宋禮最初按照元代的治河方案,疏浚了會通河河道,但因水源不足,依然無法解決通航問題。據說宋禮因此一夜愁白了頭,他茶飯不思,殫精竭慮,仍無良方。為解決缺水難題,宋禮沿着汶河私訪,在中都彩山遇到民間水利專家白英。白英世居中都,對於周邊州縣的山川河流、地形地貌都非常了解,他準確地勘測出洪州中都縣南旺是整個運河的制高點(水脊之地),只有保證南旺水源充足,才能保證整個運河暢通。宋禮禮賢下士,誠邀白英參與治河,白英與宋禮一見如故,提出創建南旺水利樞紐工程的關鍵點——引汶濟運。

白英建議在戴村築壩,蜿蜒引汶水入大運河,滔滔汶水在“水脊之地----南旺”注入京杭大運河,南北分流,有“三分朝天子(北流)七分下江南(南流)”之美稱。白英在南旺制高點建造了一個科學而合理的分水口,被後人稱之為“龍王分水”,保證了京杭大運河的南北暢通。

白英在南旺周邊地勢低洼的地方疏挖改造南旺湖、蜀山湖、安山湖、馬踏湖、馬場湖等天然湖泊,讓它們與運河相連接,成為大運河的水源調節器,被稱作“水櫃”。安山湖、馬踏湖、南旺湖、蜀山湖和馬場湖等五湖因在洪州城北,被俗稱“北五湖”或“北湖”。與洪州城南的與蘇省相連接之地的微山湖、獨山湖、昭陽湖、南陽湖的“南四湖”相對而言。微山湖、獨山湖、昭陽湖、南陽湖就被稱為“南四湖”,我們老家俗稱“南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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