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船與大腦
小福和小壽被眼前的魯特嚇得失神。
魯特……竟然是仿生人?!
小壽眼眶噙出淚花:“這怎麼可能!仿生人怎麼可能獲得權限!”
小福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不可能!章博士以前做過實驗,仿生人無法感受到權限的特殊磁場,他們甚至連複製權限都無法使用,你為什麼可以使用權限!”
魯特轉了一下脖子,鬆動着肩膀說道:“仿生人確實不能獲得權限,可從來沒有人說過人類不能成為仿生人?”
“你說謊!……人類和仿生人的細胞完全不兼容……替換身體安裝機械零件況且還能做到,仿生人是人造細胞形成的工業產品,怎麼可能成為仿生人!”小壽喃喃地說道。
小福和小壽內心的恐懼與驚慌已徹底將她們的憤怒所吞沒,眼前之人的強大與他身上的秘密更是令人無比絕望。
這時,一個小巧的人型機械人在魯特腳邊現出了原型,此前從來都未曾看見過它,它手中握持着的刀刃還在滴着鮮血。
“K777,基金會為了應對多面體權限而專門研製的殺手機械人,配備納米超聲振刀,身體表面覆蓋黛氟爾珈VE78纖維塗層……你們從一開始就錯判了形勢,樓頂的K538隻是個障眼法,當你們讓王祿雲和章宇放在一起時,你們就已經輸了。”
魯特用手指夾住小機械人的刀鋒,把鮮血沾染在自己的手上,用他的舌頭舔了一下,眼神略帶悲傷地說道:“可惜了,我說過要留博士一個人最後死,看來這個諾言無法兌現。”
章宇死了?!
聽到這句話,小福已無力握持手中的槍,銀色的爆能槍跌落在甲板上,她的眼睛也完全失去了神采,而魯特身後的小壽也同樣如此。
這就是基金會的「危機處理小組」組長的真實實力嗎?!
恐怖如斯!
“我曾經有個女兒,要是她還沒去世,大概也就是和你們差不多大吧,我女兒最喜歡聽我講故事了……”
“趁着夜團增援還沒到,我不妨也和你們說個故事吧。”
魯特饒有興緻地玩弄着手中的扳指,他氣定神閑地坐在地上,就似和她們敘舊一般。
“人類過往對擬人科技有着兩條分支路線,一條是機械人,另一條是仿生人。”
“機械人這種只是按照程序指令來執行的矽基生命體終究只是冷冰冰的工具,完全無法代替人類。”
“不過,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忒修斯之船」?”
“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頭被逐漸替換,直到所有的木頭都不是原來的木頭,那這艘船還是原來的那艘船嗎?”
“像你們的同伴卜舉就是通過更換身體的零部件來實現身體的機械化吧,他的機械化率已高達83%了,甚至許多內臟都是機器所組成。”
“他都已經這樣了,那麼他還算是個人類嗎?”
小福無神地說道:“你又懂什麼……他的權限雖然可以舉起萬物,但人體承受壓力是有極限的,為了不讓內臟和四肢筋骨破裂,他才被迫換的機械身軀,他不是人類又會是什麼?”
魯特笑了,眼角的周圍眯起來就像是個人畜無害的大叔:“如果一個機械化達到83%的人都屬於人類的話,那麼一個機械人,安裝人類17%的肉身,它是人類還是機械人呢?”
“……”小福和小壽不想應答魯特的詭辯。
“好,不聊機械人了,說回仿生人吧,它是基於人類另一個叫「缸中之腦」的思想實驗。”
“一個人的腦被切了下來,放到盛有維持腦存活營養液的缸中。腦的神經末梢連接在計算機上,這台計算機按照程序向腦傳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覺,對這個人來說,一切的體驗都是那麼地真實,以致於他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現實。”
“請問,這個人如何發現自己並不是活在真實的世界之中呢?”
“仿生人的誕生就是基於這個理論,採取人造細胞,從身體中優化所有人類的多餘且劣等的生理需求,比如吃喝拉撒睡,比如疾病,比如脆弱的身體結構,其餘一切與正常人類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的思想是由人工智識製造的,連結着他們思想的中央伺服器就是他們的缸中之腦,而那具完美的身體恰恰是假的幻覺。”
“你們問我如何成為仿生人,很簡單,我把自己的大腦放入了「缸中」。”
“什麼……?!”小福難以置信。
“「權限」是獲得權限物品的使用權,它並不是依靠人的肉身去分辨的,所以83%機械化的卜舉被認作是人類,而我用仿生人的身體也被認作是人類。”
“好了,故事說完了,你們還有疑問嗎?”
小壽默默流出兩行淚問道:“不舉哥……為什麼會死?”
“喔,關於這個嘛……”魯特把手按在額頭,不消一會兒,一個巨型的機械人從天而降,重重地砸到了甲板層上。
“這台K538雖然一直守在房頂不動,但它的激光炮可是從來沒從卜舉身上移開過,等到卜舉向我們擲出雜物的時候,K538才給予了它致命一擊。”
小福怔怔地看着不舉的屍體,內心十分悲戚:“是小福……是小福的錯,小福早該發現不對勁了,見它一動不動還以為它是因為故障才堆放在那的。”
魯特笑道:“謝福寶,你也不用太自責,夜團在場所有人,除了甄壽妮和卜舉以外,沒人可以破壞的了K538……”
說罷魯特慢慢站起身來,他緩緩伸出大手,按在了小壽的腦袋上。
就如同慈祥的父親正在安撫着女兒一般。
“甄壽妮,安息吧。”
一陣爆炸驟響,可對面的小福此時已完全聽不見任何聲音。
那個與她朝夕相處的愛哭女孩,死前卻收起了臉上所有淚花,以一種堅毅地眼神抬頭望向了那個男人。
直至那個瘦弱的肩部以上,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