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褚空陸涵番外（三）
褚空vs6涵番外（三）
這個想法擾得她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第二天一大早，6涵就去了醫院排隊挂號，準備進行一次徹徹底底地檢查。她經歷了這麼多次一夜情,一次意外都沒有發生過，沒想到第一次的意外竟然是和褚空發生的。拿到檢查結果的那一刻，她很難用具體的言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這個孩子，她不知道是該打掉還是該留下來。
她心裏很清楚褚空不會娶她,昨天晚上離開的時候他說的那番話，已經讓她明白了他心裏究竟有多麼地看不起她。在他眼裏,她只不過是一個人=盡=可=夫、隨便找個人就能上=床的女人。
6涵手中拿着化驗單,腳步沉重地走出了醫院。她開車回家之後,老爺子已經在客廳坐着了，一副等待審問的樣子，看到她手上拿着紙之後，他直接拉下臉，吼道：“大早上幹什麼去了？手裏拿着什麼東西，趕緊遞上來給我看看！”
6涵知道這件事情瞞不了多久，再加上這個時候她心裏也很糾結，亟需一個人來幫她化解這個矛盾，替她做一個決定。她想了想之後，還是把化驗單遞給了老爺子。並且，她已經做好了要被罵的準備。可是，想像中的暴怒卻沒有出現，老爺子看了化驗單之後，只問了她一句：“這孩子是誰的？”語氣聽起來還挺鎮定，這讓6涵稍稍鬆了一口氣。
“我也不知道。”她低下頭，“您不用問了，反正都是我的錯——”
“我呸！你別想袒護那個孬種，敢把我女兒肚子弄大，不敢出來承認？！”老爺子的情緒又開始激動了：“你不告訴我，我有得是辦法查！查出來之後他就甭想活了！”
“爸，是我先勾引他的，不關他的事情。他本身就看不起我，我也不想用孩子威脅他。”
“沒出息、沒出息！！”老爺子指着她，快要被她氣死了：“出去別說你是我老6家的孩子！”
“還有，我告訴你，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留！我給你一個禮拜的時間，趕緊給我做掉。”他繼續說，“我現在就去給你聯繫相親，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我知道了。”她難得地沒有反抗。其實她心裏也清楚，這個孩子應該是留不住的，褚空對她沒有感情，她也不屑於用孩子綁住一個男人，更不想當一個單身媽媽。
人和人的觀念是有區別的，她向來活得自私，對於孩子真的是沒多大的興趣，之前她甚至都沒有考慮過自己會結婚，跟別提生孩子了。如今，老爺子正好給她做了決定，她也不必要再堅持什麼了。反正孩子出來了，也只會是她的累贅。
算了，聽老爺子的，打掉孩子，然後相親，找個合適的人結婚，相敬如賓、互不干涉，可能也是一種幸福。以前，她從來不肯做這樣的妥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她竟然學會了認命。
這也算是一種成長吧，人到了一定的年紀，真的會希望自己的身邊能有一個人時常陪着。不是矯情，更不是嬌氣，而是寂寞了太久，連悄悄話都不能說的感覺，實在太悲哀。
這個世界那麼大，你卻找不到一個能陪你共度一生的人，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她接到了鍾暮打來的電話，是找她到家裏吃飯的，她答應了下來，下午過去的時候特意化了個妝來掩飾自己的憔悴。但是即使是這樣，還是被鍾暮看出來了，她剛剛進到他們家，鍾暮就問她：“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生病了。”
“可能是因為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吧。”她勉強地笑了笑，然後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她剛和鍾暮走到餐廳，就看到了褚空坐着喝酒的情景，她立馬就後悔了自己為什麼要答應鐘暮過來。可是這個時候走又不合適，顯得她特別地小心眼。沒辦法了，她只能硬着頭皮，坐到了褚空的正對面。然後故意將自己的視線移開，不去看他。
褚空才剛剛開始喝酒，並沒有喝高，見她過來之後，他就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眯起眼睛來看着她：“喲，還真是孽緣，怎麼今天又遇上了。”
6涵心情本就不怎麼好，看到他之後更是低落，所以她破天荒地沒有反駁他。
褚空瞬間就覺得自己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特別無趣，得不到一點兒回應，他多沒面子啊，想到這裏，他又笑了：“今天臉色好像不太好？昨天晚上又跑去伺候誰了？”
“褚空，你夠了。”旁邊的秦晉聽不下去他的話了，直接開口打斷了他。
“秦晉，我沒事。”6涵看着他微笑着點了點頭，“這種程度的，我還可以接受。畢竟這個世界上不可能誰都喜歡我嘛。”她故作輕鬆地說。
“好啦好啦，今天就是圖個開心嘛，你們不要吵了。趕緊吃飯吧。”鍾暮說著，就坐在了6涵的身邊，將餐具推到她面前，對她笑了笑，然後又開始給她夾菜。
今天吃的飯是秦晉做的，她一口就能嘗出來，本身她以前是很喜歡吃秦晉炒的菜的，可是今天卻怎麼都提不起來胃口，才吃了幾口，就又有了反胃的感覺，她一開始還能忍着，到後來是真忍不住了，直接摔下筷子就跑到了他們家的衛生間。留下了餐桌上面面相覷的四個人。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鍾暮，畢竟女人比較了解女人，“6涵是不是……懷孕了啊？”
“懷孕？”秦晉有點兒不相信，6涵做事兒謹慎他一向明白，所以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
“我當時懷chris的時候也是這樣子的啊，吃東西就會吐，而且她今天臉色也特別不好，我懷孕初期的時候也這樣。”鍾暮說完，又看向了褚空，問道：“你們兩個那天晚上……”
“我去看看她。”褚空沒有直接給她回答，而是從椅子上站起來，朝着衛生間走去。
他推門而入的時候，6涵正趴在馬桶前瘋狂地吐着，他和她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可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麼狼狽的樣子，平時他看見她的時候，她都是精心打扮過的，看起來隨意，但是卻十分有魅力，哪裏會像今天這樣子，一點不顧形象地吐——
他一直在旁邊站着看着她吐，一直到她吐完之後，他才開口問她：“你到底怎麼了？”
6涵別過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走到洗臉池前，掬了一把水漱了漱口，完事兒之後就要繞過他往出走。最後被他攔在了門前，他的臉色很凝重，一看就是在生氣。可是她並沒有覺得害怕。
“我他媽問你話呢，啞巴了是么！？”他捏住她的下巴，目光陰沉地盯着她：“給我說話！”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放開。”她冷冷地看着他，說出來的話沒有一點兒溫度。
“你是不是懷孕了？”他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又重了一些：“嗯？告訴我，是不是？”
“你想太多了，我怎麼可能讓自己懷孕。”她的聲音依舊平靜得聽不出情緒：“絕對不可能。”
“那天晚上我沒戴套——”他回憶了一下之後，繼續說：“你去醫院查過了么？要不——”
說實話，他知道她可能懷孕的時候，心裏是有些竊喜的。因為兩個人之間一旦有了孩子，關係就怎麼都剪不斷了。如果她真的懷孕，他們兩個人的可能肯定會翻倍。
“你沒戴套，但是我吃了事後葯。”她諷刺地笑着：“你覺得以我的經驗，會給自己懷孕的機會么？我該說你太天真呢還是什麼？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懷你的孩子？！”
她這番話，再一次輕而易舉地將他激怒。他揪住她的領子，將她壓在門板上，低頭死死地盯着她：“6涵，你、他、媽、的、不、要、臉！”他一字一頓，每一個字幾乎都是咬着牙出來的，濃濃的恨意從字裏行間裏透露出來。聽得出來，他是真的生氣了。
又是一句傷人的話，不過她好像已經習慣了一點，心也不像之前那麼疼了，反正她已經知道了自己在他心裏就是那種人，所以他再怎麼罵，都是理所應當的，她不想反駁什麼。
她的不回應，只會讓他更加生氣，他的呼吸越來越重，最後低下頭，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嘴唇，似乎是要發泄自己的情緒，他把她的雙手固定在頭頂，牙齒用力地啃着她，一直到她嘴裏出了血，他的心情才稍微輕鬆一些。放開她之後，她唇上已經是血色一片。
“我問你話，你憑什麼不回我？！”他問她，“你當自己是什麼東西呢？你有什麼資本在我面前驕傲？憑你閱人無數還是憑你和我睡過幾晚？6涵我告訴你，就你這樣的，也只配給別人當炮=友了，因為你他媽壓根兒不知道感情兩個字兒怎麼寫！”
“你說得都對，所以現在可以放開我了么？”對於他的辱=罵，她一句反駁都沒有，而是十分淡定地和他談着條件，讓他放開自己。不過，褚空依舊不為所動。
“我昨天就和你說清楚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早就知道。”見他不動，她繼續說：“和你睡的那幾次，都是意外，如果你覺得自己吃虧了，我可以補償你，多少錢都行。”
多少錢都行？敢情她是把他當鴨=子了是么？褚空狠狠地咬着牙：媽的！這個世界上哪裏有女人這麼看不起過他？還把他當鴨子似的嫖？！這女人本事可真夠大的，敢和他談錢——
他被她的話逗笑了，笑得額肩膀都在顫動，最後他放開了她，率先走出了衛生間，幾步就走到了餐廳里坐下來，開始狂喝酒。
鍾暮和秦晉對視了一眼，就沖褚空出來之後的舉動，他們就知道他倆肯定是談崩了。秦晉搖了搖頭，從凳子上站起來走了出去，準備趁着這個時間好好地和6涵談一談，也順便了解一下她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
他走出去的時候，6涵正好已經從衛生間出來了，他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然後才對她說：“我們兩個去客廳好好談談吧？你總這樣子也不好。”
6涵點了點頭，跟着他走到了客廳，兩個人坐在沙發上，6涵看着秦晉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想笑：“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知道你肯定有問題要問我。”
秦晉點了點頭，醞釀了一下情緒之後，才開口問她：“你是不是懷孕了？”
6涵早已經猜到了他會問這個問題，對於秦晉，她有絕對的信任，也不想對他隱瞞什麼，於是很坦然地點了點頭，回答他：“沒錯，我是懷孕了。今天早上查出來的。”
秦晉有點兒不可思議，怔了怔之後又問她：“那你是怎麼打算的？其實我覺得你和褚空——”
“我和他沒可能。”6涵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我懷孕的消息我家老爺子也知道了，他讓我趕緊趁着時間不長打掉，然後再出去相親，隨便嫁一個人。”
“那你呢？你怎麼想的？”這做法，倒是像6老爺子的性格，但是她呢？她同意么？
“我同意了啊，不同意又能怎樣。”她裝作無所謂地笑了笑：“這麼大年紀了，能有人娶我我就謝天謝地了，沒什麼好挑的了。”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秦晉看着她臉上妥協的笑容，突然覺得面前這個人他不認識了，“我記得你說過，你永遠不會遷就，也不會因為年紀大了就隨便找個結婚，你還說過，絕對不嫁給老爺子給你找的人。這些話，你都忘了么？6涵，你別這樣行不行？”
“那不是以前嗎，人的想法總是會變的，你說對不對？”她深吸了一口氣：“我現在年紀真的大了，特別羨慕那些身邊有個男人陪着的女人，你看看你們家鍾暮，現在多幸福。”
“我也會羨慕的啊，我也會渴望安定的生活，我再怎麼玩，最後還是要定下來的。”說到這裏，她的眼眶有些紅了，“而且，就我這樣的，能有人要真的不容易了。”
“……好了，不要難過。”秦晉見她眼眶紅了，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我剛才說那些話，只是不想讓你因為這些事情就放棄自己本來的堅持。你都堅持這麼多年了，到現在再放棄，那不是前功盡棄了嗎？我真的覺得你和褚空可以試試，反正你現在也懷了他的孩子，他家裏條件也不差，你帶他見見老爺子，他肯定會滿意的。”
“我不是在擔心這個。”她說，“褚空不喜歡我，對我沒感情，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沒什麼意義。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他心裏一直就只有鍾暮一個人，哪裏還容得下我。”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你和褚空在一起，一定好過你比老爺子給你介紹的那些人在一起吧？”秦晉循循善誘，一直在開導她：“老爺子給你介紹的，一定滿身銅臭，你會喜歡么？”
“好了，你不用勸我了。既然我已經做了決定，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了。”
秦晉嘆了口氣，6涵這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性格他早就已經領教過了，他想，今天自己的勸說估計是不會有什麼效果了。於是也就沒再說什麼。
這天晚上，說到底還是不歡而散的。6涵開車回家之後，就把自己鎖在了卧室里，心裏的憋屈讓她胸悶得有點兒喘不過氣，洗了個澡之後，她的意識清醒了不少，她穿着緊身的睡衣，站在了落地鏡前，手不自覺地就撫上了自己的肚子，那裏，現在正在孕育着一個鮮活的生命，而它……只能存在幾個月。
剛才從秦晉家裏出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決定了，明天就去醫院把這個孩子拿掉。她不能再猶豫了，如果現在不拿掉，再拖下去就要引產了，那樣比人流更加殘忍。
**
翌日，她依舊是一個人來到了醫院，走進婦產科的時候，看到了很多陪着妻子來產檢的男人的，那些人個個臉上都掛着笑容，唯獨她一個人面色不好，顯得格格不入。
做人流手術的人不少，她排隊排了一個多小時才輪到她，進去手術室的時候，當那股消毒水的味道鑽入鼻腔，她覺得自己的眼睛一陣酸澀，不知道是被嗆的，還是因為心裏壓抑。
她打了麻醉劑，手術過程里是睡過去的，也沒有感受到一點點的疼痛。
那些做手術的醫生彷彿已經習慣了這些事情，所以做起來這麼殘忍的手術時也是面無表情的。
手術很快就結束了，她的麻醉藥效還沒有過去，被推入病房之後還在沉沉地睡着。
大約過了三個小時，她才醒過來，習慣性地拿起手邊的手機看了一眼，發現了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來自秦晉的，她想他估計是有急事兒，要不然也不會這麼頻繁地打電話，於是用最快的速度給他回了過去。
秦晉接起電話之後第一句就是：“你現在在哪裏？趕緊來xx醫院一趟，褚空出事兒了——”
xx醫院，就是她現在所在的這個醫院，可是，她現在身體這麼虛弱，哪裏能走得開？
“我現在就在xx醫院，不過，我剛剛做完手術，還不能下床。”她解釋說，“而且他出事兒，也沒必要給我打電話吧？”
“你已經做手術了？！”秦晉有些驚訝地問她：“我不是讓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嗎？！”
“這就是我考慮下來的結果，而且，我不後悔。”她理直氣壯地說，“你讓他好好養病吧，以後關於他的事情都不要給我打電話了。”丟下這句話，她就摁了掛斷鍵。
聽着電話那邊傳來的忙音，秦晉也無奈了，他正想回頭對褚空解釋一下情況，卻看到他臉上自嘲的笑容。他心裏咯噔了一下——剛才怎麼就忘記出去打電話了？他如果聽到了通話的內容，那豈不是火上澆油了？！
“她也在這裏？”果不其然，褚空已經開口問了：“她做了什麼手術需要住院的？”說著，他就要撐着身體從床上起來，可是剛剛縫合過的傷口牽得很疼，他剛動了一下，就疼得倒吸了一口氣涼氣，臉色頓時煞白煞白的。
“褚空，你冷靜一點……”鍾暮剛才也聽到了秦晉和6涵的通話內容，因為病房裏實在是太安靜了，再加上他手機聽筒的聲音有點兒大，可以說是聽得一清二楚。
“你們說她怎麼了？！！”他坐在床上，憤怒得額頭上青筋暴起，眼底一片猩紅。
“她的確是懷孕了，不過今天剛剛做了流產手術，所以沒辦法過來看你。”秦晉沒有隱瞞他，他想，這件事情褚空有絕對地知情權，同為男人，他不想瞞他什麼。
“呵呵——”褚空聽了他的話之後，反而平靜了下來，他不停地笑着，聲音不高不低，可是聽起來卻讓人毛骨悚然。
鍾暮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怕的他，聽到他這麼笑之後也有些發憷，但還是壯着膽子安慰他：“褚空……沒關係，孩子沒了還可以再有的。她現在身體也不好，你們兩個還是都把身體養好了再談這些事情吧……現在這樣的狀況真的沒法兒談。”
“帶我過去找她。”他說得篤定又不可拒絕，“我現在就要過去找她。”
“褚空，你得冷靜一下，你這樣過去……你們兩個還會吵架的。”秦晉也勸說他。
“都別他媽的勸我！我現在就要過去找她！”褚空大吼了一聲：“我倒要看看她能狠到什麼地步！這樣的女人……呵，我真他媽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上她！”
“……”鍾暮和秦晉都被他吼得無奈了，尤其是他最後一句話，裏面濃濃的悲愴，他們兩個都是過來人，自然體會得到。所以，得知了6涵的病房號之後，他們就將褚空弄到了輪椅上，推着他一起去找6涵。
他們進門的時候，6涵正躺在床上發短訊，聽到動靜之後，她自然而然地抬起了頭，卻在看到褚空的那一秒鐘，瞬間僵住了。
——他怎麼會過來？
“你來幹什麼？”她看着坐在輪椅上的他，眼神冷冰冰地問道。
褚空是真的憤怒了，一把站了起來，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那力道大得，讓她瞬間就喘不過氣了。
“誰讓你打掉孩子的？”
“嗯？誰讓你打的？你怎麼這麼自私？你他媽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他的聲音很大，說到最後都有些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