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復蘇的晉武帝
司馬炎的靈魂昏昏沉沉,彷彿已經在黑暗中沉淪了千萬年,知道一陣發自靈魂的劇烈疼痛讓他一下子清醒起來。剛剛睜開眼睛,司馬炎就看到了那張臉，屬於那個讓他永遠無法忘懷的人。“周生！”周小史曾經帶他無數驚喜,然後神秘地從他的生命中消失。
在司馬炎的生命中有過許多男男女女,但周小史絕對是不同的一個。周小史十五歲的時候,司馬炎一見鍾情幾乎是把他搶進宮中，接下來的相處中，周小史的性情和容貌都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驚喜。也許這是每一個皇帝的通病,周圍的人對他或多或少的企圖，只有周小史例外。
於是周小史對司馬炎也就越來越特別了，他把周小史當成深宮中的凈地,當成他的心靈可以暫時休憩的港灣。那時候的周小史什麼都不懂，充滿了孩童的天真無邪，而司馬炎也不擔心他會變。為了不讓周小史改變，他把周小史護得好好的，不讓他沾染一絲一毫的污穢。
不能說司馬炎這麼做是為了周小史，本質上他只是希望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周小史。他對周小史的興趣出乎意料地維持了比較長的一段時間，直到相伴一年之後，周小史突然消失在深宮之中，無影無蹤無處尋覓，從那一天開始周小史成為了司馬炎永遠無法遺忘的存在。
司馬炎做夢都不會想到的是，當他從沉眠中蘇醒過來，第一個看到的居然還是周小史。他近乎貪婪地注視了周小史的容貌，也不知道他睡了多久，周小史的容貌居然一點變化都沒有。不，也不能說沒有一點變化，司馬炎看得出來周小史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周小史了。
“陛下。”周小史的聲音依然清脆悅耳，似乎和以前沒什麼不同，但司馬炎就是敏銳地發現了細微的差別。從前的周小史對他是依賴的，在深宮中他是周小史唯一的依靠，所以周小史跟他說話的時候聲音總是不自覺地帶着撒嬌。然而現在，他只能聽出淡然。
“周生……”司馬炎伸出手似乎抓住什麼，他自己也還有些茫然。周小史沒有給他仔細思考了機會，“陛下，這裏是您的識海深處，並非久留之地，有什麼話等您的魂魄歸為之後再說吧。”周小史對司馬炎的態度是疏離而客氣。
“啊！”司馬炎茫然地應了一聲才發現自己身處的不是睡前的石室，雖然這張床和石室里的床一模一樣，但是床的周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空洞。“朕要怎麼做？”知道自己並沒有徹底脫離險境，司馬炎很快從惆悵中清醒過來，恢復了一向的精明幹練。
周小史淡淡地笑了笑，他就知道會是這樣，司馬炎在乎他，但他有比他更在乎的東西。他的權力他的地位，這些是任何人都無法超越的。只是，不知道當司馬炎知道他的江山已經不復存在，他除了一條小龍和滿室的財富之外一無所有的時候會是什麼反應。
果然還是想不開的，真是讓人驚訝，周小史也會有煩惱的時候。“陛下無需憂心，只須隨着貧道的引導行事便可。”周小史是從來不這麼自稱的，可是面對司馬炎他就是想要讓司馬炎知道，他周小史已經方外之人了，別再拿那些情情愛愛來糾纏他。
司馬炎的表情頓了一下，隨即苦笑，當初帶走周小史的人果然是得道之人，看周小史現在的樣子想必也是成就不凡，他們以前的那種關係自然不可能繼續了。若司馬炎當初遇到的是現在的周小史，他絕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只會以禮相待甚至把周小史奉為國師，絕對褻瀆絲毫。
說到底，他和周小史的那段關係是不平等的，原因就是周小史空有絕世姿容，卻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看現在的周小史就知道，他的容貌更加精緻絕倫了，可是看到的誰敢對他起不好的心思？不要說他背後的修玥和熙夜，周小史自己就不是好惹的。
周小史不是狠毒的人，但是他層出不窮讓人哭笑不得的手段有時候讓人很希望他心狠手辣一些。這些周小史不知道也不感興趣，他對人的情緒敏感，卻不會也沒有興趣去分析背後的原因。他隨性，但知道該做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什麼，他認為這就夠了。
雙方都沒有再說話，事關自己的姓名，司馬炎非常謹慎地跟着周小史的指引離開了識海深處。當周小史的元神回到身體睜開眼睛的時候，司馬炎也同時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第一眼開到的依然是周小史，司馬炎扯扯唇角想笑笑，卻因為肌肉太過於僵硬而放棄了。
周小史站了起來，“您的身體已經有一千多年沒有動過了，難免會有些僵硬，陛下適應一下就行了。”又看了看小白龍，周小史繼續道，“這條小龍對陛下倒是忠心。”說完周小史也不說話了，面對司馬炎，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躺了一會，司馬炎也緩過來了，感覺靈魂和身體的契合度提高了許多。聽周小史這麼說，他詫異地看了小白龍一眼，“玉宸？”玉宸是他給小白龍取的名字，因為小白龍身體瑩白如玉，而“宸”和龍都是帝王的象徵，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帝王。
要說玉宸對他多忠心司馬炎是肯定不信的，他和玉宸簽訂契約的時候，玉宸可不是自願臣服於他的，沒恨死他就不錯了。不過轉念一想司馬炎就明白了，玉宸恐怕不是擔心他的安慰，而是擔心它自己能不能離開這座封閉的石室。
知道玉宸不是一心為他，司馬炎倒也不很介意，當年做皇帝的時候，他手下懷着自己的心思的大臣還少嗎？就連他自己說到底也算得上背主之人，這事曾經是他的忌諱，但一千多年過去了，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時間從來都是最好的良藥也是最毒的毒藥。
“叫玉宸嗎？這名字倒挺適合他。”周小史覺得司馬炎還挺會取名字的，“玉宸”這名字聽着“敖廣敖烈”之類的好多了。想了想，周小史補充了一句，“有空你可以帶玉宸來我家玩，玉宸知道怎麼找我。”雖然他不太喜歡和司馬炎接觸，但是葉瀟似乎挺喜歡玉宸的。
司馬炎並沒有感到驚喜，一來他和周小史已經不可能了，二來似乎他上門的權力還是因為玉宸才得到的，這讓晉武帝陛下的自尊心有些受傷。但這些想法他自己知道就夠了，他並沒有拒絕周小史的邀請，畢竟時事未明，他或許有需要周小史幫助的時候。
周小史倒是挺像知道司馬炎怎麼會在這裏陷入沉睡的，畢竟這個事實里的許多符咒看着都不想是正統的道家所創，反而有些巫術的影子。不過他現在和司馬炎的關係挺尷尬，他也不太好開口詢問，免得讓司馬炎產生別的念想。
在這點上司馬炎倒是比周小史放得開，他雖然知道和周小史回不到從前了，可是卻不想放開周小史。他們固然做不成情人，卻不代表就不能有別的關係。說的直白一點，他就是想要拉攏周小史，所以一看出周小史的好奇，他就主動開口說出了前因後果。
說話之前還不忘讓守在門口的葉瀟他們進來坐。葉瀟剛剛聽到周小史稱呼司馬炎為“陛下”的時候就確定了司馬炎的身份，雖然感慨沒有想到司馬炎居然沒死，而且隨便還天馬行空地想到華夏歷史上別的皇帝是不是也和司馬炎一樣，但除此之外葉瀟就沒有別的想法了。
此時聽司馬炎說要說說他為什麼會沒死的時候，葉瀟的興趣還是挺大的。他是古代文學的，自古文史不分家，所以對古代的歷史秘聞的興趣也不小。司馬炎並不是他很感興趣的皇帝，但是從司馬炎身上，他說不定能夠得到別的他感興趣的皇帝的線索。
司馬炎也沒在意葉瀟他們沒給他行禮，固然他曾經是萬人跪拜的皇帝，但是作為接觸過修士的皇帝，他知道真正的強者對世俗權力的不屑一顧。而能夠和周小史一起深入這座危機重重的石室的人，他認為不會是普通人，事實也確實如此。
“其實我也不知道那些幫助我的人是誰。”也許是知道一千多年後自己已經沒有了從前的權勢，司馬炎果然地改變了自稱。哪怕他非常希望晉朝能夠千秋萬代，但理智告訴他，這個可能性太小了，沒有哪一個王朝能夠長存，就像曾經的漢朝和秦朝。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司馬炎慢慢說出了那段辛秘。說來也是湊巧，周小史離開幾年之後，司馬炎的身體也慢慢變差，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雖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有一個晚上，司馬炎心裏煩悶不堪，便甩開了內監和侍衛們獨自一人的御花園漫步。
在事情發生之前，司馬炎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個晚上居然會是他生命中的轉折點，他只感激上蒼讓自己做出了那個決定。那是月明星稀的晚上，準確地說那個晚上的月亮明亮地出奇也大的出奇。在那以前他雖然聽說過月亮上有月宮存在，心裏卻不以為然，然而那天晚上，他居然真的看到了月亮的建築物，遠遠看着確實是宮殿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本座會告訴你們前幾天沒更新是因為太冷了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