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裴想容：讓你失望了，我二十九
宋冉離去后，江臨感覺到自己對面坐了一個人。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狹窄空間中，除視覺外的其他感官就敏銳很多。
他聞到一股若隱若現的味道從對面飄來，鑽進他的鼻子裏，他聽到對方淺淺的呼吸聲會在自己呼吸之後的一秒后響起，他還在面前的擋板上感覺到對方此刻正把手搭在上面……
他不知道對方是誰，但能從她欲言又止的行為中，從她平穩的呼吸中，從她抬起胳膊，發出的衣物摩擦的聲音中感覺出她並不平靜。
巧了，他很平靜，此刻穩如老狗！
對面的裴想容還在保持沉默。
見江臨沒有說話，她也就沒了說話的興緻。
乘劇組的車趕來這裏的路上，她看了會兒節目直播，看到江臨在那個工作人員面前侃侃而談，然後等到她來了之後就變得啞口無言。
她很少會情緒波動，但坐在他對面的那一剎那后還是難免在想，這人真是能寫出《給自己的歌》的人？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就這樣安靜地坐了近五分鐘后，裴想容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
江臨聽到裴想容的聲音，總覺得有些耳熟。
他不是什麼聲控，對當下的娛樂圈也僅有一個淺顯的了解，沒辦法根據聲音辨別坐在他對面的人是誰，但他可以獲取的情報是，這個聲音的主人很漂亮。
“那我就說了？”
“嗯。”裴想容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個字。
“你的年齡是？”
裴想容淡淡開口，“問我的年齡之前，不應該說出你自己的年齡？”
這倒也是。
江臨挺直腰板，深吸一口氣，旋即在裴想容短暫地等待過後自我介紹道：
“江臨，北方魯省人，今年二十三，高中畢業，無不良愛好，平時喜歡看書聽歌，偶爾也會扶老奶奶過一下馬路……”
“我的自我介紹說完了。”
話外音就是在說該輪到你了。
這一連串如貫口的自我介紹讓觀眾大吃一驚，裴想容卻面不改色。
直播間的觀眾看見的是她微微低頭，眸光一凝，顯然是想到了什麼。
“你說……你喜歡聽歌？”
“那你喜歡誰的歌？”
江臨靠分辨女方的音色，判斷出此人應該是混跡音樂圈的，搞不好就是個歌手。
現階段的歌手中可以排除掉的人太少了，答案想要女方稱心如意，最好是說出一個讓她心悅誠服的人選。
靈機一動后，江臨快速說出了一個名字：“裴想容。”
“……”
“你……是她的粉絲？”
“對，十年老粉了，我聽別的歌手的歌咳嗽，就她的歌好用。”
【咳咳咳，這特么是把我家想容的歌當成止咳藥了？】
【不是，十年老粉聽不出來坐在你對面的是誰？】
【我家想容出道還沒有十年呢！】
【假粉絲，拉出去斃了！趕緊斃了！】
【……】
裴想容攥着杯子的手一緊，眼眸漸漸眯起。
“你說你是裴想容的粉絲？那你喜歡她哪一點？”
“哪一點？當然是離我近一點了！”
“咳咳——”
“怎麼了，沒事吧？”
裴想容咳得俏臉通紅，待到咳嗽停下，冷冷回了兩個字。
“沒事。”
“沒事就好，你要是有事，那我豈不成了?鰥夫。”
“我看?鰥夫也沒什麼不好的。”
“對了，”江臨道：“聊到現在，你該告訴我你多大了吧？”
裴想容：“你就這麼好奇我的年齡？”
江臨：“判斷清楚年紀，才知道該怎麼稱呼彼此。”
“我23，你呢？”
“18。”
江臨一個沒忍住，咳嗽出了聲。
“咳咳！”
裴想容：“怎麼，你有意見？”
“沒沒沒，18好啊，正是一朵花的年紀。”
裴想容淡淡道：“你得管我叫姐。”
江臨毫不猶豫地拒絕道：“那不行，我比你大，按理來說你得管我叫一聲哥。”
“這樣，我也不佔你便宜，不讓你給我起什麼愛稱了，叫聲哥哥就好。”
裴想容冷聲開口：“不叫。”
“欸，你這個人，年下不叫哥，心思有點多啊。”
裴想容嘴角微微上揚，但表情依舊很冷。
“想讓我叫哥，你先叫我一聲姐姐。”
江臨微微前傾身體，溫聲道：“姐姐。”
裴想容：？
“該你了，該你了，姐姐總不能說話不算話吧。”
裴想容泰然自若，“我說什麼了？”
“你說我管你叫姐，你就叫我哥哥。”
裴想容自得開口道：“你叫我姐，所以我比你大，我沒有向比我年紀小的人叫哥的習慣。”
對面沉默了一瞬，裴想容覺得這次是她佔據了優勢，殊不知，對面的江臨嘴咧得比向日葵還張揚。
【哎呀，我的想容啊，你上了這傢伙的當了！】
【這小子這麼油嘴滑舌，我家想容怎麼玩的過？】
【不行不行，趕緊換我去，我年紀小，不會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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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一肚子壞水，想容啊，你玩不過他的！】
【……】
“那我就叫你姐姐好了，反正我知道你肯定不會是十八。”
裴想容的聲音越來越冷。
“那你覺得我多大？”
江臨沉吟片刻，驀然間想到這正是一個給自己漲粉的好機會，於是道：
“這樣吧，我唱一首歌，唱完你再說我的答案對不對，怎麼樣？”
“好。”
清清嗓子，江臨開始找尋最合適的發聲位置。
等到調整好后，他緩緩唱道：
“我是個三十歲
至今還沒有結婚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臉上有幾道波紋”
當三十歲這三個字唱出口的一瞬間，開關被撥動的聲音率先響起，然後便是滑輪滑動的聲音，隔板被對面的裴想容驟然拉開。
此時此刻，餐廳內燈光隨着裴想容拉開隔板的動作驟然浮現，燈光灑落，凝結在裴想容那張無瑕的臉上，直播間的彈幕於此刻驟然達到高潮！
江臨的歌聲還在繼續。
“三十歲了
光芒和激情還沒被歲月打磨
是不是一個人的生活
比兩個人更快活”
唱到快活后，江臨的聲音戛然而止。
裴想容就這樣站在原地，平靜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江臨。
“接着唱。”
江臨嘴角勉強揚了揚，牽強解釋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三十歲的女人。”
裴想容笑了下。
“讓你失望了，我今年二十九歲。”
江臨：“……”
壞了。
見此情景，一旁，現場導演和工作人員無聲地笑得前仰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