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嗯，真是個好官
當黃昏的餘暉灑滿天際，武陽郡守鄭瀛洲率領近百名隨從匆匆趕來。
他們還未靠近，便已嗅到空氣中瀰漫的濃烈血腥味。
“大人，這情形似乎有些不尋常。”
郡丞緊鎖眉頭，低聲提醒道：“八皇子不會是打算對我們不利吧？”
“他不敢！”
鄭瀛洲輕蔑地哼了一聲，不屑地說：“我們都是朝廷的命官，即便他是皇子，沒有經過審訊，也絕無可能隨意殺害我們。更何況，那位八皇子不過是個無能之輩，你認為他有膽量對我們下手嗎？”
“話雖如此，但我心中總有些不祥的預感。”
郡丞皺着眉頭繼續說：“這裏似乎發生了大規模的殺戮，難道是八皇子遭到了王二毛一夥的襲擊，現在要找我們泄憤嗎？”
如果李川前往郡守府，那倒還在情理之中。
然而，他卻派人召喚他們來到這個血腥味濃重的地方，這顯然有些蹊蹺。
“別慌張。”
鄭瀛洲輕鬆地笑了笑：“王二毛的襲擊與我們何干？我們與王二毛並無任何瓜葛。”
“但他可能會追究我們征剿盜匪不力的責任。”
郡丞提醒道。
“征剿？”
鄭瀛洲冷笑一聲：“如果連他這位皇子帶領的眾多精銳騎兵都無法對付王二毛，我們這僅有的兩千郡兵又能有何作為？”
鄭瀛洲的話讓郡丞不禁愣了一下，仔細一想，確實如此。
武陽郡的兵力僅有兩千，且編製還不滿員。
面對連精銳騎兵都難以對付的敵人，他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這樣一想，郡丞的擔憂也減輕了幾分。
“放心吧，我們只需隨機應變即可。”
鄭瀛洲輕鬆地說：“這些皇子們久居深宮，不過是些無用的紈絝子弟，尤其是這位八皇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我們輕而易舉就能應付過去。”
“是的，大人英明！”
郡丞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在他們交談之際，他們已經接近了現場。
此刻，他們終於看清了地面上的情形。
橫七豎八躺着的屍體讓他們不禁暗暗吃驚。
這些屍體似乎都是盜匪的，難道八皇子已經成功剿滅了王二毛一夥？
帶着滿心的震驚，鄭瀛洲和其他官員從馬車上下來，快步走向被人群簇擁着的李川和徐靈珊。
“下官武陽郡郡守鄭瀛洲，拜見靖北王，拜見王妃！”
鄭瀛洲帶領着大小官員，齊聲行禮。
“拜見靖北王！”
鄭瀛洲的聲音在官員中回蕩。
李川只是微微抬起眼皮，淡淡地掃視着這群官員。
看着他們那肥胖的身形和滿面油光，他心中暗想，這些官員看起來並不像是清廉之輩。
據估計，十之八九是表面上的清官。
不調查的時候，看起來都是些清廉之輩！
一調查，就能發現全都是貪官污吏！
李川抬手，將王二毛的首級拋鄭在鄭瀛洲的腳邊，沉聲問道：“鄭郡守，這個人，你應當認識吧？”
鄭瀛洲等人看到王二毛的首級，心中不禁一震。
果然是王二毛！
顯然，八皇子成功剿滅了王二毛這伙盜匪。
真是件好事！
王二毛本是他們的心腹大患，如今這股盜匪被消滅，他們終於可以安心了。
“這是青羊山的盜匪頭目王二毛！”
鄭瀛洲宣佈，隨即砰地一聲跪下，高聲呼喊道：“下官代表武陽郡的百姓，感謝王爺為本郡剷除盜匪，恢復了太平盛世！”
鄭瀛洲這一跪，其他官員也紛紛效仿。
“感謝王爺為武陽百姓剷除盜匪！”
眾人齊聲高呼，表現出對百姓的關懷。
“本王身為皇子，這是本王應盡的責任！”
李川輕笑，但隨即語氣一轉：“不過，說本王還武陽百姓一個朗朗乾坤，或許有些言過其實。”
“王爺過謙了。”
鄭瀛洲急忙回應：“武陽百姓長期受這些盜匪之苦，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才使得武陽民不聊生。下官雖多次派兵征討，但無奈這伙盜匪狡猾異常，屢次未能成功剿滅。如今王爺剷除了這幫盜匪，武陽百姓終於可以過上安穩日子了。”
鄭瀛洲的話語既讚揚了李川的功績，又巧妙地提到了自己曾努力征討盜匪的往事。
他並非沒有嘗試過！
只是盜匪太過狡詐！
李川聽后，不禁搖頭微笑。
鄭瀛洲確實善於言辭！
或許他的心思都用在了斂財和巧言令色上。
自古以來，這樣的人並不少見。
“本王確實有意還武陽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李川微微頷首，目光銳利地盯着鄭瀛洲，語氣不善道：“但若要實現這一目標，本王還需要向鄭郡守借一樣東西。”
“王爺請講！”
鄭瀛洲立刻表明決心，一臉真誠道：“只要能還武陽百姓一個朗朗乾坤，只要下官擁有的，無需王爺開口，下官自願獻出！”
“真的嗎？”
李川嘴角微揚：“鄭郡守真是心繫武陽百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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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下官的職責所在。”
鄭瀛洲正氣凜然地回答，又問：“不知王爺所需何物？”
李川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冷冷地說：“正是鄭郡守的頭顱。”
頭顱？
鄭瀛洲臉色驟變。
郡丞的預言成真，八皇子真的要取他們的性命？
短暫的驚慌之後，鄭瀛洲迅速恢復鎮定，連忙說：“若下官的頭顱能振興武陽，讓武陽百姓過上好日子，下官願意獻出頭顱！”
“好，真是個好官！”
李川讚歎，隨即向柴進示意：“去，把他的頭顱給本王取來！”
“遵命！”
柴進立刻拔刀上前。
眼見李川來真的，鄭瀛洲終於亂了方寸。
“王爺！”
鄭瀛洲猛然抬頭，怒聲道：“不知下官犯了何罪？”
“你並未犯罪。”
李川搖頭微笑道：“剛才不是你自己說，只要能讓武陽百姓過上好日子，你就願意獻出頭顱嗎？”
“這……”
鄭瀛洲一時語塞，這才意識到自己落入了李川的圈套。
看着鄭瀛洲那副模樣，林婉兒輕輕拉了徐靈珊一下，同時向她示意，彷彿在說：看吧，這就是你夫君設下陷阱的本事。
徐靈珊撇了撇嘴，心中卻暗自感慨。
這人真是狡猾！
以後與他打交道，必須更加小心謹慎！
鄭瀛洲絞盡腦汁思索后，急忙說：“下官雖有此心，但下官不能讓王爺陷入不義之地！下官是朝廷命官，若王爺取了下官的頭顱，聖上追究起來，王爺又如何向聖上交代？”
呦呵，還想用父皇壓我？
李川微微一笑，伸手拉過旁邊的戰刀，問道：“你可知道這把刀的來歷？”
鄭瀛洲搖了搖頭：“下官不知。”
“那本王來告訴你！”
李川緩緩站起身來，冷笑一聲：“這把刀是本王從皇城出發的時候，父皇御賜給本王的！此刀若能痛飲盜匪、貪官和雁門關敵寇的鮮血，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隨着李川的話音落下，鄭瀛洲和一眾官員頓時嚇得面色蒼白。
隨着李川緩緩拔出戰刀，眾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鄭瀛洲努力保持鎮定，大聲道：“王爺若是非要殺下官，下官無話可說！但王爺要說下官是貪官，下官絕不承認！下官可死，但不能背上貪官污吏的名聲！”
“是么？”
李川冷眼掃視鄭瀛洲一眼。
這人，心理素質倒是不錯！
都這個時候了，還跟自己裝清廉呢？
那些盜匪可沒少說鄭瀛洲那些貪墨的“光輝事迹”啊！
片刻之後，李川微笑道：“鄭郡守是不是貪官，咱們等下再說！既然你們來了，本王便請你們看一出好戲！”
說完，李川沖不遠處的鐘漠寒等人輕輕揮手。
眾人會意，立即押着幾十個盜匪來到鄭瀛洲等人面前。
就在鄭瀛洲以為李川要讓這些人指證自己的時候，眾人卻突然拔刀。
“錚……”
戰刀出鞘。
刷！
刷！
一片凌厲的刀光從一眾盜匪的脖子上劃過。
霎時間，鮮血噴涌，人頭落地的聲音不絕於耳。
近距離之下，站在前面的鄭瀛洲幾人被噴了一身的血。
刺鼻的血腥味不斷往眾人的鼻腔裏面鑽。
不少人都嚇得雙腿發軟，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下一隊！”
還沒等眾人緩過勁來，鍾漠寒又命令下一隊人押送盜匪上前。
“王爺，求您饒恕啊！”
“小人知罪，懇請王爺開恩……”
“王爺，小人實在是被鄭瀛洲那惡官逼得無路可退了啊……”
“王爺，求您饒命……”
一群盜匪恐懼至極，不斷哀求着乞求寬恕。
他們本以為李川會命令那些人詳述鄭瀛洲等人的罪行。
然而，他們未曾料到，李川竟如此果決地將那些人拖去斬首。
儘管盜匪們如何哀求，李川仍舊無動於衷。
在這些盜匪中，或許有少數人並未犯下滔天大罪。
但既然他們選擇了與王二毛等人同流合污，就應當有被處死的覺悟。
即便他們未曾直接參与那些罪行，他們也是共犯！
自作自受，死不足惜！
刷刷……
一道道耀眼的刀光劃過，又有數十名盜匪在鄭瀛洲等人面前身首異處。
面對如此無情的殺戮，終於有人崩潰了，癱坐在地，顫抖着哭泣：“王爺，下官願意招供，一切都招供……”
有了第一個，接下來的事情便容易了許多。
眾人為了爭取寬大處理，爭先恐後地揭露鄭瀛洲的罪行。
“去年，鄭瀛洲收受了一萬兩銀子的賄賂，釋放了一名犯有姦淫良家女子罪行的富家公子……”
“他為了聚斂財富，鄭瀛洲私自侵吞了朝廷的稅款，以至於郡里的銀庫彷彿成了他個人的金庫……”
“鄭瀛洲還誣陷本郡一家顯赫家族謀反，不僅霸佔了那家的田產，還將那家的少夫人強行納為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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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恐懼的驅使下，這些人紛紛揭露鄭瀛洲的所作所為。
實際上，鄭瀛洲帶來的這些官員，全都是他的同黨。
原本，鄭瀛洲是為了防止有人在李川王爺面前告他的狀，卻沒想到，這些人現在卻徹底地背叛了他。
鄭瀛洲憤怒地注視着眼前這群懦夫，怒吼道：“你們還有臉在這裏細數我的罪狀，你們誰是清白的？”
“我們都是被你逼迫的！”
面對鄭瀛洲的質問，有人立刻開始反擊。
“沒錯，如果我們不與你同流合污，你會放過我們嗎？”
“王爺明察，下官實在是迫不得已……”
“下官也是被鄭瀛洲這惡棍逼迫的……”
“我與你合謀，只是為了搜集你的罪證！”
眾人紛紛將矛頭指向鄭瀛洲。
總之，他們都將責任推給了鄭瀛洲，聲稱自己是被逼無奈。
更有甚者，還試圖將自己描繪得正義凜然。
聽着眾人的辯解，鄭瀛洲氣得喘不過氣來。
“好，你們真做得出來！”
鄭瀛洲咬牙切齒地掃視着這些人，隨即挺直脖子望向李川，冷笑道：“王爺，本官是朝廷命官！即便他們所言屬實，也應由刑部來定我的罪，而不是由您來處置我！”
李川目光微眯，似笑非笑地問道：“你不要本王處置你是吧？”
鄭瀛洲傲然回應：“本官乃是從四品官員，根據離陽律法，王爺無權處置本官！”
真是荒謬？
他竟然還敢跟我講起離陽律法來了？
“好，那本王就不處置你了！”
李川收起戰刀，轉而向鍾漠寒下令：“讓所有人都退下！”
“什麼？”
鍾漠寒驚訝不已。
難道真的要放過這些貪官污吏？
“還愣着幹什麼？”
李川笑着瞪了鍾漠寒一眼:“快去執行！”
“遵命！”
鍾漠寒感到無奈，只得命令所有人退後。
“你真的打算放過他們？”
徐靈珊憤怒地盯着李川，質問道，“如果你不敢對他們動手，那就讓我來！”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李川拉着徐靈珊走向一旁，說道：“你就安安靜靜地看戲吧，別弄髒了自己的手。”
“我寧願弄髒我的手！”
徐靈珊憤怒地反駁。
“走吧！”
林婉兒搖頭微笑道：“很快他們就會有哭泣的時候了。”
林婉兒似乎已經猜到了李川接下來的計劃。
“嗯？”
徐靈珊疑惑不解。
林婉兒對她眨了眨眼，暗示她只需靜觀其變。
不久，眾人紛紛退開。
他們的退讓反而讓鄭瀛洲等人感到困惑。
李川真的害怕了？
他真的不打算懲罰他們了嗎？
這……這也太簡單了吧？
就在大家茫然失措之際，李川突然對那些被俘的盜匪喊話：“你們還傻站着幹什麼？不是都說自己是被鄭瀛洲這個狗官逼得走投無路才落草為寇的嗎？既然他本人就在這裏，你們不打算跟他理論一番嗎？”
理論一番？
盜匪們一時愣住，還沒能立刻反應過來。
“殺了這些狗官！”
就在大家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人群中突然有人高聲呼喊。
殺了他們？
盜匪們再次愣住，然後突然醒悟過來。
“處死鄭瀛洲！”
“動手！”
“你們這群腐敗的官員，一個也別想逃脫！”
瞬間，人群中爆發出連綿不絕的怒吼。
在幾個領頭者的帶領下，一群盜匪如潮水般湧向鄭瀛洲及其他官員。
此刻，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共同的念頭。
既然已經無路可走，那麼即便是死，也要拉上這些腐敗的官員作為陪葬。
面對着這些充滿殺意的盜匪，鄭瀛洲終於洞悉了李川的真正意圖。
“下官知罪！懇請王爺饒恕！”
鄭瀛洲面露驚恐，向李川乞求寬恕。
“鄭郡守，你可別亂說。”
李川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道：“本王並無權裁決你們，怎會索要你們的性命？”
看到李川這副無辜的神情，徐靈珊不禁怒火中燒。
這個無恥之徒！
早先若言明會殺了他們，她也不會誤以為他會放過這些貪官污吏。
這個傢伙真是卑鄙至極！
他明明是想讓鄭瀛洲等人被這些盜匪殺害，卻還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這個傢伙，真是陰險至極！
然而，他的陰險卻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