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錦鯉不吃薑
吱？
陳言嘴角扯了扯。
玩尬的是吧？
“有事？”
姜慕禾順着門縫往裏看，“那個…錢你也收了，可以讓陳老師把身份證還我嗎？”
“身份證？”
陳言神情微妙。
姜慕禾的身份證在姐姐那裏，如果要歸還，他借姜慕禾六萬塊錢的事肯定會被姐姐知道。
一旦讓姐姐知道此事，那可就……
“咳…！”
陳言乾笑，“商量個事唄？”
姜慕禾：“？”
“錢…我不借了行不行？”
說完，陳言快速回了房間，拿出藏在被窩裏的六萬塊錢。
為了防止被姐姐看到，特意找了個一個黑色膠袋包起來。
等他回來時，門外的姜慕禾已經不在。
“唉？人呢？”
陳言拿着錢快步下樓。
剛出了單元門，就看到幾十米外一輛駛離的黑色奧迪。
透過後擋風玻璃，他看到了姜慕禾。
“喂，別走啊？”
可惜……
車裏的姜慕禾並未聽到陳言的呼喊，車子徑直出了小區，消失在視野之中。
“唉……”
陳言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
這下難搞了！
陳言之所以借這六萬塊錢，也是事出有因。
他的父親陳守誠兄弟兩個，上面有個大哥陳守義。
當年陳言父母和爺爺奶奶因車禍去世以後，陳守義的老婆李鳳霞，也就是陳言的大娘，負責操辦了四人的葬禮。
沒過多久，李鳳霞又把陳家祖宅賣了，賣了二十萬，當時陳守義還在世，堅持主張把賣祖宅的錢平分。
分完錢才一個月，陳守義就因心臟病突發去世，葬禮過後，李鳳霞緊接着上門討要祖宅的十萬塊錢，說當初幫陳言父母辦葬禮一事，她往裏墊了很多錢。
面對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十歲的陳洛水沒有能力反駁，但又不能把這十萬塊錢錢還回去。
那時的她，沒有掙錢的能力。
這些錢，就是她和弟弟的命！
在李鳳霞咄咄逼人的壓迫下，陳洛水給她打了一張欠條。
也正是因為這張欠條的存在，自從陳洛水工作以後，隔三岔五李鳳霞就會上門要賬，這幾年已經陸陸續續還了四萬，還剩六萬沒還，若不是因為這筆賬，陳言今天肯定會硬氣到底，畢竟人生在世，不蒸饅頭爭口氣。
陳言壓下思緒，姐姐什麼性子，沒人比他這個弟弟更了解。
借錢的時候，他沒想太多，現在才反應過來，姜慕禾的身份證還在姐姐那裏，和姜慕禾借錢這事若是被姐姐知道，不但會讓他把錢還給回去，還得訓他一頓。
六萬塊錢…確實有點多。
陳言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把錢還給姜慕禾，姐姐馬上就要出國，能不惹她生氣，還是盡量不惹她生氣的為好。
怎麼還呢？
他好像沒有姜慕禾的聯繫方式……
回到家后，陳言把錢放回了房間，接着來到廚房門口，咳了聲。
正在洗碗的陳洛水扭頭看來，“人送走了？”
陳言嗯了聲，走上前來擠開姐姐，“姐，我來洗吧。”
陳洛水詫異，“呦？這麼主動幹活，是不是有事求我？”
陳言洗碗的手頓了下，不留痕迹地拍了波馬屁，“知我者，老姐也。”
“說吧，什麼事。”
“姐，能不能把姜慕禾的微信推給我？”
陳洛水眼中的詫異更甚。
弟弟這是突然間醒悟了？
不過對於這種情況，她倒是喜聞樂見，手在圍裙上抹了抹，“好說，現在就推。”
回到房間后，陳言加了姜慕禾的微信。
在驗證消息里，輸入自己的名字。
姜慕禾的微信名叫‘錦鯉不吃薑’，頭像是一條靈韻十足的錦鯉，栩栩如生。
都很可愛，就是人太冷。
陳言發送完好友申請后，就一直等着，等了大概半個多小時，手機連續震動了兩下。
【？】
【找個時間，把錢還你。】
【？】
【你明天有空嗎？】
【有。】
【咱們約個地方見一面，如何？】
【不。】
看到姜慕禾的回復，陳言有些意外。
猶豫了片刻，他想到了一個自認為還不錯的理由。
點擊發送。
下一秒，消息前面出現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這是……
被拉黑了？
陳言皺着眉，多少有些懵。
什麼情況？
他把之前的聊天記錄翻了好幾遍，也沒發現哪裏有什麼不對。
只覺得姜慕禾有點莫名奇妙，而且哪有人聊天消息不超過兩個字的？
最終，陳言的注意力落在被拉黑前的最後一條消息。
難道就因為約着見一面，姜慕禾就把他拉黑了？
非得這麼高冷嗎？
也不知道以後會是哪個倒霉蛋當她男朋友……
下午三點多，客廳中傳來交談聲。
正在睡午覺的陳言被吵醒，迷迷糊糊地走出卧室，當他看到沙發上的大娘李鳳霞時，大腦瞬間清醒。
陳洛水坐在對面，“大娘，我每個月都在還錢，最多再等兩年，就可以把剩下的錢還上。”
李鳳霞臉上塗著厚厚的妝容，話中帶着諷刺，“兩年？”
“洛水啊，這筆錢已經借了十八年，利息什麼的也就算了，你總得把本金還我吧？”
“我知道你困難，但誰家也不好過啊，你大伯走後，我一個人把小明拉扯大，又要管他上學，又要給他做飯，還要掙錢，我也很難啊。”
“大娘已經很體諒你了，希望你也能體諒一下大娘。”
陳洛水面露難色，“大娘，我沒有要賴賬的意思，欠條是我打的，我肯定認，只是現在確實拿不出那麼多錢，再寬限點時間行嗎？”
李鳳霞摸着左手腕上的金鐲子，唉聲嘆氣道：“洛水，真不能再寬限了，小明馬上就要上高中，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希望你能理解。”
虛偽二字，被她貫徹的十分徹底。
陳洛水張了張嘴，眼中深處瀰漫著有心無力。
見狀，陳言也顧不上那麼多，轉身回了房間。
很快，六萬現金出現在茶几上。
李鳳霞先是詫異，隨後笑容滿面，“這不是有錢嗎？”
確定六萬塊錢一分不少后，她扔下那張存在了十八年的借條，扭着肥碩的身體離開。
客廳中，頗為安靜。
陳言深吸一口氣，“姐，當年賣祖宅的錢，我們本就有資格拿一半……”
陳洛水神情複雜的打斷道：“小言，當年爸媽走的時候你還小，很多事情你不知情。”
“大伯身體一直不太好，爸媽的葬禮確實是李鳳霞一手操辦的，有些事情不能不認，還上這筆錢，咱們姐弟就再也不欠她什麼。”
聽完姐姐的解釋，陳言沒再說話。
氛圍，陷入沉默。
過了一分多鐘，陳洛水的聲音緩緩響起，“剛才還李鳳霞的錢…哪來的？訛姜慕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