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激將楚雲飛

在地上反覆勾畫著地形圖，李雲龍又讓虎子把隱藏在防炮洞內的軍事地圖拿出來，反覆研究，一拍大腿：“對呀，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兒？鬼子坂田聯隊撒開了網追我們，也威脅了358團，他們也得轉移，從這一帶形勢看，如果他們在暗處看我們笑話沒有暴露的話，一定貓在這一帶！只有在柏樹灣附近！”

“這幫龜孫子，癟犢子，打仗不出力，躲貓貓倒在行……來人，去向358團喊話，要求他們立即出兵助戰，打坂田聯隊的左腰，如果不參戰，回頭我們去戰區司令部參他們一本！”

虎子喊了幾聲，來了幾個戰士，立正敬禮：“團長。”

李雲龍吩咐了幾句，派遣兩個戰士馬上出發，騎上隱蔽在山溝里的戰馬，最快速度。

“蘇飛同志，還得謝謝你提醒啊！”

蘇飛苦笑：“358團肯定不會出兵救援！”

李雲龍嘿嘿一笑，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老子根本不指望他們來！老子就是氣不過，如果他們不幫忙，也行，老子……來人，通知騎兵班，舉着軍旗，大張旗鼓，全部出擊，往柏樹灣一帶兜風，快到時再返回來，反覆運動，造成我軍一部分往柏樹灣轉移的假象，哼，358團就算不來增援，老子也要癩蛤蟆爬腳上，噁心噁心他們！等小鬼子派兵掃蕩，他們還能舒服？哈哈。”

果然是個不吃虧的主兒啊！

蘇飛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李雲龍也很得意，在身上亂摸，虎子趕緊掏出香煙遞上去：“團長，在這裏呢。”

李雲龍美滋滋地點燃香煙，吸了一口，大眼睛眯縫起來，數着煙圈兒。

“不行，還不夠，老子必須把358團楚雲飛那個貨套進來，虎子，找李文書來寫一封信，以老子的名義，就說我們繳獲小日本兒的機密文件，說下一個打擊目標就是柏樹灣，小日本兒認為，我們八路軍總部突圍不成，轉移到柏樹灣了！這樣說，他358團不出來拚命才怪呢，哈哈！”

虎子打斷了他：“團長，文書李眼鏡同志已經犧牲了。”

李雲龍一愣，嘆口氣：“那找別人去！給你三分鐘，馬上找到人，按照我李雲龍的意思寫一封信。”

虎子答應一聲，東張西望，那些戰壕中整裝待發的戰士們趕緊低頭。

“你們都不會寫信？掃盲班你們是怎樣學習的？”虎子急了。

幾個戰士也急得面紅耳赤：“我們寫的字歪歪扭扭丑呀，你是團長警衛員，你咋不當寫字模範？”

虎子先後提起了四個人，讓戰士們去叫來，戰士們都搖頭哭了：“你說這幾個都犧牲了！”

虎子也急哭了。

李雲龍嘆息一聲，馬上讓虎子拿紙筆來，自己寫。

虎子大喜，趕緊找出來。

李雲龍用一塊木板放在膝蓋上，開始寫信。

寫了幾個字，李雲龍見大家都在偷看，臉皮漲得通紅，氣急敗壞，唰，將紙張揉成一團吃進嘴裏：“看個雞脖兒子！你們這些土鱉，啥事都要老子親自來？老子是神仙？老子也是放牛娃出身，掃盲班沒有畢業的睜眼瞎啊！這不行，老子的字太丑，讓358團楚雲飛那個癟犢子笑話可不行……”

寫一封信有這麼難嗎？

蘇飛走過去，將木板和剩餘的幾張紙拿過來，又拽過李雲龍手裏的鋼筆，略一沉吟，唰唰唰，寫成了一封幾十字短訊。

“好字，好字啊，簡直是文化人，大知識分子……你寫的是啥情況？”李雲龍接過書信，喜出望外地看了一會兒，莫名其妙。

虎子和幾個戰士也好奇地過來觀看：“你？”

蘇飛心裏感慨，真是土鱉啊。

“358團楚雲飛團長鈞鑒：茲有我八路軍386旅新一團所部官兵在阻擊日軍坂田信哲聯隊的過程中，偶爾繳獲敵人信件，及審訊俘虜，得知日軍下一步重點打擊方向是柏樹灣，日軍方面以為柏樹灣乃我八路軍總部現在潛伏地點，及晉綏軍一部的聯合司令部。如貴部真的潛伏在彼，請迅速轉移！為了安全起見，可以相機先發制人，攻擊坂田聯隊側翼，引起敵軍混亂，在我軍牽制敵人主力的情況下，貴部迅速脫險。切切，八路軍新一團長李雲龍！某月某日某時……”

認真清晰地閱讀了一遍，雙手奉上，歸還李雲龍。

李雲龍和虎子等人面面相覷：“不對呀，蘇飛同志，你剛才念的，這是358團的團字？楚雲飛的雲字？飛字？哪有這種字？你到底會不會寫？”

啊？

竟然認字？

蘇飛一陣懵逼后，趕緊解釋：“團長，虎子，同志們，這是簡化字，未來的字都用這種，你們現在學習的是繁體字，太複雜太費神了，不利於傳播，不利於辨識和書寫，也浪費時間，將來都要改的。”

李雲龍上下打量蘇飛，深呼一口氣，感慨地連連點頭：“我就說吧，掃盲班一直不能畢業，這他娘的真怪字不好，孔捷，丁偉他們一直笑話老子，以後，老子用這封信扇他們的臉！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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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字好！看得明明白白，一點兒都不頭暈，這才是好字！問題是楚雲飛那些晉綏軍的癟犢子們未必能認識這麼高雅時髦的東西，得，蘇飛同志，我麻煩你親自跑一趟如何？就剛才的樣子，給楚雲飛念一遍，那個癟犢子和我見過幾回面，拽得二五八萬，黃埔軍校掛在嘴上，一口一個黨國，好像唐僧念經，我呸，蘇飛同志，你把書信給他看，等他看不出來再念，好好臊一臊他。”

蘇飛大喜，這任務很簡單啊。

他把李雲龍的話改成一道命令重複了一遍，最後表態：“蘇飛同志向首長保證，堅決完成任務！”

蘇飛要走，李雲龍喊住了他。

上下打量，雙手反覆揉搓，笑容可掬！

好像看見了絕世寶貝。

“發財了，發財了，我們新一團的新兵蛋子中，還有這種大知識分子！哈哈，”

李雲龍撲上來，握住蘇飛的手使勁搖晃，“字好，信好，腦子管用，服從命令，都好！蘇飛同志，老子現在正式任命你為我們新一團的團部文書，相當於排長。去吧，快去快回！”

李雲龍還叮囑其他騎兵班戰士，認真保護蘇飛同志的安全，必須保證絕對安全，哪怕全部騎兵班都犧牲了，也不能丟失蘇飛同志一根汗毛！

戰士們看着蘇飛的眼神都變了，滿臉小星星，“團長請放心，騎兵班是咱們團的寶貝疙瘩，蘇飛同志是我們騎兵班的寶貝疙瘩！”

……

有人領路，蘇飛在騎兵班的保護下，最快速度趕了十幾里路程，用了一個多小時，進入柏樹灣地帶。

果然，有水的地帶是灣。

剛進入河水邊就被人包圍了：“站住，別動，舉起手來！”

蘇飛等人一看，果然是晉綏軍！

李雲龍判斷真準確啊。

三言兩語交代清楚，蘇飛就要走。

只有這樣，才能掩蓋李雲龍和新一團的“叵測”用心，讓套路顯得更加真實。

“慢！”有人攔截，幾個晉綏軍軍官帶着馬弁來了，整齊嶄新的軍裝，健壯的體格，十分精銳。

聽了士兵介紹，為首的軍官取出沒有封口的書信，狐疑地瀏覽，頓時皺眉：“你們他媽真是八路軍新一團李雲龍部隊的？卧槽，這寫得什麼狗屁鬼畫符？”

蘇飛被他罵了，心裏窩火，也不能對友軍發，就不卑不亢地敬禮，質疑道：“鄙人是新一團文書蘇飛，奉團長之命前來尋找友軍並通報敵情，誠意滿滿，不知道這位不領情反而出口傷人的軍官先生是什麼來頭？這麼痛恨八路軍？不會是日軍偽裝的吧？”

啊？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那為首的軍官臉一陣紅一陣白，就要發飆。

旁邊有軍官趕緊打圓場：“土八路的文書，不要瞎咧咧，這是我們358團主力第一營的營長錢營長。”

錢伯鈞？

就是那個後來不甘寂寞，嫌棄在晉綏軍官職太小，投靠日偽軍未遂，被楚雲飛決鬥方式一槍爆頭的孬種？

據說他的一個營，擁有兩千人的兵力，比別的國足軍隊一個團還多，難怪吊得眼睛朝上。

蘇飛再次敬禮：“對不起，錢長官，卑職有眼不識泰山，請您多多原諒，現在，我為您口述我們新一團李團長的書信內容！”

說了內容以後，蘇飛才介紹說，這是八路軍的密寫字體，也是簡化字。

錢伯鈞有了面子，也了解了情況，對彬彬有禮的蘇飛很是感興趣：“新一團的文書？懂禮貌，有文化，不錯，不錯！”

他詢問了新一團的位置，兵力，形勢，以及日軍的情況。

蘇飛言簡意賅。

位置可以精確是蒼雲嶺，但是，兵力必須吹牛，以免晉綏軍膽寒不敢參戰，敵情也可以真實，便於358團酌情採取行動。

“呵呵，新一團在坂田聯隊的追殺下，還能有三分之二的戰鬥力？騙鬼呀？”幾個軍官從那邊縱馬過來，軍裝整齊，戴着雪白的手套，神氣十足。

為首的威嚴，瀟洒，很帥很氣質的軍官走向蘇飛，所有晉綏軍官兵都立正敬禮：“團座！”

團座？

楚雲飛？

扮演過呂布？

演員張光北？

蘇飛對楚雲飛還是比較敬佩的，一個有民族氣節的職業軍人！

“八路軍新一團文書蘇飛，奉命遞交我團團長李雲龍的親筆書信，並向貴部楚雲飛長官通報敵情，請指示！”蘇飛向楚雲飛立正敬禮，聲音洪亮地說。

在敵人，對手，或者朋友面前，必須適時顯示你的素質水準，才能贏得尊重。

楚雲飛果然被氣勢軒昂，口齒伶俐的蘇飛震驚，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毛孩子，遠遠超出他身邊常見的土鱉士兵。

微笑擺手，詢問了情況，又看了書信，聽了錢伯鈞介紹的所謂李雲龍親筆書信，八路軍最新掃盲班密寫字體。

“很有意思！但是，他們擅自變更漢字字體，是違背國共合作精神的，今後需要交涉！那個，蘇飛先生，你們怎麼知道我們358團在這裏？不要說假話！看着我的眼睛！”

這傢伙真警覺啊。

蘇飛凝視着他，眼神清澈，充滿了敬仰之情：“團座，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奉命送信，一個跑腿兒的，沒有資格了解更多團部機密。”

一句話，讓楚雲飛沒有一點兒脾氣。

不過，他沒有死心，眼神如電，精光閃爍，“李雲龍團長是個善戰的名將，請問蘇飛先生，你們李團長有沒有對鄙人和358團的戰術建議？”

蘇飛故作為難。

如果直接說，以楚雲飛的機智和警惕性，肯定不會上套的。

請將不如激將。

楚雲飛見蘇飛如此，越發覺得有陰謀：“蘇飛先生，但言無妨。”

蘇飛這才遲疑着說：“我們團長沒有交代，但是，我猜測，他的意思，不，是卑職的意思，你們358團還是趕緊撤退吧，跑得越遠越好。”

楚雲飛，錢伯鈞，一大群358團的軍官，面面相覷：“啥意思？”

蘇飛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的樣子：“坂田聯隊是日軍的精銳部隊之一，裝備精良，兵員充足，戰術嫻熟，善於步炮兵協同，戰鬥力異常強大，他們一個聯隊，和我們新一團人數相當，卻追着我們打了三天三夜！我們新一團，付出了三分之一兵力的代價，才消滅坂田聯隊一個步兵大隊，真難啊。”

“楚團長，我們新一團，是386旅的主力團之一，李雲龍團長，是爬雪山過草地九死一生殺出來的悍將，對付敵人坂田聯隊，尚且打得這麼艱苦，你們晉綏軍，嘿嘿，358團，這個豈是對手？恐怕人家一個重炮覆蓋，坦克裝甲車和步兵群衝鋒，貴部就死傷慘重，意志上就垮了。我們新一團也不想硬杠坂田聯隊，實在是為了掩護總部撤退，不得已而為之，我真心實意奉勸楚團長，千萬不要逞能，不要拿晉綏軍和358團一千多兄弟們的生命開玩笑！你們趕緊跑路吧！不難看，為了生存嘛，避實擊虛，避敵鋒芒而已。”

“住口！”在所有晉綏軍358團軍官的憤怒中，一個中年軍官怒不可遏地攥住蘇飛領口。

蘇飛也怒了：“你是誰？這麼沒有禮貌？故意打擾我和楚團長研討敵情和戰術？”

楚雲飛趕緊拽開了他，又綿里藏針地說：“蘇飛，這位是我們358團的方參謀長，和我們一樣，都是有血氣的職業軍人，你這樣羞辱我們晉綏軍和358團，難免激起公憤！”

蘇飛心中暗笑。

不激起公憤，怎麼能逼你們和坂田聯隊作戰？

知道你們不全是膽小鬼，但是，跟閻老西那邊學壞了，都老摳，保存實力，自私自利，患得患失！

“楚團長，卑職真的不敢羞辱貴部啊，您看卑職的腦袋，還繃著紗帶吧？受傷了，鬼子坂田聯隊真的很兇，你們千萬不要去送死！最好的辦法是，立刻轉移，當然，由於周圍都是小日本兒的掃蕩部隊，包圍圈兒一圈兒一圈兒攔截，你們最好分批突圍，讓鬼子摸不清你們的突圍方向。這樣的話，或許可以突圍成功。”

蘇飛將語速調整得沉重緩慢，表示不看好358團能成功突圍。

楚雲飛眼神如狼，機警陰狠：“我們突圍，你們新一團呢？”

蘇飛咳嗽幾聲，遲疑了一下：“我們新一團是八路軍主力，八路軍是華北抗戰的中堅力量，砥柱中流，捨我其誰？我們李團長說了，完成阻擊任務以後，跟坂田聯隊死磕！必須一口氣吃掉這個驕橫的傢伙！我們要一戰成名，成為華北最出名的精銳部隊，成為全國抗戰部隊的模範，讓大家知道，我們八路軍才是最會打仗的！新一團，要成為天下第一團！”

所有軍官都怒了，臉色鐵青，有的人將手按在腰間去拔槍，要崩了蘇飛！

太狂妄了！

太噎人了！

老子358團不是好欺負的！

“慢！”

楚雲飛大喝一聲，嘿嘿嘿笑起來：“蘇飛，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居然也會激將法，難怪會成為李雲龍的信使，呵呵，李雲龍的手下，還真是人才濟濟啊。蘇飛，你馬上回去，告訴李雲龍，我楚雲飛不是膽小鬼，我358團不是孬種，鄙人代表358團感謝你們的情報，同時宣佈，即刻整頓，向日軍坂田聯隊發起側翼攻勢，協助你們新一團打阻擊，也保護你們能夠安全逃離戰場，哈哈哈！”

方立功，錢伯鈞等等所有晉綏軍358團的軍官紛紛點頭，有人對楚雲飛鼓掌。

蘇飛心裏樂開了花！

這是最佳結果啊。

但是，他還是點上了最後一把火：“如此甚好，楚團長，方參謀長，錢營長等等諸位保重，卑職還是最後奉勸諸位一句，不可意氣用事，不要跟鬼子死磕，你們真的不行，就算突圍反擊，也要保持機動，一擊而退，不可和坂田聯隊戀戰，有的事情，吹吹牛可以，千萬不要當真！”

蘇飛說完，馬上告辭，帶着騎兵班煙塵滾滾而回。

背後，錢伯鈞舉起了晉造步槍，偷偷瞄準了蘇飛的背影……